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云初回家后,就让小厮去通知母亲,他愿意成亲了。
常云初的婚事是常家的老大难,当年他爹生生打断了一根棍子,他也没松口说愿意。虽然孩子成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架不住孩子真不愿意,能有百来条法子来应付。
常家父母还要顾及其他孩子的名声,也只能由他去。
小厮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重复了少爷的话。“你要再不去,我就反悔了。”
小厮一蹦三尺高,一溜烟的跑去主母院里报喜去了。
常夫人还才跟身边的婢女说起常云初,“这个孩子,真真要让我操碎心了,你说,岳家多好的姑娘,要不是接连为着祖父父亲守孝,也不会误了花期。云初这些年不肯成亲,外面早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如今也是矮个里拔高个,显的他好,但是这个孽障不松口,我也不能给个准话,岳家也不会留着姑娘等咱们,你说错过这个,哪里还有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真是愁死我了。”
“夫人,少爷同意成亲了。”小厮跑的呼哧带喘的,不等通传,就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少爷同意成亲了。”
常夫人不敢置信的走出来。“你说什么?”
“少爷刚才回来,让我来告诉夫人,他想成亲了,让夫人给他说亲呢。”小厮喜气洋洋的说,“他还说,要我走慢一点,他就反悔。”
常夫人听到这立马拍板,“赶紧收拾,去隆侯府上,请隆侯夫人和我一同去岳家提亲。”
不管常云初是怎么想通了,反正趁这个时机把事情落实了,过后他要反悔要不行。
皇后听闻贵妃怀孕的消息,怔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出身,春枝把来报信的人打发走了,再让内司照陛下的吩咐去准备。
崔嬷嬷留下来安慰皇后,“娘娘,别急,她这是才怀上了,到时候能不能生,生出个啥,都不确定呢。”
皇后捂着胸口说,“本宫以为她是不能生的。”
“她比本宫小了两岁,今年也有二十八了,这前面十年都没开张,到这个岁数反而怀上了。”皇后不敢置信的说。
“这年龄上去,怀孕比年轻时怀要凶险百倍。”崔嬷嬷说,“有命怀,也要有命生才是。”
“陛下难道会让她有闪失?”皇后说。
“这阎王爷要收的人,陛下不肯,有什么用?”崔嬷嬷说。
皇后摇头,“陛下拿阎王爷没办法,拿活人可有办法,到时候,不知道要拿多少人的命去陪她。”
“那娘娘是希望贵妃顺利生下皇子?”崔嬷嬷说,“贵妃要生个公主还好,要是生个皇子,陛下到如今都没有立太子,想都知道是在等贵妃的孩子。”
“陛下看着先帝温和,但实际上要做的事,没有一件做不成的。”崔嬷嬷说,“先帝没能顶住朝臣的压力,把丽太妃的儿子立为太子,陛下可说不准了。”
“那到时候,贵妃就是圣母皇太后,真正的要和娘娘平起平坐了。”
皇后颓然退坐到椅子上,“本宫有什么办法?”
“本宫要是生的是皇子,哪里还有这样的窘境。”皇后说,“如今贵妃既然已经开怀,照陛下的宠爱,日后孩子该一个个的生,而本宫,本宫只能看着。”
“娘娘。”崔嬷嬷心疼的说。“陛下疼爱贵妃,生生把娘娘挤的没地站,要是贵妃再生下皇子,陛下再立为太子。”
“娘娘这个皇后,真真就成了摆设。”
皇后悲从心起,想到自己的处境,升起还不如死了的想法。
“娘娘要是不想坐以待毙。”崔嬷嬷轻声说。“就要早做打算了。”
皇后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打算?
贵妃有孕不止牵动后宫,也牵动着前朝,毕竟陛下迟迟不立太子,朝臣们总是要担心的。
“陛下肯定是存着要立贵妃之子为太子,才拖到此时。”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非嫡非长,若是由着陛下立了贵妃的儿子做太子,我辈朝臣,就该是钉在礼法的耻辱柱上,任由后人嘲笑。”这是偏激派的想法。
那摩拳擦掌的架势,仿佛陛下已经要立贵妃的儿子为太子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在贵妃生子之前,把太子立下来才是。”赵宏安说,在他对面坐着的,俨然就是广平侯,“宫里皇后是个什么想法?”
