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谈判问题

局势的变化，让英国人早就不想打了，但是有人想打。

俄国人肯定最想打。

多么好的机会啊，占领中国东北，逼迫清政府签订割让条约，太美妙了。

可是这已经不是几十年前了，现在的世界已经是全球化了，最为最后一个没有被完全殖民的肥肉，已经吸引了全世界的秃鹰。

德国人也想打，这跟利益关系不大，更多的是德国那个残废皇帝的个人尊严问题，他们的公使在北京被杀了，德国皇帝声言要像匈奴人对待敌人那样报复中国人，他公开对军队训话说，要打的中国人永生永世都不敢直视德国人。

当然借机扩张德国在中国的利益也是原因，就好像借机侵占胶州那样，可是北方已经没有给德国人侵略的空间了，东北不用说了，那是俄国人的禁脔，往南的天津各国都有利益，那么下一步德国人还能侵犯哪里？

更何况德国人未必不想独霸中国北方，那么他们也不会愿意看到俄国人南下。

只是那个残废皇帝过于强烈的自尊心，让英国人感到是那么麻烦。

“大英帝国公使窦纳乐先生。”

西摩尔向杨潮和袁克定介绍来人。

杨潮颇有些吃惊，他知道西摩尔让他们等人，肯定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可没想到是英国公使，不过却暗自赞叹英国人的务实，要知道直到现在杨潮都无法跟德军高层沟通呢。

袁克定则早就躬身行礼了。

窦纳乐脱帽回礼。

“这位是山东巡抚袁世凯的公子。”

西摩尔用英语介绍道。

接着指了下杨潮，突然现自己并不知道杨潮的身份。

“山东洋务顾问！”

杨潮自己介绍道，也是用英语。

窦纳乐点点头，伸出手，示意大家坐下说。

这里是司令部的办公室，一张长条桌，西摩尔、窦纳乐坐在一边，杨潮和袁克定坐在对面。

一开始窦纳乐一直对着袁克定说话，一句一句通过杨潮翻译，但是很快他现，杨潮总是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窦纳乐懂中文，否则也就不会当外交官了，但是正式场合还是得让翻译来，不是翻译翻的更准确，而是因为面子问题，没人会在正式谈判的时候，用别国的语言。

“好吧。杨先生，我国需要贵国保证，不会割让任何领土给与他国！”

经过袁克定再三确认杨潮有权力代表山东后，窦纳乐也不在程序问题上较真了，反正他这次来也不是谈判，而是探听中国人的态度，准确的说是南方权力督抚的态度。

而且这一次窦纳乐是用汉语言，目的无非是确保袁克定能听得懂，他也担心杨潮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是拉大旗扯虎皮，因此他必须让袁克定听明白，让杨潮不会自作主张。

“当然，不向任何国家割让领土，这是符合我国利益的啊。”

杨潮很清楚，英国人指的其实就是俄罗斯。

窦纳乐接着道：“同时你们要做好派有身份的人代表贵国向各国道歉的准备。同时还有战争赔款问题。”

杨潮道：“道歉问题我认为没有任何必要，这次战争本就是一次非必要战争，完全是因为义和团而起，太后老佛爷和皇上也是被胁迫，至于赔偿问题，我认为我国才是最大的受害国，因此赔偿问题更无从谈起。”

杨潮的论调正是南方督抚的论调，既然代表袁世凯，那么在这些问题上就必须一致。

窦纳乐摊摊手：“诚意，我感受不到你们有谈判的诚意。如果你们连道歉和赔偿都无法接受的话。那么我想根本就没有必要谈判了。”

杨潮叹道：“道歉做不到，但是我们可以向西方国家派出使者对义和团问题进行解释，同时感谢各国在剿灭义和团叛乱上对我国的帮助！”

历史就是这么搞笑，轰轰烈烈的义和团，完全是慈禧太后怂恿才会展到gao潮的，否则是绝对不会展到哪一步的，但是最后清政府的态度就是义和团是乱党，而西方进攻北京是正义的行为，并对此表示感谢。

杨潮感觉，去感谢，总比去道歉要好一些，所以他也只能引用清政府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当然历史上清政府还是去道歉了，道歉代表是醇亲王载沣。

