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叔叔婶婶,五丫自知这般话说出来是大不孝,可五丫也是没办法,五丫想不求大富大贵却也想清清白白安生做人,即便以后背上忤逆父母不敬兄嫂的罪名,可为了娘为了五丫自己,今日这番话也是要说个清楚明白的,求各位叔叔婶婶给五丫做个见证。”
说罢五丫也不理会众人的反映,朝着众人又磕了几个头继续说道:“往日爹和大嫂将三姐和四姐换了出去,现在有几次三番的要将五丫卖了出去,无非为的就是换的银钱,好让家中日子过的好些。五丫随时一介女流之辈,无才无德,本是没什么能耐本事的,可五丫还是斗胆说上一句,若是五丫能赚够十两银子给爹和大嫂补贴家用,那往后五丫的亲事是否能够自己做主。”
说罢五丫有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一时间呆若木鸡,谁也没想到秦五丫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历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这也太没规矩了。
不说如今被五丫这般大胆的说出来,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孩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当即秦老汉便不如意了,他历来好面子,可今天却一脸被人训斥驳了面子,如今又听秦五丫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顿时怒火攻心训斥道:
“死丫头,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话吗?什么叫婚事你自己做主?你爹我还在呢!你娘你两个哥哥和两个嫂子都孩子,哪里由得你说出这种话来,你是咒我们明儿个全死了是不是,这种不尊不孝的死东西,我今天打死也不为过!”
说着,秦老汉上来就要抽打秦五丫,好在里正眼快,当下给拦了下来。
只是里正也是震惊,他原先以为五丫所求之事不过是让大伙护着她,别让王氏祸害了最多也不过是让人训斥了王氏好替她出口气,却不想这五丫头平时柔弱最是胆小温顺,今天居然能说出这种胆大妄为的话来,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虽然心下震惊,也不认同五丫说的话,可是既然前头答应了五丫头要护着她,如今也不能只见她说了一句,就让老秦头打了他。
五丫见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出了口,便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想着五丫抬起头对上秦老汉狠厉的眼神,秦五丫的眸中闪过坚定而冰冷,丝毫不微距秦老汉半分。
话都说出口了,再装小白杨也没有用了,我又何须怕你,大不了老娘和你一刀两断,滚回山里做野人,反正也没有比这更差的情况了。
“五丫,伯伯直到你心里苦,可是有些话却不能乱说,哪有女孩子家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的,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李顺全有些责备的说道,五丫这孩子向来懂事,怎么今天却说出这种不妥当的话来,今儿个人这么多,要是有一句半句传了出去,不是等着被人说闲话么。
“里正伯伯,你且先听五丫说完,五丫年纪小不懂事,可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多事都看明白了,五丫今日这番话是思考了许久才说出来,绝不是任意妄为。哪怕今日的这番话被传了出去,破坏了名声,五丫就是一辈子不嫁也绝不抱怨一句。”
“呸呸呸,五丫,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孩家哪能这么咒自个儿,五丫听张婶子的话,这话以后可千万不能说了。”里正媳妇着急的劝导,女孩子家哪里能有不嫁的,若是嫁不出去,这一辈子可怎么办。
“里正伯伯,张婶子,不是五丫愿意这般诋毁自己的名声,可是真如了大嫂的心愿,这般嫁出去,我与我三姐和四姐又有什么差别呢?是将自己逼疯还是将自己卖了?”五丫苦笑的呢喃出声。
声音不大,可周遭的人却是听的一清二楚,一时间寂静无声,大家都没了话语,即便是里正和里正媳妇心里依旧觉得五丫这话不对,可确实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五丫如今是看明白了,与其今后被随随便便嫁了出去,过这般日子生不如死的日子,那倒不如一辈子不嫁。”
说罢秦五丫目光毫不忌讳的盯着秦老汉看,一字一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道:“爹,你把五丫嫁了也不过只能换的十两银子,咱家穷,你这么想,女儿不怪你,可你是否想过,今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了十两的聘钱,你也不能在得到其他半分钱财,何不如就答应我的建议,全当我秦五丫自己娶了自己。”
“胡闹!你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有钱,别说十两,一个月你连一两都赚不了!马上给我滚进去,少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祸害打死,免得你在胡言乱语把我气死。”
