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枞汶去跟皇后说,就从下个月开始,从大公主起,所有皇子皇女都要到地泰宫来住一个月,直到他们搬进了皇子所,“现如今他们小,妃嫔来请安,不会带着孩子过来,等六岁搬进皇子所,每日都要来皇后处问安,皇后可以一一垂询关爱。”
“公主们就一直到十二岁,十二岁后开始要学习自己管理内务,妆屉也多了,搬来搬去的就不方便了。”齐枞汶说,“你是皇后,不论是谁,都要孝顺你的,日后不要瞎想。”
“陛下。”皇后怔愣的看着他,“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她只是想要六皇子而已。
“他们都是你的孩子。”齐枞汶语带提醒的说。
“谢陛下隆恩。”皇后只能谢恩,不过过后细想,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贤妃防着本宫呢,如今她的一双儿女还不是要落到本宫手里来。”
“不过陛下这样安排,怕是娘娘也不好做什么动作。”崔嬷嬷说,“皇子皇女们住在地泰宫可不能有闪失。”
“本宫做不做的,她们该担心的还是一样都不会少。”皇后说,“仗着自己有皇子的嫔妃,都做着日后能当圣母皇太后的美梦,也是时候让她们知道,本宫可不是摆设。”
“陛下此举,倒是给娘娘做足了脸面。”崔嬷嬷说,“陛下冷了娘娘这么久,如今总算是哄转过来了。”
皇后则没有崔嬷嬷那么乐观,陛下真的让她哄转过来了吗?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是皇后,礼法护着的正妻,做不做陛下心爱的女人,有那么重要吗。
皇后懿旨传到各宫去,有孩子的嫔妃都愣了,“陛下这是何意?”
贤妃是很快就明白过来陛下意思的,只让人去挑选着大公主的日常所需的东西,“让眼睛利话少的人陪大公主去地泰宫。”
从大公主开始,这也没几天的准备时间了。
余下人还担心着,但是看娘娘这么气定神闲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依言去准备,倒是柔嘉,依偎着贤妃说,“母妃,既然之后弟弟也要去的,不如和皇后娘娘说,让我和弟弟一起去,弟弟调皮,我也能看着点。”
贤妃搂着她笑,“我的乖女儿,担心弟弟,想着为母妃分忧了?”
柔嘉看向她,“母妃不担心吗?”
“只是一个月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贤妃说,“母妃就怕,皇后娘娘待你们太好了,等你们回了万春宫反而觉得母妃不好。”
“怎么会呢?”柔嘉搂着她的腰说,“世上肯定只有母妃最好。”
“虽然是住在地泰宫,但是每日还是能来给母妃请安的,或者母妃每天去地泰宫的时候,也能见到面。”贤妃说,“不要怕。”
“有什么不适都直接说,跟皇后,跟父皇,跟母妃,都可以。”
吕妃到姚妃宫里去讨个主意,“这皇后娘娘从前只叫六皇子去地泰宫,怎么陛下突然就让所有皇子都去地泰宫。”
“不会是让皇后娘娘看着比较,挑选一个做养子吧?”吕妃很是担忧。
“现在还不知道。”姚妃说,“不过应当是不至于吧。”知道消息后,她也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虽然前景不明,但是至少还是解了地泰宫召六皇子去的困局,六皇子排行六,前头还有四个皇子,两个公主,这就是六个月。
起码这六个月她能安稳的睡个好觉。
等到六个月后,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幸好是从大公主开始,轮到三皇子时还得有两个月,你先瞧瞧贤妃宫里是怎么安排的,再做打算。”姚妃说。
“也只能如此。”
有子的妃嫔担心是一会事,无子的妃嫔担心的又是另外一些事了。
金昭仪看着眼前安坐的怜嫔,端起茶盏猜测着她的来意。
“不用揣测我来找你的用意。”怜嫔放下茶盏说,“你是丽太妃的亲侄女,我也曾受丽太妃提点许多,论起来,我们该比旁人更亲近些。”
“我只是个小小的昭仪。”金昭仪说。
“不要自谦。”怜嫔说,“我去寻了彤史来看,这些年,除了贵妃,就数你侍寝最多,昭仪又如何,论简在帝心,为嫔,为妃都比不上你。”
金昭仪也很漂亮,她进宫的时候,丽太妃的侄女根本不是什么助力,而是阻力,太后巴不得她落选,皇后又想用她又忌惮她,她也很长一段时间默默无闻过,不过还是让她起来了,如今虽只是一个不上不下的昭仪,但是谁也不能小看了她。
“娘娘说笑了。”金昭仪说,她直视着怜嫔说,“彤史,怕是连贵妃都不曾看过,娘娘手眼通天,能看了这彤史,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娘娘的。”
怜嫔晒笑一声,并不解释,什么稀罕东西,不过是给几个钱就能看到的东西,贵妃不看,只是她不想看而已。
“我是北疆来的,天涯路远的来了这京城,后宫姐姐妹妹叫的亲热,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让人胆寒。”怜嫔说,“只我还有奢望,想在这宫里找个知心的姐妹。”
金昭仪只看着她并不接话。
怜嫔自嘲道,“当然我知道,我突然来你这跟你说这些话,总是有些唐突,你不信也是真的。”
“只是日久见人心,我会让你看见我的诚意的。”
怜嫔再说了两句才走,翠羽有些疑惑,“怜嫔娘娘,是想和昭仪结盟吗?”
