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比遭遇绑架的事情几乎在警察知道的同时，韦恩家的人就知道了。

原本在董事会开着无聊会议的布鲁斯立即就乘车到警局来了。

他的到来惊动了所有人，人们议论纷纷，猜测着他到此的原因。

有钱人就是这么会玩，在这些人不知道的时候，布鲁斯·韦恩已经又收养了一个孩子。

露比裹在毛毯里，已经喝掉了第三杯热可可。原本布鲁斯还担心她会害怕，看到这一幕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他很快又收起笑容，如果说亲眼看到屠宰儿童的凶徒都不害怕，露比未免有些异常。这孩子似乎真的不知道恐惧为何物，无论是蝙蝠侠，还是杀人魔，她都敢于直接面对。

“布鲁斯？”

露比发现自己的家属来了，捧着杯子小跑过去，她裹在毯子里，和高大的布鲁斯相比只有这么一点大。可这孩子体内蕴含的力量足以烧死十个像他这么大块头的人，而且非常轻松。

布鲁斯收起思绪，弯腰摸摸她的脑袋，露出宠溺的笑容，伸手把她抱了起来。他感觉女孩在自己臂弯里僵硬的身体，笑容增大了几分。

“露比！宝贝，没受伤吧？”布鲁西担忧地问。

露比很不习惯地缩了缩脖子，认真地盯着他西装上的胸针回答：“没有。”

布鲁西少有地皱起眉，走向那些警察：“警官先生，我想我有权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警官也都认识他，彼此对视一眼，很给面子地把事情告诉他听。

布鲁斯之前在查的儿童贩卖与这次案子有莫大联系，但它们终究不在同一链条之中，因此难免有所疏漏。然而，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新的突破口，对于调查流氓流动的幕后原因来说。

听说那三个人都被一个神秘火魔烧得半死，布鲁斯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并且他感觉露比的身体又一次紧绷起来，毛毯下抓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握了握。

回家后阿福站在门口等候他们，露比下车后他就迎了上去：“露比小姐，您没事吧？以后还是由我来接送您为好。”

露比明示道：“我想要阿福烤的小饼干才没事。”

她看上去很正常，精神十足，一点都不想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的样子。事实上，她的魔法让她在地下室里像玩似的。

“我们进去说吧。”布鲁斯带着露比往里走去，阿福看到露比有些紧张的神色，心里只希望老爷这回说话水平能高一些。

他们下到蝙蝠洞中，布鲁斯让露比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她没有杀死那些人，布鲁斯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尽管火烧至残废的地步同样带有处刑的色彩，但谁在乎呢？他们罪该万死，何况蝙蝠侠也不是不会下手把人打残。

总而言之，露比的表现在目前阶段已经是差强人意，鉴于她尚未受到长期且系统的训练，布鲁斯不愿苛责什么。

他微微颔首，从电脑里调出资料：“这件事和黑帮有关，但是想要得到更多信息还是需要等那些人能够传达信息。”

阿福叹了口气，对露比说：“露比小姐，您做得很好。没有无辜者的伤亡，并且有效保护了自己的秘密，我相信老爷也是这么认为的。您知道，他只是不擅长说这个。”

“阿福，谢谢你。”露比笑了笑，“至于布鲁斯？让他说好话比逼他一天喝十杯牛奶还要困难。”

“您提醒我了，今天份的牛奶布鲁斯老爷还没喝呢。”

阿福说着和善地看向布鲁斯。

“咳……这个我们等会再谈。另外，露比，做得不错。”布鲁斯轻咳一声，“现在看看这些资料，既然你卷入其中，就不能置身事外。”

露比凑到电脑面前，最先看到的是蝙蝠侠昨晚夜巡的记录，接着是儿童买卖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案件信息。这三者摆在一起，无疑存在密切关联。

“如果情况恶化下去，哥谭恐怕要陷入一场大乱，也许这就是那个人想要的。”露比也发现了端倪，“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都是最近，很显然它们在掩盖什么。我觉得从食人案上调查最容易，它发生的时间最接近，而且其中的买卖联系最紧密。”

这些对九岁的孩子来说不是很容易就能察觉的线索，但露比能一眼看穿，这也证明了她的非凡之处。

“而且，我想也许这些事之间关联越紧密，那么相互影响的因素也越大。如果食人案是突破口，那必须立刻展开对黑帮和人口贩卖的追查，那是最佳时机。想要做到这一点，单凭蝙蝠侠和罗宾可不够……这就是你想让我了解这些事情的原因吗，布鲁斯？”

她认真地摸着下巴，思索着开口，末了抬眼看向布鲁斯，暗红的眼睛仿佛某种花卉，静谧而热烈地开放着。

“答对一半。”布鲁斯调动黑帮的信息，解释自己的发现，“根据昨晚的调查，动乱的黑帮和哥谭的反派们没有关系，他们只是一盘散沙。在五天前受雇于人，配合安排进行调动。”

“他们骗了你吧？”露比挑眉说。

布鲁斯不买她的账，继续解释：“这是在拖延时间，这些人是单向联系，通过他们我们可以得到的信息很少。目前来看，想要做到这一步，对方是一个团队。”

“他们想要转移你的视线来做什么，是和孩子有关吗？”

