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丽娜本来是额外的那一个。

这很反常，血蝠对人口尤其是儿童贩卖非常敏感，这类罪犯在哥谭往往做不长久。众所周知——如果你在哥谭市搞儿童贩卖这条犯罪链的话，下场会非常凄惨。这不亚于被关进阿卡姆疯人院还正好和小丑先生成为室友，然而，你只是个普通罪犯罢了。

血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染指这方面的人，在她的格外关怀下，哥谭这方面的犯罪率越来越少。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完全杜绝这样的事件发生，并且在她的打压下，这些人做得越来越谨慎，斗争不断升级。

所以，安吉丽娜本来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如果她是计划以外的孩子，很可能会被血蝠抓到把柄。但她看上去正是最讨人喜欢的孩子，懵懂天真，脆弱温柔，可容易满足那些本就是为了寻求刺激的变态的暴虐欲望。

她非常适合那身裙子，还有轻柔的走路方式，柔软得像是一只小猫，连眼神也是毛茸茸的。管理者看到她，先是皱紧眉头，接着翻看了一下交易记录，没什么问题后勉强同意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去那位贵客的房间。

另一个女孩有一头卷曲的金发，知道自己和安吉丽娜是第一批服侍“客人”的以后，热情地抱了抱自己的同伴。安吉丽娜身体僵了僵，露出一个谨慎的微笑。

她们将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向那扇为她们打开的门。

这时，金发女孩把她一把推到墙壁上，手臂抵着她用冬裙的高领围起来的脖子，眼睛里充满威胁：“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塞进来的，不要挡在我的面前。”

“我没有这个意图。”安吉丽娜的声音小小的，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心脏。

“最好是这样，你只需要老老实实给我靠边站，如果你敢给我耍心眼，我会告诉你谁将躺在这座建筑的下水道里，直到永远。”

安吉丽娜惊慌地点点头，可她无法理解：“我们……我们只是在工作而已，我不会打扰你的。”

女孩嗤笑：“你懂什么？接近那些拉拉是唯一的出头之路，除非你打算永远在这里做脏活，长大了当站街女，一身的性|病。”

安吉丽娜连忙摇头，说自己不想。

她受到了最后警告的一瞥，两个小女孩一同走进那扇透着明亮光线的门，里面坐着两个女人，浓郁的烟味让房间变得温暖而沉闷。

“哦，女孩们来了。”

其中一个带着笑容让女孩靠近，然后熟稔地搂住金发的那个，她把嘴里的烟拿下来，女孩张嘴就这顾客的手抽了一口。

顾客看向另一个，那个黑发小姑娘看上去是个新来的，动作很生疏，也不太活泼。但她的蓝眼睛非常美丽，即使不安地眨动着，也十分赏心悦目。

“你是个新来的？我没想到他们这个时候会有新货，看来我得和你换一换了，亲爱的。”女人松开金发女孩，示意安吉丽娜过来，并且把原属于自己的那一个推到了自己朋友怀里。

安吉丽娜小心翼翼地待在那个柔软的怀抱，她闻到了浓郁的香水味、烟草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常年走在刀尖上的人总是洗不掉这样的气味，即便有香水的掩饰，对于熟悉它的人来说还是太容易察觉了。

不过安吉丽娜也算不上多么熟悉，她只是很有做侦探的天赋，能够准确嗅到犯罪的气味。

“最近血蝠查得很紧，你知道的吧？”女人们交谈到，“没错，她对这些熟悉得让我觉得她也是这方面出身，之前那个地下俱乐部因为她的缘故彻底垮掉了。你知道她打断了老板的几根骨头吗？”

“这可不是我们的宝贝该听的，不是吗？我猜你还不太适应这儿吧？”另一个顾客笑眯眯地看向若有所思的安吉丽娜。

安吉丽娜感觉到压力，以及那个金发女孩仇恨的视线，堆起笑容道：“我可以为您点一支烟吗，漂亮的小姐？”

“当然，我保证你会很快熟练起来的，我们一向爱死了新人。”

