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安在替秦云颐整理头上的发钗,也发出疑惑的询问,“娘娘今日怎么让人掌怜嫔的嘴?打的那么血肉模糊,不像娘娘的性格。”
“好好的说她不听,只能让打让她长长记性。”秦云颐说。
“就怕别人说,娘娘依仗着肚子怀了龙嗣,行事猖狂了。”妙清说。
“怀孕后行事猖狂,这不是正常的吗?”秦云颐说,“如今陛下要养病,皇后闭宫不出,我若还不使点雷霆手段,这宫里就要乱套了。”
“娘娘从前行事周全,都有那么多人说娘娘的不是,娘娘现在决定要立规矩,还不知道被人怎么说呢。”妙安担心说。
“不过是让他们发出果然如此的感叹。”秦云颐说,“无需在意。”她骄纵是早有名头,如今她就算真骄纵,也越不过当时的名头去。
袁大夫只每天来荣华宫坐坐,过问娘娘的衣食住行,其余不管。八壹中文網
秦云颐软软的求他,“陛下那头要紧。”
“刘御医正在以身试药,试泽泻草的作用,再对症下药。”袁大夫说,“用不到我。”
“如果查出病因,陛下的头疼能医好吗?”秦云颐说,她没有亲眼见过陛下头痛的模样,但是照韩兴说的情况,陛下头疼时很痛苦。
“说不好。”袁大夫说,“这身体的损害,往往是不可逆的,就像人得了风症,除了预防不要在换季变天时着凉,其余毫无办法,只能生受着。”
秦云颐叹息。
“娘娘如今先顾着自己比较好。”袁大夫说,“岁月不饶人啊,娘娘的头胎,得小心再小心才是。”
“有袁大夫在此看顾,我就算想有事也不能呀。”秦云颐笑说。
齐枞汶不准秦云颐再去天清宫,怕她受影响,秦云颐却依然每天都去天清宫坐坐,与他聊聊天,“陛下都不怕死,我说要和陛下同生共死,这就怕了,可怎么行?”
齐枞汶看她,“你没必要逼朕离开,天清宫已经处理了大半。”
“既然已经处理了大半,陛下又何惧我来。”秦云颐说。
齐枞汶叹气,“你就算要任性,也想想你的肚子吧,他可经不起闪失。”
“袁大夫说他好好的,陛下无需担心。”秦云颐说,她主动挽起袖子给他看,“你看,我回去住了两夜,红疹就消了,药都没涂。”
齐枞汶摸着她的手臂,“这次也多亏了你,若不是你皮肤经不住这草药,起了红疹,朕还会瞒着鼓里,被这些药草日日侵染着,最后变成一个暴躁的疯子。”
“这是陛下福泽深厚。”秦云颐说,她顿了一下,“我去找妙平问过,陛下的一应布料都是织造局送上来的,宫里只浆洗,浆洗的地方,浆洗的人都仔细检查过,没有可疑,恐怕这事不是出在宫里,还是出在宫外。”
齐枞汶点头,“韦胡已经去两处织造局了,等他回来,就有决断。”
“陛下怕打草惊蛇只愿意偷偷的查,我倒觉得,不如放开了查。”秦云颐说,“打草惊蛇也可以是引蛇出洞。”
齐枞汶默然,他不是没想过,不过一想到登基已经十年,还会被人谋害,说出来实在不好听。
“不然外面也猜测,宫里的风水是怎么了?”秦云颐絮叨说,“今年是接连不利,太后娘娘都病了大半年了,还不好,陛下和皇后也接连病了。”当然皇后不是病了,他们都心知肚明,但是宫外人不知道啊。
齐枞汶突然眼睛一亮,“太后的病缠绵这么久,和玉寿宫里的人有没有关系?”