“梦嫔和吕美人都有了身孕,娘娘本来想说在她二人当中,择一子抱养,中宫养子,这个身份立太子也使得。”广平侯说。“谁知道贵妃怀孕就这么凑巧,前后相差不过几个月,怕是陛下不会同意。”
“陛下不同意,也要逼的陛下同意。”赵相,“陛下不同意立中宫养子,那就要陛下立长。”
“贤妃的孩子,总好过贵妃的孩子。”
广平侯却犹豫,“林家可不是没根基的人,二皇子如今也大了,若他成了太子,咱们能插的上手的地方可不多。”
“陛下迟迟不立太子,焉知他不是在等贵妃的儿子。”赵宏安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贵妃的儿子成为太子。”
广平侯心有戚戚的点头。
贵妃有孕了。
贵妃还在报恩寺住着。
陛下都不曾去报恩寺看过贵妃。
静候三天后,前朝后宫都被陛下的举动给弄糊涂了。你要说贵妃失宠了,那宫里每天流水一样的往报恩寺送东西做不得假。
但是若没有失宠,报恩寺哪里比的上后宫,陛下不想着马上把贵妃接回宫,还让她在报恩寺待着干什么?
朝上,有官员就向陛下进言,“贵妃如今身怀龙嗣,该接回宫安养才是。”
齐枞汶摇头,“贵妃是为太后祈福出宫,太后如今还未安好,贵妃如何能回宫?”
“贵妃说了,太后的身体一日不好,她就一日不回宫。”齐枞汶说。“也算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向太后尽孝。”
赵宏安很快就想到陛下这是不是就开始要为贵妃的孩子造势了,立马出列说,“星象是会变的,不如让司天监再好好看看天色,也许已经不再金犯轩辕,贵妃既然对太后的身体没有影响,那也就没必要在宫外自苦。”
“司天监说金犯轩辕,贵妃就得出宫,司天监说金不犯轩辕,贵妃就要回宫?”齐枞汶说,“朕怎么觉得,这是你们在耍着朕玩呢?”
司天监刷的跪下,“微臣不敢。”
“不管是不是,贵妃是为着太后才出宫的,如今太后身体还未痊愈,贵妃就从宫外回来,若是太后身体总好不了,或是日后又反反复复,从此缠绵病榻,岂不成了贵妃的不是,说她心不诚。”
“皇嗣虽然重要,但眼前,还是太后的凤体更重要。”齐枞汶说,“你们不用再劝了。”
太后在玉寿宫里听到这话,咳咳咳的咳嗽起来,“陛下这是记恨哀家,要把哀家放在火上烤。”
皇嗣何其重要,贵妃还是陛下的心尖子,因为她都只能在外安胎,旁人说起来,难道还能提她一句好?
“陛下好狠的心,他为了气哀家,真能忍心把贵妃放在宫外养胎?”
“要奴婢说,陛下要敢冒险,不如就让贵妃在宫外出个意外,让他得得教训。”嬷嬷说。
太后摇头,“你去把太医叫来,哀家要赶紧好起来才是。”
如果说后宫里有谁此刻是真心高兴贵妃怀孕的,也就梦嫔和吕美人了,这样满宫的目光都可以从她们的肚皮上挪开,可以安心待产。
萧丫丫进来看梦嫔,屏退左右后小声跟梦嫔说,“外面都传,皇后娘娘想在你和吕美人生的孩子中抱养一个。”
梦嫔听的蹙眉,然后就摇头,“我家在北疆驻守,手里有军权,陛下不会同意的。”
“吕美人倒是身世不显,可是她的孩子若被皇后抱养,那就是中宫养子。”萧丫丫的声音越发低,“朝中的大人都想着在贵妃生下孩子之前,把太子定了。”
“你不要去打听这些事了。”梦嫔说,“左右是和我们不相干的事情,也千万不要参与进去。”
“我哪里有这个胆子。”萧丫丫说。“横竖英妃也就是生了个公主,公公早就有明示,我们留在京中的不准掺和进去。”
“今天英妃可和你说了什么?”梦嫔问,因为是英妃的弟媳妇,萧丫丫进宫总还要去落英宫打个转身。
“英妃没说什么。”萧丫丫说。“问我宫外最近热闹的是什么话题,然后让我下次把儿子也带进宫。”
“英妃是不是想把公主嫁回娘家?”梦嫔问。
“不会吧?”萧丫丫说,“没有合适的呀,年龄最近的就是我儿子了,也比三公主小三岁呢。”
萧丫丫看着梦嫔的肚子说,“我们从前说过要做儿女亲家的,不过现在我可高攀不上你了。”
“瞎说。”梦嫔摸着肚子说,“如果我这胎生的是女儿,她注定是要嫁到京城了,比起那些我不熟悉的世家,能嫁给你的儿子,倒是良配了。”
“那得我夫君的官职再高些才好。”萧丫丫说,“不过等我公公从三阳关回来,卸了军权,夫君的官职也许可以升一升。”
“沈将军已经确定要回来了吗?”梦嫔问。
萧丫丫点头,“主将会从京城再派一个人过去,其余的就是我哥哥和你爹爹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