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你,哥哥也甚是好奇,听昨日听表哥说起,这来客居原先也是没有这道山耳的,好似就是最近几日才推出的新菜色且卖的甚好。”
“卖的甚好?”段月儿诧异:“这山耳可是极贵的物件,怎能卖的极好?莫不是这小小的清水镇比我们段家的富裕不成?”
“这便是我另一个觉得奇怪的地方。”段卿文浅笑眼里闪过一丝琢磨不清的神色道:“月儿你可知在帝都的品茗楼这样一盘子山耳要多少银钱?”
“多少?月儿只听祖父说难得可没说多少价钱,想来是极贵的。”
“可不正是极贵的嘛。不过是这般一盘子便足足就要了六两银钱,比普通门户三四年的营生都来的多。饶是我们也不过是因为父亲才能去吃上一回若是自个儿怕也是不会去的。”段卿文轻笑一声随后温声道:
“当然有这价钱也是因着品茗楼的名声所致。只是山耳本就不便宜,怕是寻常的酒家一盘子也得要上一两银子才行。而这来客居却只要要了二钱银子。”
“二钱?怎么会这般少!”段月儿显然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价钱当下便提高了声调尖声道:“莫非他们是算错了银钱?”
“你当旁人都是你吗?”顾卿文浅笑破道:“哪有这般多算错银钱之事。”
“哥哥就知道笑话月儿,小心回到家中月儿去祖父跟前说你坏话。”段月儿不满的嘟囔道。却听段卿文毫不在意道:“你便只有这一招,这般大的姑娘了还整日到祖父跟前使小性子,也不怕扰了祖父清静。”
“祖父可不这般说,祖父说月儿最是乖巧,他老人家最喜欢月儿平日里到他跟前去于他说说话,哥哥尽是挑拨离间。”段月儿刁蛮自得的一笑接着道:
“既然不是算错了银钱,那又是为何?莫不是这来客居的老板不识货,错将宝贝当作了普通货色于我们占了便宜?”
“自然不是。”否认道:“莫要看这来客居不过小小一家铺子,我倒瞧着这家掌柜的是个能做生意的,想来也不会是不识货之人,怕是他们家这山耳来的容易。”
“即便是得来容易,旁人又不知。这一盘子只须二两银钱未免也太便宜了些,若是我来即便不能如品茗楼这般买六两,也定要买上二两才是。”段月儿显然有些看不上来客居小门小店的做派颇有气势的于自己灌了口茶水嚷道。
“噗!”段卿文有些失笑自家妹妹的不知天高地厚:“你当这吃食是说卖高就能卖高的吗?且说这品茗楼之所以能卖得这般高的价钱,一是因着它不但开在帝都最为繁华的街面上。且那门面又耗资几千两的白银才换的,更不必说里头的伙计厨子都是请的最顶尖的人才,绕是在帝都这般大的低阶都是最好的酒楼。
二是因着帝都不比旁的州县,帝都内本就多是权贵之家,想来最不差银钱,自然不在乎是一两还是六两。
三来这品茗楼背后可是钰王爷撑着门面,这里头的东西卖的再贵都是有人捧着追着,若是个寻常商户人家敢这般只怕卖不出去不说,不肖几日便被人砸了场子。”
“可...可我也没说要卖六两这般多。之前哥哥不是说了即便是寻常酒店,这山耳也是能卖上一两以上的吗?那我卖二两也不算太多......”被自己哥哥训了一顿段月儿显得十分不满,虽说不甘心可到底是没什么底气,于是这话说的声量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都听不清。
“我之前是说过山耳在寻常的酒店里也是能卖上一两银子以上,可是却也看地方,若是在帝都若是在云州的州府或是旁的繁华之地这价钱最是合理不过。可是若到了如清水镇这般的小地方却是万万不能的。
“这是为何?”段月儿颇为不解道。
“你之前也说了这山耳难的,知晓的人不多,饶是你也不过是因着祖父告之才知晓一二若是换成寻常小户人家会如何?”
“自然是不识货了。”段月儿自然而然的道。
“这便是了,清水镇总共就这般大小,有钱的门户怕是屈指可数,能识得此物的人家只怕更是少上加少,若是掌柜的自持货好平白的卖上几两银钱这般贵可是有人来食?”段卿文循循善诱道。
“只怕不能。”段月儿思索了一番摇摇头道:“这来客居又破又小的,若是身上有些银钱的定是都不愿意来,若是换做我段家的揽月阁或许还有人愿意花这般银钱。”
“这便是了,有钱的人家不回来。而没钱的人家又吃不起,掌柜的怎能将这山耳卖出高价钱呢?只怕绕是这二两银钱都是掌柜的担着风险在做也未可知。”
“原倒是我们占了便宜却不想是这来客居暴殄天物。”段月儿不满的嘟囔着嘴道:“不如我们去找掌柜的寻了山耳的来源,由咱们揽月阁来做,就卖二两银钱。哥哥你看可行?”
