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羡不敢动他，抱着他，眼泪不断地落在他身上，“阿湛，我爱你，我爱你。”

陆南湛牵着她的手，唇色苍白，扯出一丝笑来，“羡羡，真的没事，不会死的。”

……

长街离医院不远，救护车来的很快，车上，由于不断失血，陆南湛眼神渐渐模糊涣散，却一直注视着宋清羡。

宋清羡站在手术室门口，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红色的灯，像是被抽走灵魂一般，眼神失焦，眼中是无尽的红色，开始与他身上沾满鲜血的样子交叠起来。

寒冷，绝望，担忧，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她觉得头脑空白，像是陷入了无尽的虚无之中。

“你没事吧？”护士的惊呼把她从混沌中抽离出来。

宋清羡微微回神，“我没事。”却发觉身下不断有暖流涌出，鲜血顺着她的大腿不断流下。

两人在医院养胎多日，俊男美女格外吸睛，尤其是陆南湛那种清冷朗绝的气质，偏偏对宋清羡极致温柔，全部都是顶级的配置，私底下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护士扶住几乎倒下的宋清羡，“妇产科养胎的是吧。”

宋清羡点头，唇色苍白，额间冒出细密的汗来，看着腿间的鲜血，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我是不是流产了？”

护士神色担忧，出了这么多血怕是情况不妙，赶紧叫住一旁的同事，“快请廖主任过来。”

*

宋清羡再度醒来时，入目的头顶白色的天花板，头顶白炽的灯光，映得她的脸色愈加苍白破碎，侧头看去，宋家父母，还有宋清澜都在。

“阿湛呢？”她问。

宋妈妈眼中含泪，既痛苦又带着几分恼意，“清羡，你还那么小，怎么能为了他那样，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宋清羡抿唇，看着头顶的输液管，又问了一次，“阿湛呢？”

“清羡，你为了他把自己的身体…”宋妈妈言语切责又无奈地喊她，她向来对宋清羡温柔包容，还是第一次这样的语气。宋清澜轻轻拉了下妈妈，示意她少说两句，她见宋清羡神色哀寂，也就收了声。

半夜忽然接到通知，宋清羡意外流产引发大出血，还需要清宫，需要家人过来签字。宋妈妈当时呼吸几乎停滞，她处处包容纵容这个女儿，竟让她到了这种地步。

她怨恨那个让自己女儿怀孕的人，却听说他为了保护清羡，为了救人，也在抢救室躺着，心情无比复杂。

昨晚这一场在医院动静闹得不小，两个身中刀伤，一个流产引发大出血，三人全部需要输血。陆南湛救下的那个女孩子还没脱离危险，还在icu里。

走到床边握住宋清羡的手，“清羡，别担心，他已经脱离危险了，还没有醒，我让迟宴去照顾他了。”

宋清羡捏着床单，哽咽道，“孩子呢？没了吧？”

何止是没了，这次流产给她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以后怀孕的几率很低。

宋清澜不敢和她说，只是安慰她，“清羡，你还小，先把身体调理好，然后好好学习，好好恋爱。以后该有的都会有的。”

宋清羡掩面，眼泪顺着指缝溢出，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忽然失去的时候，还是觉得痛苦晦暗，灰白荒芜。

“我想去看他。”啜泣半晌，她开口。

“不准你去，自己的身体还这么虚弱。”宋爸爸说。

宋清羡敛眸沉默半晌，“我想自己呆一会。”

“爸爸妈妈在这一整夜了，让他们先回去。”宋清澜低头温柔地帮她扯了扯被角，“你还需要照顾，姐姐在这陪你，好不好？”

宋清羡抬眸默默看了她一会，轻轻点了下头。

*

另一间病房。

陆迟宴默默坐在一旁看着陆南湛，他这弟弟向来冷漠强势的样子，还是第一次他如此苍白脆弱。

宋清澜给他发了消息过来，

【迟宴，一定好好照顾你弟弟，虽然挺想打他的，耐不住我妹妹要命的喜欢】

【清羡一醒来就找他，心疼】

陆迟宴扯了下嘴角，

【这是我弟弟，照顾还用你说？】

【不过说实话，你妹妹追的我弟弟，我弟弟也是为了她受的伤】

宋清澜不满，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清羡不好？清羡为他怀孕又流产，他不该打？】

陆迟宴马上服软，

【澜澜，我错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

消息石沉大海。

这边陆南湛转醒，刚睁开眼睛，就挣扎着坐起身来，陆迟宴吓得赶紧扶着他，“哥哥，你别乱动啊，一会伤口要崩开了。”

“羡羡呢？”他问。

“……”陆迟宴默片刻，这俩人彼此这深情程度真不像认识两三个月的，说中了蛊了他也信。

“她呢？还好吗？”陆南湛试图下床，只是麻药还没完全过，动作显得笨拙。

陆迟宴不太温柔地把他按了回去，“她没事，我麻烦你先管好自己。”

陆南湛眼神闪过一丝凛冽，“别动我，我要见她。”

陆迟宴英朗的眉骨微扬，“不用这种眼神，你现在谁也打不过。”

陆南湛的胸口隆起又平复，声音缓了几分，“我想见羡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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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虽然没留下来，但对阿湛的意义的非凡的，他真正学会了一些东西。放弃了极端，偏执，即使是因为爱屋及乌，他希望自己有了女儿，身陷囹圄时也能有人保护，因此他挺身而出保护了受伤害的人，他曾经冷戾无情，眼里只有她一人，不管不顾，漠视生死，但现在却真正做到了共情，珍惜敬畏生命。

他懂得了取舍，放弃的意义，以后会更好的。人生就是这样的，有舍有得。

爱要克制，爱是责任，甚至是放弃，冲动莽撞，无畏生死未必是爱。这是这个缘分未至的孩子教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