她们说。

这儿没有想要找的那个人，安吉丽娜应付了一会儿后就想脱身，好通过混来的身份去寻找今晚的目标。但顾客们很有新鲜感和调|教欲，她们缠着她不放手，并且拿出了一些看上去像是糖果的东西给女孩们吃。安吉丽娜推脱自己要去上厕所，她们让她尿在她们嘴里。

安吉丽娜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好在这两个女人自己嗑嗨了之后也顾不上她，她趁机偷偷溜了出去，躲进了卫生间里。

镜子里的女孩妆容花了一半，脸上全是口红印。

“你不必忍到这个地步的，你应该揍她们。”

耳机里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我没事。”提姆说，其实要不是亲身经历这一切，他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令人作呕。好在那两个人没有对他做更多出格的事情，那个金发女孩很积极地吸引她们的注意力，那些女人还来不及把手探进他的裙底就躺下了。

义警们都是和这样的变态打交道啊。

提姆心想，曾经的露比同样不容易。

他不知道的是，在年幼的露比意识到那些女人的举动象征着什么以后，她所做出的反应只有几乎失去理智的攻击，即使是封印了那些性|虐待和色|情|调|教的阴影，她也没办法正常应付这类工作。所以，她已经做不到混入内部，这不止是因为年龄的缘故。

露比不希望让提姆留下阴影，尽管现在她已经忘记了那些事，但她还是不希望如此。

但总有人要去做。

提姆安慰她道：“我能应付得来，而且我照你说的做好了准备，不会有事的。”

露比沉默了几秒，说：“再说下去我会感到自己的虚伪，谢谢你能理解这件事，我真想隔空给你一个拥抱。现在去黛博拉的房间，她在你位置的右手边直走三十米，左边那扇门。”

“收到。”

露比想要的不止是一个地下俱乐部，她看到了这条新的犯罪链背后的东西，现在她需要证据和更多的情报。提姆的工作是混入内部后调查情况，包括接近三合会成员黛博拉，从她那里窃听关于这部分的事情，并且把证据发到露比手里。

如果不是被一直纠缠的话，确实不必面对这些。

露比当初选择他做自己的助手，不仅是因为他擅长她不擅长的，还有他的那份冷静自持，足以帮助他面对各种突发情况和糟糕的境地。她需要一个人时刻保持理智，但……也许不应该是这种时候。

耳机里骚动了一阵子，接着实时窃听到的声音传过来，通过音频和声纹比对确认黛博拉本人的事实，露比解下了腰间的鞭子。

三合会能够稳定住唐人街的黑帮形势，所以露比这样直接打上门的举动很少，当她带着怒火一鞭抽碎大门，利用飞镖上的电击|器瞬间放到守门的几个人时，里面的人还反应不过来。

她打算借这个机会断三合会一条手臂，至少是黛博拉的那一支——要看多少人被卷入这桩买卖——不过露比不让提姆去和黑帮核心成员正面对线，他的工作只是搜集信息。但小鸟们并不听话，即使是最乖巧的那一只。

爆炸来得非常突然，在附近的不知情路人受到波及也是在所难免，耳机里的信号变成了一团乱麻，尖锐音爆差点把耳膜穿个孔。

露比一棍敲翻了企图趁机偷袭她的黑帮，电击放倒了一片，她已经拿到了想要的资料，但提姆那边显然出了问题。

她警告过提姆不要擅自行动，没有完全把握前不要刺激黛博拉，不然她也不会让提姆去做潜入计划。她知道俱乐部里放置着炸弹，万一提姆无法控制住黛博拉，引爆炸弹多少会带来损失。而对露比来说，更重要的是提姆的安危。

藏在红罗宾制服里的定位器因为电磁干扰失效了，尽管露比相信披风能保护提姆不受爆炸伤害也不用担心枪|击，但导致危险的问题是多种多样的，比如他可能被石头卡住、落水、烟尘窒息等等。

但愿提姆记得自己的腰带里有哪些装备。

过了一会儿，信号恢复了。

“v，希望你别被吓一跳。”提姆的声音传过来，露比却有点生气。

她耐住火气问：“你现在怎么样？汇报你的情况。”