窦纳乐表示道：“贵方需要明白，如果贵国无法给西方国家一个交代的话，联军的军事行动就没有合法性，那么西方国家是不会就此问题进行谈判的。另外，赔款问题是基本的问题，没有一个国家会在不得到赔款的战胜协议书上签字的。我想贵国也不希望看到这次战争旷日持久吧。”

杨潮点点头，英国人态度是诚恳的，窦纳乐也是急于化解这次瓜分中国的危机，杨潮断定他接受了英国国内明确的指令。

其实有英国人的保证，杨潮也就放心了，杨潮是很不希望支付赔款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无法避免，那么就尽量减少，至于道歉问题，那实在是太伤自尊了，中国人又好面子，如果李鸿章上台，先跑去给洋人道歉，估计他这总统也当不舒服。

杨潮表示：“赔款问题我国可以适当的接受，但是道歉问题我认为十分没有必要。”

窦纳乐感觉杨潮应该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得到授命，因此不打算浪费时间了，他的时间很紧，慈禧和光绪的尸体到了北京，局势的复杂程度远他的经验，弄不好就会失控，几亿中国农民失控的话，别说八国联军了，就是八十国联军，都镇不住场子。

“既然这样，我需要你们尽快确认，三天之内我要收到答复。同时通知贵方，假如开启谈判的话，我希望贵方跟八国一起谈判，不要秘密私下接触其他国家。”

秘密外交一直是英国人反对的，因为他们是世界霸主，需要一个透明的政治环境，也就是公开的国际规则，就好像后世的美帝总是在努力维护世界物资流通渠道安全，而不是直接侵占油田一样，维持一个规则，才是对霸主国最有利的。

“三天之内一定通知贵方！”

杨潮表示道。

英国人大概最头痛的就是中国人了，英国人反对秘密外交，李鸿章喜欢玩以夷制夷，靠的就是用洋人制衡洋人，跟其他国家交流都是秘密进行，估计李鸿章是不可能不私下接触各方的，没准早就开始接触了。

“那就再会。”

窦纳乐带起帽子，轻轻点头后起身，西摩尔送他出去，两人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窦纳乐就上车了。

杨潮跟袁克定这时也向西摩尔告辞。

“杨先生啊，你怎么这么执拗，洋人要赔情道歉咱就道个歉呗，这事上用得着那么较真吗？这要是得罪了英国人，他又要割地可怎么办？”

袁克定心里一直有些慌乱，他感觉到英国人提出那些东西都还是很诚恳的，还是很够朋友的，没必要为了点点小事，得罪朋友啊。而且英国人提出的不割地，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袁克定可是清楚，李鸿章那波人已经做好了割让辽东的准备，甚至做好了暂时放弃山东以北土地，李鸿章定都南京的打算了。

现在英国人跳出来，说不让割地，而且听那意思还是想给中国撑腰，阻挡别的国家割让中国，这样的朋友有啥话可说的。

杨潮笑道：“放心吧。洋人只看重利益。分割中国当然对我大清不好，但是第二不好的就是大英帝国了。我们自己当然要争气，英国人肯定也会想尽办法的阻挡俄国人的。”

袁克定还是不放心，中国人的国际意识还是很差的，一直要到新中国之后很长时间，都不太行，玩国际规矩，还是英国鬼子最在行。

“哎！听先生的吧。”

袁克定也没有办法，他看到刚才那英国人也不是很生气，看来事情也没有坏。

袁克定需要做的是，立刻将情况汇报回去，不用说慈禧、光绪死亡的消息早就传回去了，他现在要告诉他爹英国人是打算支持他们的，同时让南方督抚们早做准备，尽快确认谈判人员。

袁世凯将袁克定跟英国人接触的情况立刻就告诉了李鸿章，得到了李鸿章的大加赞赏，认为袁世凯用人得力，要他继续跟洋人接触，至于就任大总统一事，李鸿章打算在考虑考虑。

同时李鸿章打算亲自来北京一趟，显然打算亲自跟洋人谈判了，这至少表明，在跟洋人达成协议之前，李鸿章是不可能当总统了，因为没有一个大总统会亲自出面跟外国谈判的。

这让袁世凯感到有些为难，他不知道为什么李鸿章不就任大总统，这件事跟谈判并不相悖，至于谈判，中国这么大，懂得洋务的人总能找出几个的，盛宣怀那波人就不错。

袁世凯甚至感觉到，李鸿章似乎想要用谈判来拖延时间，拖延不去当大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