“呵”五丫冷笑:“爹,你将我打死,这十五年可是白养了,一分钱也换不到,启不亏本,何不信我一次?如今我当着全村人的面,当着里正伯伯的面,在这里起誓,也请各位婶婶伯伯,就给五丫做个见证。从今日起时至一个月内,我秦五丫定能赚够十两银子,将银子交到爹和大嫂的手里,如果不能,便随便爹处置,哪怕嫁给聋的哑的,嫁给残废疯子,即便将五丫卖去那下作地方,五丫都不会有一句怨言。可是如果能,也请爹答应五丫,今后五丫的婚事就有五丫自己做主,爹和大嫂从此之后绝不能干涉半分。”
秦老汉看着这个自己最小的女儿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个从小就胆小懦弱没出息的女儿,那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唯唯诺诺不敢有半点反抗的女儿尽然突然间会变成眼前这个态度强硬,眼神锐利的女孩。
五丫见秦老汉这般模样,心下冷笑,这种人果然是欺软怕硬的主,一辈子只会对自己那个软包子一样的老婆和几个懦弱的女儿呼来喝去,大耍威风,若真遇到个强硬的不也怕了。当下秦五丫便不客气的补上一句:
“爹,事到如今赌一把,你也不亏,何不就应了我的要求。若是我能赚的十两银子,对大家都好,如果不能,你在将我嫁给柳青山也不亏本。”
见秦老汉不说话,五丫继续道:“爹,今日我便与你说了实话吗,我秦五丫不是娘,不是三姐和四姐,做不得她们的仍人拿捏。我也不想落得三姐和四姐的下场。爹,各位婶婶伯伯,我五丫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世界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五丫害怕的了,如今说出这番话来,虽是大逆不道,却是我秦五丫的心里话,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你们全当我五丫疯了,傻了。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这些话五丫还是会说出来,你们若应了,我便最后念着我们秦家,念这爹娘和兄嫂,念着大嫂和二嫂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即便是给人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也会赚得那十两银子送来家里。可如果今日这个要求爹不答应,五丫便也了无牵挂,自己寻了河跳下去,也一了百了。”
现在的五丫与刚刚那捂住样简直是判若两人,不但唬住了老秦家的众人,也唬住了在场围观的村民,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秦五丫,前一刻还在苦苦求情,求他爹求王氏别卖了她的五丫,在这刻却如同涅盘的凤凰,就地重生,以这般高傲决绝的姿态说出这番话来。
谁都觉得五丫的这番话有违伦理大逆不道,可谁都说不出五丫半点错处来,倒是里正媳妇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命太苦,如今学会强势点倒也好,省的和她娘一般苦了自己一辈子,到头来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
其实五丫的话一下子说道了秦老汉的心里,要是就这么一了百了了,自己白白养活这个死丫头却没有半点回报其不亏本。
十两银子呀,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秦老汉这一刻心下忐忑,犹豫不决。
可是真要答应让秦五丫自己赚十两银子自己娶了自己的荒唐要求,自己不就真的成了卖女儿?自己这老脸往哪里搁?
可要是不答应呢?柳家肯定是加不成了,而……
秦老汉一时间想起刚刚秦五丫与自己对视时的那个眼神,秦老汉虽然没有学识,可却忽然在其中读懂了秦五丫的心思,那种果决狠利的眼神,他完全相信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一定会说道做到。
只要自己敢说不一下,她就敢真跳了河,倒是自己钱没拿到,还落了个逼死女儿的名声,也是得不偿失。
秦老汉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间呆立在原地,倒是急刹了王氏,王氏的目的是要钱而不是要秦五丫的命,若是真让秦五丫跳了河,那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吃谁的喝谁的,当下便不顾秦大壮的阻拦跳了出来:
“五丫,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能在一个月里赚够十两银子?”
王氏虽然势利眼,且贪钱无耻到毫无遮拦的地步,可这一刻,秦五丫却觉得王氏份外可爱。无耻就无耻吧,直来直去全当交易,也好过又要做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
秦老汉的犹豫秦五丫不是看不出来,但秦五丫哪里会不明白,秦老汉此刻的犹豫里没有半分的父女亲情在里面,他关心的只有面子和里子的问题,又想不伤面子,又想得了里子。自己这个便宜爹的幻想总是很美好。
秦五丫最近挑过一抹笑意对王氏说:“大嫂,我刚刚可是对着全村人的面指天发誓了的,若是赚不了,你大可以随便将我打发出去换银子,老于头也罢,柳青山也罢,我秦五丫不会说半个不字。”
秦五丫的话里带着裸的讽刺,可惜王大花完全沉浸在秦五丫能够一个月赚够十两银钱的幻想里,半点也听不出来,或者根本就是选择性忽略,反倒舔着脸,扯着让人恶心的笑容道:
“五丫呀,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大哥去镇上替人做工,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得不了两贯钱,你这可是十两,告诉大嫂你是不是有什么发财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