“我没事。黛博拉发现了我，我想尝试着……解决这个麻烦，一开始还算顺利，但后来她趁我送走那些孩子们的时候引爆了俱乐部。防护罩救了我一命，然后我用凝|胶|炸|弹逃了出来。”

露比出了口气，他安全就好，而且黛博拉这个举动也证明了她所怀疑的东西。

她一箭放倒了黛博拉的副手，起跳跪压在另一个人肩上，腿绞解决了他。

“剩下的回基地再说，到附近的传送阵去。”

“不行，我得看看是否还有人被埋在下面。”

提姆冷静地说，他让黛博拉有机会引爆炸弹，造成任何伤亡是他的责任。

露比在更多三合会的人赶来前离开了这个据点，奔赴向爆炸的方向，提姆正在利用热成像仪扫描里面的生命体征。

同时这场爆炸也吸引了蝙蝠侠和罗宾的注意，四个义警聚在一起，露比上前一步用披风遮住提姆：“我会负责搜救和治疗工作，不需要你们插手。”

提姆出声道：“不，这是我的错误，我没有及时控制住黛博拉，让她引爆炸弹逃走了。”

“闭嘴。”露比瞪他，他是她的责任，如果出了问题，她应该承担更多。

“要不你们打一架？”罗宾说道，老实说他看不惯血蝠护着鸟宝宝的态度。

蝙蝠侠看了他们一眼，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血蝠，扫描并清理这片区域；红罗宾，在警察赶到前封锁这里；罗宾配合我救助街上的伤员。”

露比用感知力查看废墟里的情况，提姆当时用披风保护了最后一个孩子，里面还有三个伤员，一个轻伤但被困住了，还有两个重伤昏迷。

她用搬山咒清理废墟，把三个人救出来，这些人本来都该死，现在她却在这里救人。真是让她一阵恶心，但就事论事，他们不应该卷入爆炸，而应当为了她们的变态行为被一脚踢进监狱。

四个人按部就班完成了各自的任务，把损失最小化。

等警察清算了这里的爆炸案和地下俱乐部，义警们已经不见踪影，继续他们的夜巡。

露比不放心提姆，一路偷偷跟着他回家，果然发现提姆回去之后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穿着制服坐在屋顶上，摩挲着手中的小箭头。她叹了口气，大概是测试失败让小侦探沮丧了，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小红鸟愿意和我聊聊吗？”

她无声地落在提姆身后，忽然出声差点把提姆吓得摔下去。

露比坐到提姆身边，披风很有自己的想法，掀起一角搭在失落的小鸟的后背上，遮挡了凌晨的寒风。

“很抱歉我搞砸了。”提姆说道，其实他一直有这样的担心，这是每个义警都要经历的心路历程，他们都会害怕失败。

“在暴露以后你确实不该刺激黛博拉，但这是我的安排出了问题，我应该考虑到你的行动。”露比揽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不希望你太自责。其实我和蝙蝠为了你的事情进行过两次谈话，他告诉我，你一定会搞砸的，而我也一定会辜负作为导师的身份。”八壹中文網

提姆沉默着转头注视她，冷冽的风反倒让她显得温柔了很多。

“我们都会搞砸而且是百分之百会，他就是这么说的。也许他不擅长鼓励别人，但他很会警醒人。我们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即使是蝙蝠侠也非全知全能，重要的是我们是否吸取教训，这才是彼此需要的。”

露比疲惫地笑了笑，她花费很多魔力在救不想救的人身上，但假如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她和她的小鸟别这么自责，那么还是值得的。

“我很吃惊他说的这番话，事实是蝙蝠总是对的，他也预料会有这样的时刻我们共同承担错误。我不是一个成熟的导师，你也绝非成熟的义警，但我们会继续前进，然后做得更好。”

提姆摘下面具，目光闪烁地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小露。”

“我们会抓住黛博拉的，而且我找到了新的线索，一切都还来得及。小侦探，你愿意和我继续拯救这座城市吗？”

“当然，我愿意。”

男孩笑着说，他没想到露比会这样鼓舞人，但这的确让他重获自信，并且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中去。

接下去他们没有离开那个屋顶，安静等待着属于他们的黎明，这一天是阴天，但他们一起看见了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