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等下说。

你要是不想被人打死的话赶紧跟我走，从这里到历甾街的章家可没多少脚程。”

“那...那章家大老爷没大寿呀！”刘大挠挠头。

“自然是没有，就是真有也不能谁去贺寿都赏一贯大钱吧。”

秦五丫找了干净的葛布清水和药粉递给刘大道：

“亏的那些人贪心，若是回过神来，你可指不定要被打成什么样了。”

“刘大谢过秦姑娘。”

刘大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秦五丫递给他的药粉葛布：

“这药粉的银钱，刘大...刘大明日便给姑娘送过来。”

“无妨的，值不了多少钱，你先快些将伤口处理了就是。”

秦五丫摇摇头并没有在意，她现在的心思可全都放在蜜炼雪梨膏身上，想着明日回村前得好好想想办法，多弄些山梨子回来才是。

秦五丫不在意，可刘大却不能不在意。

自己手上的这一小罐子药粉可足足要十几个大钱呢。

若是他自个儿定是舍不得买的。可如今秦姑娘有心替他买，他又怎么能推？刘大面有难色的偷偷摸了摸口袋，却只堪堪摸出几个铜板来。

前些日子秦姑娘给的银钱，给娘卖药用去了一大半，找匠人修葺里屋用了不少，如今身下的也不过才几个铜板，可要怎么办才好？

要不然今日入夜里再去镇门口瞧瞧看？

也不知会不会有来往的商贩落脚要卸货小工，不管怎么样都要快些将银钱还给秦姑娘才好。

将自己今日买回来的物件和剩余的银钱清点盘算后，秦五丫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试试药臼的用处。

她本就一个人自在惯了，也没什么顾忌。心里怎么想，手里就怎么做。

挑了只稍大的蜜橘，秦五丫三口两口的吞入肚子，只留了橘皮好用来去除药臼的药香味。

那药铺掌柜的也算有心，特意挑一只没用过几次的。

秦五丫放与鼻尖嗅了嗅，发现药香味并不浓厚。

想来药汁还未完全渗入臼内，清洗起来倒是给自己省了很多是。

秦五丫打大桶的井水，仔细的清洗了两边，发现药香味又淡了许多，这才用橘皮沿着药臼内壁满满揉搓。

橘皮酸性重又有浓烈的果香，不过半晌，药臼上残留的药香味也被清的干干净净。

之后又用清水洗了几遍，秦五丫嗅了嗅心下满意：

虽然新鲜橘皮比不上新鲜柠檬皮效果好，不过关键时候用用也十分不错。亏的昨日李嫂子送来了蜜橘，要不然自己可要费不少功夫呢。

处理好药臼，秦五丫如炮制法。

照着昨日的程序将生姜、红枣、陈皮一道切片留丝撒了薄荷粉倒入药臼中捣碎。

虽然这些东西事先已经被切成碎渣，可若是再用药臼过一层，到时候熬制蜜炼雪梨膏定要比昨日方便很多。

若是熬制的份量多是，怕是还能节省不少药材呢。

秦五丫想着，手劲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大致捣了小半刻钟。

眼瞧着药臼内的药材就已经变成了一堆碎泥，秦五丫这才心满意足的取了干净盘子将药泥另装。

又捡了两只山梨子去皮去核切成小块，放进药臼内。

药房掌柜给秦五丫的这只药臼比一般常见的要大上许多。

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平日才用的十分少，药臼内残留的药香味也不多。

秦五丫算是捡了个现成的好便宜，这般大的容量并不怕不够那些切好装山梨块。

山梨子浑身都是水份，可不比那些晒干的陈皮姜片坚硬，不过数十下的功夫秦五丫就毫不费力的将药臼内的山梨快都捣成了果泥。

可算好了，等下熬制时定能剩下功夫。

秦五丫眉眼一弯，正想抬了炉子和铁锅往院子走，却看见刚刚上了药粉的刘大蹲坐在院门口。

秦五丫眉头一蹙，暗道自己真是兴奋过头。

一进屋子就忙东忙西的，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捡回来一个大活人。

“刘大，你杵在那处做什么呢？”

“秦姑娘，你可是要做活？要不然我帮你吧？”

刘大见秦五丫招呼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低声道。

刘大是个实在心肠，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惦记着要还秦五丫药钱，可这无奈自己口袋空空实在掏不出钱来，便想着要是能帮秦五丫做些事情，自己心里头也多少好过些。

“一点小活计，我自己能做得。”

秦五丫摇了摇头：

“你的脚不是受了伤吗？上了药可好些了？”

“好了不少。”

刘大挠挠头憨厚一笑：

“王刑那帮子人手底下没真力气，虚的很。俺挨了两棍子，瞧着凶险可也没真伤到筋骨，今儿个怕是走不快，想来等到明日就好了，不碍事。”

“明日真能好了？”

秦五丫一边搭了锅炉熬煮雪梨一边任是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刘大。

“抹了药，怕是在过几个时辰就能好全了。”

刘大寻常做的都是些体力活，时常伤筋动骨，旁的不清楚，可对自己的这些外伤却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听刘大的口气不似作假，秦五丫心里忽然来了主意。