秦云颐看他,“应该不会吧,可是如嫔贴身伺候着。”
“她那贴身伺候,也不过是床前转移一下药碗,还能做旁的不成?”齐枞汶说,“把玉寿宫所有的人手都换了,若太后还不好,再换回来,可若是太后好了,那那些人就是大问题。”
“朕刚好借此机会,再好好的调查一番。”齐枞汶说。
“陛下想好了就成。”秦云颐说。
陛下突然下旨,让太后迁至真元殿养病,一应伺候人等都留在玉寿宫,不得同行,内司另派了人去伺候太后。
真元殿是先先帝喜爱道教给自己修的一个冥想静思的地方,在宫里的位置有些偏辟,先帝时就已不用,只命人日常打扫,平常没有多少人往这边来。
现在被内司从里到外清扫个干净,换上干净的用具,太医院的太医和袁大夫等候在这,背着给太后诊脉,重开药方。
太医院在袁大夫诊脉后,把先前的脉案和医案都拿给他看,其实对这个凭空出现的民间大夫,太医院颇有微词,觉得乡野末计,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是谁叫陛下和贵妃都信任他呢,这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脉案没错,药也下的对症。”袁大夫说,“照理说,太后该早好了。”
太医听到这句话,心里的不满顿时消失了,他拉着袁大夫的手说,“因为太后的病,先后已经有四个太医被赶回家了。”
“但是这前前后后,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其他法子来。”
“袁大夫,在陛下面前,你一定要替我们好好解释一番,不是我们无能呀。”
袁大夫点头说,“先照这个方子,让太后吃上三剂再说,若是有好转,陛下自然会明白,问题不出在你们身。”
太后突然移宫,贤妃去问贵妃,接下去还要不要去给太后伺疾。
“暂时不用去了。”秦云颐说,“陛下给太后寻了个清净地养生,也是祈盼能有祖宗的庇佑,太后能好的快些。”
“请安等太后好了后再去,也不迟。”秦云颐说,“你让人去说一声,最好这些天,她们连真元殿那个方向都少去,免得引起误会。”
贤妃点头,大家都不愚笨,太后移宫的事,仔细想想就知道不简单,不管陛下怀疑什么,这个时候往太后身边凑,都是居心不良。
“总感觉要变天了。”贤妃若有所思的说。
“这都快冬日了,要变天也很正常。”秦云颐当真在讨论天气说。
韩海利出宫去替陛下传旨,从那人府里出来,掂量着袖笼里的荷包,马车行驶后一段时间敲敲窗棂,“时间还早,去前门栏子消遣消遣再回宫。”
“得嘞。”驾马的人说。他是健全男人,去花柳地还能理解,不知道韩海利一个阉人怎么也那么喜欢往花柳地钻。
不过不要紧,反正有人请客,不玩白不玩。
前门栏分上下九栏,上九栏都是院套院的销金窟,里头就是倒酒的丫头,都收拾的齐头整脸,要价最高的花娘,在十八岁之前都只陪喝酒不睡觉,十八岁挂开苞,只要过了那夜,就和最贵无缘。
下九栏多半就是一个四合院子,一个妈妈带一个龟公,一个杂事婆子,就能管上四五个院子的事,拿钱办事,办事走人,主顾多为走卒商贩,韩海利给银子让人去上九栏玩,他自个儿则去了下九栏的院。
妈妈看见他来,都一抖,但还要挤着笑容上前来接待,“爷可好久没来了?快请上坐。”
“没工夫跟你废话,老规矩。”韩海利说着把才挣来的荷包扔在了桌上,分出闷闷的重响。
妈妈见了银子,哪里还有对他的害怕,“官人请等着,姑娘马上就来,才从上九栏来的上等货,保管也满意。”
韩海利喝了一盏茶,等到姑娘带到他身前,十八九的姑娘,腰肢细细,乌发如云堆在耳侧,他怪笑两声。“这么好的姑娘,你也舍得?”
“能伺候官人是她的福气。”妈妈说,“要是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官人尽管教训。”
韩海利摆手让她出去。
妈妈才出的房门,还没走到月亮门,后头的房间里就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叫声,过后,就再无声息,龟公在月亮门上张望,“妈妈,这么好的货色,就这么折了,你也舍得?”
“本就没花几个钱。”妈妈往地上啐一口,“上九栏都调教不好的丫头,要送到下九栏来,我才懒得费那功夫去调教,碰上海官人也是她的夫福气,好歹也卖了个高价。”
“这个海官人,出手阔绰,怎么不去上九栏,老来咱们下九栏干什么?”龟公不解。
“他这样来一次死一个姑娘的做法,到了上九栏,早就被人查清楚了。”妈妈说,“你别多嘴,去找麻袋来,等他走后把尸体一装,趁天黑,往乱葬岗一送就啥事都没有了。”
韩海利心满意足从房间离开的时候,好好的姑娘早已伏倒在床,人事不醒,背后是交错的鞭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