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羡,你怎么了?”陆南湛拉住她的手臂。
宋清羡侧过头去,看到血迹,面露羞赧,“不好意思…”
陆南湛起身,握住她的腰,“没关系,羡羡,是那个吗?”
宋清羡冷汗津津,唇色愈加苍白,“不知道,好久没来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
她死死捂着腹部,“快两个月。”她之前的时候就月经不准,很少留意日子,这么一想,的确快两个月了。
陆南湛的眸子骤然一紧,慌乱浮现,声音也跟着颤抖,“羡羡,你…不会是,怀孕了吧?车上那回…”
宋清羡抬眸看着他,愕然,“我不知道。”他们的第一次没有做任何措施,后来也没有吃药,不会这么巧吧。
陆南湛慌张按了内线,“方城,备车。”
他打横抱起宋清羡,快速向楼下走去,步履慌乱,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宋清羡抓着他的衣服,“阿湛,没关系,说不定只是来那个了。”
他走路的步子很急,步伐迈到最大,衣服也跟着扯出慌乱的褶子来,薄唇紧抿,形成一道坚毅的线。
方城很快把车开到了门口,陆南湛把她抱上后排,“市医院。”
方城侧头担忧地扫过宋清羡痛苦的脸,快速发动车子。
陆南湛一只手抚摸她的小腹,另一只向她的裙底探去,“羡羡,感觉怎么样?”
宋清羡凝眉按住他的手,“阿湛,脏。”
血并不多,陆南湛看着手指上的小片血迹,大掌止不住的颤抖。
医院。
检查结果,过度激情引发先兆流产。孕期七周,按时间推算,就是车上那回。
“要保胎吗?”医生问。
陆南湛用力捏着报告单,捏得纸张发皱,他神色晦暗莫辨却又透出股犀利来,“要。”孩子完全是计划之外的状况,他倒是求之不得,只是羡羡未必愿意…
医生无奈看了他一眼,“既然要的话,就要避免性、行为,过度激烈的就更不允许了。”
他声音沉闷的嗯了一声,面露内疚懊悔,双拳无意识收紧,“对不起。”
医生叹一口气,“您跟我说不上对不起,进去安抚安抚孕妇吧。”
宋清羡正躺在病床上打点滴,陆南湛走到床边,握着她的手,“羡羡,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就有了孩子。”
他沉郁孤寂,现在却透着清澈破朗,“万幸,只是先兆流产,保胎一段时间,你们都会没事的。”
“羡羡,是不是老天给我们的馈赠?”他问,眼里流过一丝光彩,像是如蒙神泽。
宋清羡心情万分复杂纠结,她垂眸沉默半晌,抬眼看着他缓缓启唇问,“阿湛,要吗?”
虽然她的心智已不似那般少女,可还是要面临这个年纪的一系列问题,未婚先孕,还有他并不稳定的身体状况。
她清浅的四个字,像是席卷着凛冽风雪,扑灭了他心中的喜悦。
陆南湛眼底瞬间像是凝结了霜雾,沉谧晦暗,语气也凝重不安,他握她的手握得愈紧,紧得隐隐可见手背上的筋络,“羡羡,你不想要,是吗?”
他力气太大,捏的宋清羡面孔里渗出痛意来,“不是不想要,只是来的不是时候。”
见她吃痛,陆南湛慌忙松开她的手,“如果你担心学业的话,孩子不用你费心,我会照顾你们两个的。”他急急地补充,“我知道怀孕很辛苦,但我保证,除了这件事,什么都不用你辛苦…”
“我们都还太年轻,过两年,一切都稳定了,会不会好一些…”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陆南湛的眼底黑暗起伏,像是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洞,“羡羡,可是她已经来了,我们要扼杀她吗?”
他身侧的拳虚虚实实地握着,阳光落在他宽厚的背上,他的轮廓半明半暗,声音晦哑,“羡羡,是不是因为我…”他的声音有些错乱,“我最近好多了,药量也减少了,绝不会再伤害到你和宝宝的。”
扼杀这两个字太沉重,砸在宋清羡的心口,她闷得说不上话来,闷到她没去纠结他刚才那个『再』字的深意。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了安静的沉默。
陆南湛在床边伫立良久,“羡羡,你先休息。”他言罢,转身出了病房,动作小心地阖上了房门。
门阖上的瞬间,他的胸腔剧烈隆起,痛苦阴翳乍泻,一想到可能失去这个孩子,不安愤怒就绞着悲戚破茧而出,他怕自己会忽然失控。
他走至楼道尽头的吸烟室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浓重的烟雾渗入胸腔,血液。羡羡还太小,连结婚年龄都没到,他要那么自私吗?他的前路不明,能给她和孩子未来吗?
他能理解羡羡的担忧,顾虑。也许,这次他应该尊重羡羡的选择。
再次摸进烟盒时,里面已经空了,他有些怅然迷茫,晃了晃盒子,把打火机和烟盒一同丢进了垃圾桶。
他忽然想戒烟了。
宋清羡安静盯着输液管,液体一滴一滴流逝,直到她开始回血,红色映入眼帘,她才反应过来,匆匆拔下了输液管。
她下床,向外走去,瞥见楼道尽头那抹挺拔身影,他还穿着那身家居服,因为出门太匆忙,脚上穿的还是拖鞋。
窗外是大片绮丽夕阳,他逆光伫立,宽阔英朗的背影有些模糊在光影交错里,沉郁孤独又讳莫如深。
宋清羡走上前去,在背后抱住他,鼻尖烟味织绕,“阿湛。”
陆南湛的身子一顿,慌忙拉开她,和她保持距离,在吸烟室待久了,在窗边站了好久烟味都未散去,“羡羡,远一点,有烟味。”
宋清羡笑,眉目间染着深橘色的暖阳,柔和静谧,沉醉撩人,“阿湛,我想好了。”
光和影,希望和沉抑在他灵魂深处对峙冲撞,深邃的眸底晦明变化,他凝视着宋清羡,静待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