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老秦家算是发大了。”
“这算什么，秦家会赚钱的摇钱树有不止一棵，你们忘了秦家的四丫头吗？听说现在细皮的好看着呢，睡一晚就能得十两。如今五丫头才一个月赚十两又算得了什么。”
没一会儿，人群里就炸开锅，有人惊讶，有人艳羡，还有人狭促的贼笑，你一句，我一眼，嘻嘻闹闹的说什么的都有。
“闹什么闹。想要说是非，等今日把这事给了解了，你们想嚼舌就回自家炕上关上门再嚼。”
怕秦五丫听着心里头不好受，里正媳妇冷着脸喊了一嗓子道：
“老秦家的，契书上说的十两银钱如今就在我的口袋里，你要是想拿除了契书上的条件外，我和我家德顺还有另外一个要求你得答应。”
“不行。”秦老汉还没开口，边上的王大花确是眼珠子一转立马跳了出来。
她可比秦老汉看的明白，知道秦五丫这小妮子不简单，一定是有了特别的赚钱法子，今儿个能炸出十两来，也就不怕明儿个会炸不出其他的。
里正家的明显是个不好糊弄的，王大花暗自留了个心眼不肯轻易松口。
“你家公婆都没说话，你一做人媳妇的插什么嘴！”
就知道这王大花是个搅屎棍随时都会冒出来捣糨糊，里正媳妇看着可气嘴上也不客气的训斥道。
王大花听着又想撒泼却被秦老汉的一个眼刀子给吓了回去，只能不敢不愿的躲在秦大壮身后，满嘴不干不净。
秦老汉虽然看不惯大儿媳妇处处不安分总给他丢脸却倒底将王大花的话听了进去，也因此留了个心眼：
“还有什么条件？当时立契书的时候可是写的好好的没将旁的。”
都到了这种境地，秦老汉对秦五丫也没有表现出半分父女之情，反倒像是一副又卖女儿又怕吃亏的架势。
这嘴脸看的秦五丫觉得一阵恶心，秦五丫想，若是自己可以论斤卖，只怕依照秦老汉的性子就是连她肚子里的肚肠他都能斤斤计较按斤按两的不舍得浪费半分。
“契书上是没写另加什么条件，可也没写不能加什么条件。”知道对付秦老汉这种人对他讲道理没用，李德顺干脆态度强硬的道：
“今儿个，我就将这条件说了，你要是肯答应，十两银子一分不少归你，你要是不答应，那十两银子你也别想了。”
“什么！”
秦老汉现实一傻，随后弄明白李德顺是根本不客气的再当众打他的脸面，就觉得肚子里就一股子怒火涌上了心头：
“不是说好的吗？这丫头要是不把十两银子给我拿出来，我明儿个就把她送到柳家屯去！”
轰！秦老汉这话一出口就好比热水进了冷油里直接让周围的人炸了锅：
“作孽呀！我算是见过没脸没皮的，可也没见过这么畜生的。”
“可不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就敢讲怎么卖女儿，背地里还不得赶出多少坏心眼的事情来。”
“原先还觉得秦家这五丫头是个不安分的，哪有做人闺女的敢这么大胆子和家里头闹翻。可今日瞧着这秦大的做派还是真怪不了那五丫头，这是要把自己的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呀！
我看秦大是想钱想疯了吧。”
.......
“什么卖女儿不卖女儿的，这契书是月前早就立下的，当时你们可都在场，现在还胡说八道个什么！”
秦老汉扯着嗓门喊的大声，想掩饰掉他脸上的心虚，可别人瞧着却越发的觉得秦老汉实在是个不要脸的。
“不卖女儿，你做甚要拿十两银钱？”
方寡妇本就是气老秦家糟蹋人当下毫不客气的就指了出来：“又想要银子，又想要脸面，这天下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十两银子了，是这死丫头自己说要给的，关我什么事情。”秦老汉被噎的不轻，可偏偏方寡妇的话又压他一头，想反驳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在理。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要十两银子了？”里正媳妇也不是好拿捏的性子，冷笑一声干脆把秦老汉的话头接了过去：
“既然你不要了，咱们在这里闹哄哄的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就现在散了吧。当家的，你去把秦大手里的那张契子也撕了。
秦大自己都说了，没卖女儿的打算，他一大男人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往后大家伙都擦亮眼睛仔细瞧着好了，若是谁还瞧见老秦家打算卖女儿，大伙儿就干脆把姓秦的这家子逐出咱们村子，免得败坏了咱们李家村的名声。”
若是可以，秦五丫现在激动的恨不得上去给张婶子鲜花，并且给与热烈的掌声。
强悍！实在是强悍！
虽然里正不过是个小官儿，可张婶子的官太太气势还是十分霸气的。
果然大伙儿震了半晌立马就有人出声符合起来：
“我瞧着里正媳妇说的对，既然秦大都说了不要银子，拿就干脆把契书撕了，往后咱们大家伙擦亮眼睛好好看着，看着秦大还敢不敢卖女儿。”
“对，要是姓秦的死要钱不要脸面，还敢把五丫头给祸害了，咱们就一道把他们赶出李家村。”
村子里不乏有一些平日里看不惯老秦家作风的人，这时候自然乐意撒点油，煽点风把火烧的更大一些。
“我看还得让里正再写一张联名书，到时候大家伙到时候都在上头按上手印签上大名，让里正帮着带到镇上衙门去，想来姓秦的一家也没话说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热闹，可秦老汉的脸色却已经铁青了。