“想的倒是美,若换做你是掌柜的可会将这发财的路子于旁人说?”段卿文失笑道。
“自然不愿。”段月儿脸上纠结了一番有些郁色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那我们给他银钱便是,将那货源买来。并许他这山耳咱们定不到清水镇卖,只销到县城的酒家去卖,这般一来井水不犯河水两不干系掌柜的定然同意。”
“倒也不算太笨,这般行事倒也是可行。只是你这小丫头怎么一门心思扑在赚银钱上了,吃了人家的糕点便要将那糕点的配方买去,吃了人家的山耳又要将那山耳的货源一并寻了去?”段卿文摇头有些拿自己这个掉进生意经里的妹妹无法。
“赚银钱又有什么错,我段家本就是靠着祖父四处奔走做生意赚银钱起家,我于祖父最是要好,自然得祖父的真传要于咱们段家的生意做大了才行。哥哥你说,我今日说的糕点于这山耳可是赚钱的好营生?”
“倒都是赚钱的好营生,只是你一个快及笄的姑娘家不好好的在家里于母亲学习针织女红相夫教子怎生的一门心思都扑到了生意上去,那还有个姑娘的样子,若是被旁人知晓传了出去,可看看还有人家愿意娶你。”
“不娶便不娶,我便一辈子赖在家里头,反正有哥哥娘亲照应着,还有祖父疼爱着可还能饿死月儿不成?”段月儿向来娇纵惯了自然不怕自家这温吞性子的哥哥,知道他最多不过嘴上训斥两句也就罢了。
“你便这般耍无赖吧,都是祖父把你惯坏了。”段卿文无奈的摇摇头。
见自己哥哥好似怎生都不同意的样子,段月儿心下纠结,咬了咬牙道:“那我做不得,便哥哥来做好了,若是赚了银钱功劳都算哥哥的。”说罢段月儿又好似不甘心一般嘟囔着小嘴道:
“只是...只是将来祖父夸奖你时定要于祖父说说这点子可也有月儿一份。”
“噗,你倒是个鬼灵精,只怕我若真于你说的一般做了祖父不但不会夸奖于我反倒会狠狠训斥一番,且少说也要将我禁足半年才是。你这是想害了哥哥不成?”
“这是为何?”段月儿想来没有想到这处有些疑惑不解道。
“想来是祖父一直娇惯着你,也从未找你去训过话的缘由你才不知道这些。”段卿文似笑非笑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回忆起自家祖父从前训斥一干兄弟的话来:
“若是我真的从了商怕是不止是祖父不喜,便是父亲也得打断了我的腿。”
段卿文这话说的可半分未作假,若是了解段家的人便知,段家到他这一辈,家中兄弟子妹虽是众多,却皆是从文之人,竟无一出来于其父辈祖辈一同行商打理家中庶务之人甚是怪异。而这其中缘由便只有段家之人才知的。
便说段家虽然如今家大业大,且祖上也是有过官籍,可到底没落了。早年段家老太爷发家便是靠着行商走贾,四处倒卖。
即便段家现今个儿再有钱,这出身放在那儿到底在云州上层人面里算不得什么体面人家,饶是在小小的县城里还有一个白家与他分庭抗礼。
其实段老太爷再未成年之前段家还曾有过一段荣耀风光的时日,只是这时日却着实少的可怜,但到底在当初年幼的段老太爷心里烙了个深深的印子。
如今虽说家里富足衣食无忧,可想着段家往日的风光,段老太爷心里多少不甘。只是自己的三个儿子早早都已经跟着自己从了商,竟无一人能读书的,便只能将心思落到了孙子辈身上。
这不段家几个嫡出孙子一出世,段家老太爷特意花费重金从岭洲聘请了有些声望的教书先生来自家,拨了院子修了私塾,专门教段家子弟读书。
更是几次三五喝令自己的嫡出的孙子只能饱读诗书考取功名,不得插手家中生意,只等年过三十还未功名加身者才方可行商。
至于那些庶出的虽未强求他们一定要如何饱读诗书如何出众却也是一并不允许插手家中庶务的,怕得便是那些嫡孙们万一十年八载都未求得功名而庶出的却将家中一应财物行当都拦了进去,到时候段家便也离亡不远了。
想来也是段家老太爷手段了得,且段家的小辈倒底是争气的。这不到如今,二房和三房均出了一个秀,大房更是出了一个举人。
段家出的这位的举人老爷是大爷段连青的嫡二子,段卿竹。今年不过刚满二十,是真正的年少有为。
且说着这年纪轻轻的举人老爷很是了不得,年前入殿试得了个二甲进士,听说已经疏通了关系,务了官职,就等着年后上任便也是个官老爷了。
另外两个秀才一位便是如今一脸郁色无奈的坐着喝茶的二房的嫡长子段卿文,在段家排行老三。而另一位则是三房的嫡长子段卿锆排行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