她心下稍稍一思量，便试探着开口问道：

“刘大，你可怕鬼神之说？”

“怕这做甚。”

刘大一愣，随即道：

“俺娘说，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俺刘大没啥本事，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儿，不怕这些。”

不怕好，不怕好。

秦五丫心下一喜随即道：

“我明日要回趟村子取些物件，怕是重的很，正愁没人能帮上忙。

你明日可有事要做？”

说着秦五丫又怕刘大不答应忙补了一句：

“放心，工钱我不会少你。怎么样？”

“秦姑娘说的哪里话。”

刘大一听秦五丫说有活要做当下乐的招呼道：

“姑娘要是有什么活计要干，叫我刘大就是，不要工钱。”

“刘大，李家村，你应是知道的。半月前我便请你去过一趟。”

秦五丫本不想细说，可她瞧着刘大实在是个憨厚，就想着和他说上一二倒也无妨。

“知道。”刘大点头，心下更是惭愧。

次去跟着秦姑娘李家村他可什么忙都没帮上，还白白得了秦姑娘五百个大钱。

若不是家中老娘急着要银钱买药喝，这钱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收的。

“李家村后头有坐西山。这西山的名声不太好，村子里的人都不乐意进去。我明日便是要进西山，你可敢和我一道？”

“为何不敢，莫不是山上有什么野狼不成？”

清水镇位置偏僻，四下的村子都是依山而立。

有些山脉又高又深，连绵不绝。时常有村子里的猎户发现野狼的踪迹，倒也难怪刘大会有这样的想法。

“放心，西山矮小，我时常去，别说野狼了，连只山鸡都瞧不到一只。”

秦五丫笑道：

“西山上有几株山梨树，我明儿个便是要去西山上采摘山梨子的。只是我一人拿不了多少便想着找你帮忙。”

“成。”

知道只是不过是干些力气刘大满口答应：

“我娘说我生的蠢笨，做旁的不行，却有一把子好力气，能干活。

秦姑娘你只管放心，不管你明儿个摘了多少，刘大保准都给你运回来。”

“哪里能摘太多，你便是力气再大也只有一双手。”

秦五丫并没有将刘大的话放在心里。

心想着自己一人最多能背上一篓子百来个的样子。瞧刘大人高马大的，少说也能比自己再多上一倍，到时候便有三百余个，足够做蜜炼雪梨膏的用量。

“怎么不能。”

刘大闻言，只道是秦五丫嫌自己没用，忙道：

“前几日张院外家要砌个小院，找我去做工。一板车的砖料我一人便能推动，足足有七八百斤，怎的这山梨子比砖料还重？”

“自然要重，西山上的山梨子少说也有三四千斤之多。”

秦五丫的心思都放在熬煮蜜炼雪梨膏之上，显然并没有注意刘大的话，闻言也不过随口答了一句。

可这话一出口她自己就先愣住了。

等等！

七八百斤？板车？！

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去租一两板车来。

若是有板车帮忙，还怕这些多少山梨子运不回来吗？跑个三四趟足以。

若是担心旁人瞧着疑心，便扯块油布去罩上就是。

只要自己口风够紧，旁人瞧不真切也说不得什么。

刘大时常帮大户人家做工，镇上什么地方能租借到便宜的板车牛车自然比秦五丫要在行。

一听秦五丫说要租借板车，刘大便干脆留了下来。

只等着秦五丫将手头上的蜜炼雪梨膏熬煮好入罐封口后，便一道去镇外租借市场。

这租借市场原是叫牛市。是南来北往的商户买卖车马牛羊用的，并不做租借的生意。

也是最近几年，才有买卖人自个儿包了牛马套车对外租借。

秦五丫在出门时还只打算借一两板车用用，可一到镇外瞧见围栏内一辆辆壮硕的牛车便立即改了主意。

刘大力气再大也只是寻常人一个，自己的脚程也不算快，来回走下来少多也去了三四个时辰。

可不干脆租借一辆牛车，若是自己麻利些两个时辰便能来回一趟。

再刨去上山采摘的时间，一日里至少跑能两趟。

想着秦五丫便让刘大帮忙去询问了价钱，得知寻常的板车租借一日只要三十文，若是租借一辆牛车则要九十文，且另要交二两银子的押金。

九十文？倒也不算多。

这若是放在一个月前，光说二两银子的压紧就足以让秦五丫望而却步了。

现在秦五丫手里头也算有些银钱，做事自然不比从前拘谨，只是稍稍一盘算，觉得得价钱还合适便打定了主意。

虽然要费些银钱，却省了不少功夫。

那可是能换来足足一千多斤的山梨子呢。

马上就要入秋了，气候凉爽。只要存储的妥当，那些山梨子放上一两个月问题并不大。

到时候用来做蜜炼雪梨膏也好拿去集市上摆摊也罢都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第二日寅时，秦五丫抹黑起身带上自己昨天采办好的七八个竹篓子，两大块油布和两把铁剪子坐上了刘大赶来的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