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签你的名字。”

和蔼的工作人员为女孩指出她要填的区域。

女孩看着眼前这份收养文件，小手握着钢笔，在属于自己名字的那一栏上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

布鲁斯俯身轻声问，那个工作人员的脸隐约红了起来，哥谭宝贝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如此性感。

小女孩怎么会懂风情？她只是皱着眉盯着那一处的空白，没有回答自己的养父。

顿了几秒，她在上面写了另一个名字：露比·布鲁德·克劳克（rubybludcloak）。

布鲁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他没有说话，手续办完带着女孩离开时才问出来：“为什么不填自己的本名？”

“我的父亲是个老流氓，我怕他听说我被哥谭首富收养要上门找麻烦。克劳克是我母亲的姓，这个你知道的。至于露比——这是我的魔法名。”

“法师的魔法名？”

“没错。法师为了避免被同行诅咒，在学初会取一个魔法名，以掩盖真名，同时掩埋自己的过去。”露比解释。

车子驶入韦恩大宅。

“欢迎回家，布鲁斯老爷，莲娜小姐。”

阿福和迪克在家迎接他们。

“你该叫我露比了，阿福管家，我改了名字。”

“好的，那么露比小姐，猜猜今天的甜心是什么？”阿福什么也没问。

“我猜是小甜饼和热可可，和我刚来时那样！”

露比活泼地跑到阿福跟前，这和在布鲁斯面前的严肃大相径庭。

迪克憋笑道：“布鲁斯，也许你下次也可以尝试一下美食诱惑？哦，抱歉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你和厨房水火不容。”

布鲁斯：“……”

“露比小姐，恕我直言，您应该控制每天甜食的摄入。”

“阿福，这话应该送给迪克。”

“太让我伤心了，玛吉，你怎么忍心拖你哥哥下水？而且我有控制进食。”迪克走过去说道，顺带摸摸露比金棕色的脑袋。

露比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宣称：“那是因为你笑得如此高热量，光是多看一眼我就觉得自己要发胖！你一定是吃了太多甜品，才会变成这样。”

“哦，玛吉，这是我听过最棒的夸奖。我愿称你为我最傲娇可爱的小妹妹，没有之一。”

“你还想要之一！”

露比踩在迪克脚背上，她穿着嫩黄色的小蜜蜂拖鞋，根本没有杀伤力。

屋子里充满少年活泼的笑声，两个孩子这么快就熟悉起来并且笑闹成一团，对韦恩大宅来说真是难得。

露比很快就面临所有孩子都要面对的问题——上学。

“放松，玛吉，你这么聪明，上学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而且你在学校能交到好多朋友，这可以帮助你融入集体。”迪克表示自己就很喜欢学校，他有很多朋友，他们在一起打篮球、聊女孩、抄作业——主要是迪克提供作业本，这是与罗宾截然不同的快乐。

露比瞥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他有时候就是太啰嗦，让人觉得他担心得太多。

“我可不会因为上学而紧张，我干过更加刺激的事。至于朋友？我想我并不需要。”女孩紧接着又问，“迪克，学校里的人都和你一样吗？”

“不，当然不，我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是如此。但你要知道，正是不同让朋友拥有意义，我相信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朋友。”

“我以前从来没有朋友。”露比皱起眉，抓抓头发告诉迪克，“他们太笨了，而且心眼很坏。有一年冬天我收集铁制品的时候，有个男孩从后面攻击我，想要抢走我的东西。”

“然后呢？”迪克有些担心地问，他觉得露比不太可能吃亏，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露比回忆道：“我的后脑勺被打破了，流了好多血。我看着他拿走我辛苦一天的战利品，仅仅是看着，因为我在冰冻起来的地面上压根爬不起来。我明白了除我以外的人都存着伤害我的心思，他们虽然愚笨，可这正是他们在恶毒上的优点。他们的蠢让他们的行为没有逻辑，难以预测，也许上一秒你和他们玩闹，下一秒他们就会用石头砸破你的脑袋。”

她叙述这个事实。

“有时候恶就是如此，不知从何而起，它只是忽然发生了。”

“露比……”迪克有点无措，他身为罗宾早就见多了黑暗和罪恶，但对于露比来说这是不一样的。

“嗐，我没事。我的头早就好了，而且我说过他们有多蠢吧？其实总是我在欺负他们，所以没关系。”