“谁知道呢?”金昭仪说。结盟做什么,总不能是一起伺候陛下吧?想要对付谁?贵妃吗。金昭仪摇头,还是单纯,进宫的日子短了,这么有斗志。
“金昭仪不过是一个昭仪,娘娘都这么主动示好,她倒还端起架子来了。”怜嫔的宫女忿忿说。
“她若是忙不迭就对我热情相待,那我还找她干什么?”怜嫔说,“你看石昭仪,都忍不住来向我示好了,在这后宫里,有底气的人才能端坐如山。”
“她有什么底气?丽太妃吗?”
怜嫔摇头,“她是个聪明人,该是已经找到和如何和陛下相处的法子。”
“娘娘和陛下相处的不也挺好的吗?”宫女问。
“结盟,自然是要找聪明人。”怜嫔说。“我就不信她没有野心。”
妙清这些天很紧张秦云颐的身子,几乎是寸步不离,妙宁等人就有些不喜,本来她们就是后来的,现在妙清还把娘娘把持住,哪里有她们站的地方。
妙宁去找的妙安,“妙清姐姐再这样连值下去,身体该受不住了。”
妙安就去找妙清,“你这是怎么了?”
妙清眼下是粉都盖不住的青黑,看着妙安一脸无知的安逸觉得心累,她还是一开始就跟着娘娘伺候的人。
“我做噩梦了,梦见娘娘吐血,把我担心坏了,只能盯紧些。”妙清说。
“你这么担心的话,那请太医来给娘娘看看不就成了。”妙安说。
“太医说娘娘没事。”妙清说。
“那你还担心什么?”
“那我就是怕,怎么办?”妙清说。
“哎呀,做梦都是相反的,再说了,娘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吐血呢。”妙安说,“你照照镜子,你再这个样子下去,我担心吐血的是你呀。”
“那我去休息一会,你去娘娘跟前伺候。”妙清叮嘱说,“一个错眼都不要离开娘娘。”
“我知道了。”妙安说。
妙清比她们都更谨慎不信人,如娘娘跟她,都是信人性本善的,但是妙清则是觉得人性本恶,不肯轻信。
妙安给秦云颐捶腿时还说,“因着一个噩梦就能不眠不休的伺候娘娘,奴婢总觉得要被比下去了。”
“你呀。”秦云颐自然知道妙清紧张的真正原因,所以也没有强逼着她去休息,“从前有妙平在你前面顶着,现在就是妙清了。”
妙安噘嘴。“奴婢会学着更成熟稳重一点。”
妙宁来报,崔婕妤在宫外求见,“回了吧。”秦云颐说,“就说陛下等会要来,没时间见她。”
等妙宁出去了,妙安才说,“这个崔婕妤也是奇怪,从前娘娘让内司照顾着她,她不说来给娘娘谢恩,如今却是天天来,娘娘不见她也不气馁。”
“到底图什么呢?”
“我上次让她母亲进宫来见她,怕是还想见她母亲吧。”秦云颐随意扯了个理由说,她向来不喜用恶意去揣测人,但是崔婕妤这些举动真是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母亲当面说了那些诛心的话,如今她也一改前态,天天的来荣华宫,怕就是要提醒她,她欠她们的。
“那崔婕妤也太不知足了。”妙安说。“也不能看娘娘好说话,就这么蹬鼻子上脸。”
“娘娘因着一点故旧原因,已经对她很优容了,若不是娘娘,她哪里能在宫里住的那么自在。”
“不然奴婢去找妙平,让她不用刻意照顾崔婕妤,总要让她知道,她现如今的日子是娘娘的恩典,不能让她习以为常,不以为意,还以为是她该得的。”
“不过一些生活的便利,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秦云颐说,“我能给她的也就这些,不用在意。”
只求心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