这是什么意思？那赔钱的小丫头片子到底和里正一家说了什么，怎么好好的自己银钱一分没拿到反倒还要被赶出李家村去？
秦家虽说是外姓人，可住在李家村也有三代了，若盘算下里家也是有几亩良田和三四间泥房的家底，可要是一旦被赶了出去，这些东西可都拿不走，到时候一家人怎么办？难道去要饭不成？
这下别说秦老汉了，就是王大花和秦大壮也发了慌，忙拉着秦老汉呼喊道：“爹，这可怎么办呀。
他们姓李的摆明了欺负咱们家外姓呀！我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呢，这要是被赶了出去不得睡大街上？”
“还用你说！”秦老汉没好气的道：“大壮还不看好你媳妇，不会说话就干脆给我滚进去。”
这下王大花不敢出声了，只能拿眼偷偷给自家男人使眼色，意思让秦大壮去找婆婆林氏说理去。
林氏最为懦弱好欺，这件事又是秦五丫惹出来的，让林氏去劝秦五丫，只怕秦五丫也不敢乱来。
王氏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却不想一向唯唯诺诺在秦老汉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林氏这次居然意外的强硬。无论自己的大儿子秦大壮怎么使眼色怎么细声劝说，林氏都不为所动，从头到尾一直像一块石头一样成默不语愣愣的看着秦五丫发呆。
秦五丫被林氏的眼神看的头皮，却硬是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只安分的跟在里正媳妇身后。
秦五丫看不明白林氏眼神中的意思，她知道林氏不是坏人，可是她这样软弱的性子又何尝不是害苦秦家三姐妹的元凶呢？
秦五丫做不了六亲不认的恶人，可也做不了任人拿捏的圣母，她不恨林氏却也依旧没办法将林氏当作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亲人。她如今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彻底和老秦家的所有人脱离包括林氏。
“里正媳妇，你就直接说，除了原先契书上说的，另外那死丫头还有什么条件？”
这句话秦老汉问的咬牙切齿，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真恨不得立马上去把那贱丫头活活打死才解气。
张婶子闻言冷笑一声朝着秦五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鱼上钩了。
秦五丫低头不语，可眼底的喜色渐浓。
哼！狗改不了吃屎，他秦老汉是要脸面，可更要银子，让他为了脸面白白放弃十两银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你刚刚不是都说了不要十两银钱的，既然银钱都不要了那也没什么契书的事情了。”
秦老汉前头那话说的看似若无其事却是全然把之前不卖女儿不要银钱的豪言壮语给推翻了。张婶子看不惯秦老汉装腔作势的模样有意戳破。
周遭围观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一听，当下脸上都涌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嘲弄之色，更是有几个平日里惯喜欢挑事的在一旁假装窃窃私语却嗓门大的出奇笑骂秦老汉不要脸面。
秦老汉厚着脸皮只当作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
“契书是月前里正亲手写的，也是那死丫头自己要签的，怎么能说算就算了，还有什么其他条件里正媳妇你也一并说了，今儿个咱们就把这事给了结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李德顺是个急性子说话也不比自己媳妇七拐八转的，当下直接冷声道：
“你要拿这十两银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条件却要换一换。原来的契书不妥当，你现在就给我撕了。
诺，这张是新的契书，按了手印，银子就是你的。”
说着李德顺就从怀里拿出了新的契书把他塞到秦老汉的手里。
又好似怕秦老汉等下耍赖干脆在秦老汉还没反映过来之时一把将他手里的老契书给抢了过来。一来一去秦老汉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手里的契书已经换了一张。
“这是...”
秦老汉看着新到手里的白字黑字都傻眼了，他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这如今可要怎么看明白？
“放心，不会让你老秦家家赔本的。”
李德顺自然知道秦老汉不识字，他要欺的就是他秦大大字不识一个，有意曲解道：“不过是让你家往后别再管五丫头的事就行。”
“就这么简单？”
秦老汉疑惑，王大花和秦大壮也十分不解。可秦五丫却在心头笑了出来，李德顺也是个人才呀。
李德顺知道直接说让秦老汉把女儿卖出去过户给别人，秦老汉怕是当着大家伙的面拉不下这个脸面来，且还会觉得秦五丫奇货可居，不舍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