“很有可能，儿童和器官贩卖都是暴利。”布鲁斯神情沉重，他还记得在那个地下室里发现的好几个终生残疾的孩子。他们都是哥谭的孩子，就因为一些权势之人的私欲失去了宝贵的肢体和器官，还落下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露比握紧拳头，眼中似要喷出怒火：“这种人都该死！”

“露比，冷静。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我想我是时候收回前言。”

布鲁斯对待这件事始终很小心，他在看到露比有所进步的表现后才把事情告知她。这也是为了解开她的心结，通过让她亲自参与其中。

如果，那天蝙蝠侠能干涉那起抢劫案，就好了……他偶尔会这样放任自己不切实际地想。

露比应当得到这个解开心结的机会。

所幸，露比没有令他失望，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总算压下了情绪，冲他点点头。

因为怕让迪克在学校担心，露比被绑架的事情没有和他说，以至于被隐瞒的少年非常生气。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一个人都没打算告诉我？露比尤其是你！难道你不信任你的哥哥吗？”迪克气呼呼地吵道，用眼睛瞪着露比，但这完全没有杀伤力，露比端着热可可喝下一口，还能在和他对视的同时若无其事地舔舔嘴巴。

不过顾及迪克的心情，她还是允许他把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别生气了，我不是没事嘛。”

“可你差点被变态给肢解了！这么一想还是小事吗？以后这种情况你必须联系我，我可是罗宾，我能保护你。”

迪克感觉又生气又委屈，为什么他是全家最晚知道这消息的人？好吧，就算他当时在学校，他不能翘课的吗？

“我当时没有联系家里，而且你是在不相信我吗？别忘了在蝙蝠洞里的测试结果。”露比不爽地抱着手臂，她根本毫发无伤，除了身上有个针孔之外。

为了保证肉质和肢体完整，那个人没有伤害她，尤其是她的双腿。他想要卖出一个好价格，这反而让她完完整整。

迪克还是原谅了她：“好吧，但下次出了事一定要让我知道，好吗？”

“fine…”露比苦恼地抓抓头发，“而且就因为这破事，我的同学大概都要知道我的养父是布鲁斯·韦恩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没人敢惹我。”

“他们不会因为你是谁的孩子而来招惹你——”

迪克本身也有类似的经历，他以前也是被阿福用车接送上学的，再加上本身漂亮的脸蛋和幽默活泼的性格，在学校非常引人注目。

有人会喜欢，也有人会讨厌这个身份，但归根结底对他来说这都是无所谓的。真正值得交往的人才不会在乎他是不是被收养、又或者被谁收养的呢。他希望露比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看她目前在学校的表现，想要找到一个朋友真的很困难。

露比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在他耳边叭叭道：“但布鲁斯说周六我需要出席一场晚宴，我听说你也经常跟随他到类似的场合是吗？穿一件小西装，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然后笑嘻嘻地跟一群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们混杂在一起喝酒，哦对了我想起来你还不到能喝酒的年纪。反正听着就很无聊。等会儿我还得去挑选礼服，阿福还要教我礼仪什么的，太麻烦了……”

迪克笑了：“哦，玛吉，以后你可能需要为我分担一半了。毕竟比起我来你的学业更轻松，何况女伴们喜欢可爱的小姑娘，到时候你吸引她们的注意力，布鲁斯负责偷偷溜走。”

“不会有人喜欢我的。”露比撇了撇嘴，心想如果她的爸爸喜欢自己，他们就不会为了几个钱把自己卖掉，如果妈妈喜欢自己，她就不会连最后一眼都不敢看向自己。

“天呐，难道我们不是人吗？玛吉，听你这么说我可有点伤心了。”

迪克没有显得多么难过，反倒低声笑了出来，有些顽皮地摆着手以增强自己话中的可信度。他湛蓝的双眼在灯光下泛着星亮的微光，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仿佛包裹着可可粉的巧克力，看得露比一时移不开视线。

她眉头一皱，战术后仰道：“等一下，你是不是在拿你对付你的姑娘们的话糊弄我？”

迪克咳了两声，好吧，他承认是有点……但他以为露比会喜欢？不管怎么样，谁不希望自己被人在乎着呢。不管是他自己，还是露比，都是如此。

“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呢。”露比很快就开口堵住迪克准备好的回答，起身从沙发上离开，“我要去看看那些用钱堆出来的裙子们了。”

“露比，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吧？”

他的追问没有等到回答，很显然露比至今依然回避着这类话题，这大概是收养后的孩子都要经历的过程。尽管她的父母都还在世，但冒昧地说——还不如他们不曾存在呢。

如果露比没有魔法的话，她被卖出以后会遭遇什么？她会和她那唯一的朋友一样死于虐待，还是会成为取悦富人的工具，亦或者是一道晚餐……

迪克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他可以体会露比的感受，她看上去什么也不怕，但他知道她心里有个地方空荡荡的。

每个生命都需要爱。

这话在哥谭的某些地方说出来非常可笑，但迪克认为这是对的。如果是他自己，他会无条件地帮助任何一个朋友或者需要自己的人，全力以赴。说真的，也许这种想法很软弱，可迪克觉得这是正确的。

如果能把这种想法传达给露比就好了，她会需要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