露比轻快地安抚他，她的笑容透出满不在乎的漠然，似乎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和吃饭睡觉一样是平淡而必要的程序。这大概就是哥谭贫民的孩子，他们如野草般生命力旺盛，抢夺仅有的肥沃，他们不会思考善恶从何而来，他们只是更加了解同类的善恶。

迪克趁机摸摸她的脑袋：“玛吉，我不敢保证学校里的人会像我一样，但我保证你不会再孤立无援。迪克·格雷森就是你的后盾，当然，我们都是。不过，我希望永远没有需要我们出动的一天。”

露比呆愣了数秒，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她看着迪克干净柔软的眼神，摸摸后颈掩饰莫名的热意。紧接着她眼光一闪，露出了惯常的无赖笑容：“别担心，你们去学校的机会除了家长会，只有被请家长。希望到那时候，迪克先生还能说出如此感人肺腑的话来。”

露比·克劳克。

据说之前一直在上家教的新生，事实上露比才在两个月内尽可能补上她这个年龄落下的那些课程，所谓的家教不过是布鲁斯为她编造的理由。

她站在自己的教室里，站在同学眼前，习惯性地用目光审视这里的所有人，判断他们对自己的威胁。初来乍到，她就表现出自己在文学和数学课上的天赋，开玩笑，她可是个魔法学徒，学这些东西太轻松了。

露比以为第一天会就这样过去。

“你好，新来的，我叫爱丽丝。”那个女孩说，她趴在露比前座的位置上，“裙子不错。”

露比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先是打量她一眼，慢慢地措辞道：“谢谢夸奖，但是你占了莉亚的位置，她马上就会回来。”

她有一头栗色的卷发，眼睛是同样的颜色，化了妆——天啊，她才多大——穿着古怪。露比不喜欢那样的装束，它露出过多的身体部位，可她们现在才九岁。

“所以，你之前一直在上家教？”爱丽丝说着随手拿起了露比桌上的文具，“这是派克钢笔吗？”

“没错，但别乱动我的东西。”

露比一把夺过自己的钢笔，冷冷地盯着对方。不问自取对她而言是极大的冒犯，更何况这个人现在在自己的领地范围之内。

“你怎么这样？我只是好心找你聊聊。而且你为什么那么宝贝一支笔？我有许多这样的，有什么可紧张的？”

露比挑起一侧眉毛，忽然语速飞快：“真该庆幸你还有足够的脑容量记住这个复杂的单词，我珍惜它是因为它是我爸爸送给我的，它是我的。至于你，我不管你有什么，你出于什么动机到我面前来，现在给我麻利地从莉亚的座位上滚下去。你看起来就像一只爬上王座的母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老老实实呆在山林，和同类相互挠痒抓虱子。”

“你！露比·克劳克！”

爱丽丝的火气一下被挑起了，拍着桌子站起来，全班都安静下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莉亚早就回来了，只是她始终没敢走到自己的桌边去，这会儿她正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往里看。

“我现在宣布你是我的敌人！”

“亲爱的，我们都是九岁的人了，成熟一点儿。”露比懒洋洋地擦拭自己的钢笔，“谁有消毒水吗？”

爱丽丝还想说什么，这时老师已经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她只好咽下这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猝不及防地，露比从后面绊了她一跤，她一个没站稳，差点磕到桌角。

“你的小脑真的没有问题？”女孩接收到对方怨恨的视线，无辜地瞪大眼睛。

老师用力敲打讲台：“爱丽丝，马上就要上课了，回你座位上去！”

爱丽丝终于走了，老师开始讲课。露比没有认真听，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前面莉亚悄悄往后塞了一张纸条。

露比从椅子上弹起来，避开老师怀疑的视线，打开纸条：【露比，你不该那样说爱丽丝的，她不会放过你。】

然而连愤怒的蝙蝠侠都敢吼的女孩会害怕吗？她只会觉得好玩。

露比欣然回复她道：【我只是应对群体中的欺生行为罢了，如果我忍气吞声，她就会得寸进尺。要是我的座位被这样让人占据，害得我无处可去只好在门口巴望着她自己施恩走开的话，我首先该锤我自己的脑袋，然后把她从窗户扔下去。】

莉亚看了一眼写满小纸条的内容，嘴角一抽，索性不再和露比搭话。

她会惹上麻烦的，我得离她远一点儿。她心想。就算爱丽丝没有惹上她，她可能也会成为爱丽丝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