萧辰渊的心稍微放了些下来，做出了妥协，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这一举动无疑是应证了洛王的话，洛王的手微微一抖，撒出了一些茶水，看着萧辰渊的眼神有些复杂了起来。

萧辰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问他：“你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他······真的死了？！”洛王的声音出口还有些颤抖，萧辰渊这才注意到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想了想，又问他，“你和他的交情很深吗？”

洛王点了点头：“小时候若不是他，去当质子的就是我！”

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你所知，他在去的第二年就死了。”

如同一盆凉水浇下来，在得到萧辰渊的亲口确认之后，洛王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是如何死的？”洛王问道。

“顾恒当时不在他身边，他被算计，服毒而死。”萧辰渊说道，冰冷的声音显得很不近人情，说出的事实让人不敢置信，“你父皇送了一份家书给他，家书上有毒。”

洛王猛地起身，桌椅撞击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就如同他的心情一样不安：“不可能！”

萧辰渊看着他：“为何不可能？萧乾皇高高在上，在那个位子上坐久了，就低不下头来。他不能容忍他的儿子成为他受人制胁的原因，所以他亲手抹去了这个原因。”

洛王不敢相信，他有些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能······”

说着他的眼神狠毒起来，冷眼看向萧辰渊：“若是如此！那你为何要取代他回来！你在骗我！”

萧辰渊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怜悯的味道：“顾恒是他的人，我若是骗你，顾恒会心甘情愿地跟着我？”

洛王看向顾恒，顾恒这才开口说道：“我与渊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强撑着一口气等着我们，在临死之前，将真相告诉我们。他不甘心，他希望渊能替他报仇，为此他可以将身份让给他。”

是怎样的一份仇恨，才会让一个孩子这样地恨着自己的父亲，不惜背负弑父之名也要报仇雪恨。洛王不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

莫约是萧辰渊回来的时候，有人来告诉他这个消息，还带他去看了他的墓碑，连碑文都没有，他一怒之下将那人杀了，却对他的话始终保有怀疑，于是布下了荆州这个局，试图将他引过来。正如百姓所想，这样辛苦不讨好的差事，一定会落在不受宠的质子身上，可不曾想因为萧十七从中作梗，导致要太子亲自来跑一趟。

得知太子带着萧十七一起离了京，他为了打乱太子的计划，派人半路袭击太子，将萧十七带回去。事情变化的太快，在找萧十七的过程中发现萧辰渊也来了，得知手下的人没有拦得住萧辰渊和萧十七，他便亲自来了这荆州。

来荆州之后，他收到了这一路具体的情况汇报，开始对萧十七另眼相看，想要与萧十七合作将太子推下来，可萧十七见了他怎么也不肯松口，只说听萧辰渊的决定。

绕了一圈之后，结果这事又绕回了萧辰渊身上，据说萧辰渊对萧十七很是重视，他便拿萧十七作饵引了萧辰渊过来，想新仇旧帐一起算，却不曾料到最后是这么一个结果。

“我生于南漠，因出身低微，常受人欺负，是他救了我的命，他的尸体是我帮他下葬的，因为我要借用他的身份报仇，所以他的墓碑上没有碑文。他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能够报仇，我必须替他完成。”萧辰渊说。

这一回，洛王没有在说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小小年纪客死他乡的少年，是顶替了他的命运，说起来，本该客死他乡的人应该是他，想到这一点，他就无法袖手旁观。他的眼神坚定起来：“我来帮你。”

萧辰渊有些意外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提醒道：“他是你的生父。”

“你别误会了。”洛王说道，“我只是和你有共同的目标而已。”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想要那个位置，你想要杀了他，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却没有利益的冲突，不如合作如何？”

萧辰渊挑眉：“我为何要信任一个陷害我的人？”

洛王哈哈大笑，说道：“不过是一场误会，若是四哥记在心上，那七弟在此致歉。”

萧辰渊摆摆手：“这倒不用，只不过我这人不善与人合作，怕是要让洛王失望了。”

“是吗？”他的拒绝在意料之中，洛王并不生气，他只是笑了笑，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四哥的决定倒也不错。”

他这般回答，不死缠烂打，倒是让萧辰渊有些意外，明明连萧十七都扣留了，就这么轻易地将这个机会放过吗？

洛王顿了顿，继续说道：“他曾与我有恩，这事我不会举发你，算是为他出一份力，但是此事太过危险，朝颜是我妹妹，我不能让她涉险，故她不能参与此事了。”

末了语气还有些惋惜：“听说四哥现在的路是有了朝颜才能走出来的，想必若是没有朝颜，以后的路大概会难走一些吧。”

洛王明明是笑着的，说出的话却让人恼火。顾恒在心底骂这个老狐狸，这哪里是放手，这分明是威胁！萧十七现在在他手上，若是不合作，他就扣押萧十七，让他们失去萧十七这个助力，这不就是逼着他们答应合作吗？

他望向萧辰渊，只见萧辰渊薄唇紧抿，已经将不悦摆到了脸上。洛王面上的笑意却更深。

现在，路就在你面前，那么，萧辰渊，你要怎么选呢？

萧十七正在发呆，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定睛一看，正是方才洛王身边的那个男子，似乎是叫做风影。

风影向她行了个礼，说道：“公主殿下，洛王有请。”

萧十七径直离开座位，走到他面前，没有丝毫的犹豫：“带路吧。”

风影带着她走到了另一个房间门口，替她打开了门：“请。”

萧十七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原地打量房间内。

洛王正对着她，看到她莞尔一笑。而他的对面还有两个人，一坐一站，大概是没有听到她过来的动静，没有回头，她也看不到正脸。只是觉得这背影有些眼熟。

洛王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开口问道：“既然到了，怎么不进来？”

萧十七行了个礼：“辰颜以为洛王殿下有客人。”

听到她的声音，那二人同时回头，怪不得背影如此眼熟，原来洛王特意避开她去见的，是萧辰渊和顾恒。萧十七心中了然，自然也明白在她来之前他们在谈论什么。既然现在将她叫来了，想必他们的谈话已经有结果了。

这个结果，十之八九，是答应了那个条件。

果然，萧辰渊对她笑了笑：“十七，过来坐吧。”

萧十七在他身边坐下，洛王笑着打趣道：“先前十七可没有这么听话过。”

萧十七没有回话，只是看着萧辰渊，在从他口中确定那个答案之前，她不能确定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萧辰渊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说道：“十七，这是洛王殿下，也是你七哥，我想你们之前应该见过了。”

萧十七得到了萧辰渊的暗示，垂下了目光，再次向他确认：“四哥哥，你确定是洛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