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秦五丫都不知道说他好还是坏了。
秦五丫瞧不出刘大的好坏,可李氏是个过来人,却反倒是觉得刘大这样的性子是极好的。
若不是岁数比五丫大了不少,家里的条件又差了些,到也算是个不错的。
寻个有些银钱的男人的容易,可要寻个没花花心思,你说啥就是啥的男人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且先瞧瞧,若是这刘大往后勤快些,倒也能找个机会和五丫这丫头说道说道。
一个人扛日子总是难熬些,有个男人帮衬也不怕受人欺负了。
“五丫妹子,前头光顾着喝茶了却是把这事给忘了。”
刘大在屋子里猛灌了两大口茶水便忙着跑了出来,从板车上取了一个小布袋递给秦五丫:
“这里头是吴掌柜让俺带来给你尝尝鲜的糕点,叫啥梨..梨啥的,俺也记不住。”
“梨落糕?
这物件可精贵着呢,得值上二两银子。
吴掌柜可没说那这个抵了咱的账吧。”秦五丫接过布袋忍不住打趣道。
“那哪成,若是抵账的,俺可不收。”
刘大憨直,听不出秦五丫不过是玩笑,竟说的一本正经。
“这便是能卖上二两银子一盒的四方糕点?”
李氏没见过这梨落糕,却是实实在在听过这名头的,见秦五丫拆了布袋,也忍不住凑上去瞧了两眼。
‘四方糕’说的就是这‘梨落糕’。
吴掌柜取了‘梨落’二字虽说风雅却也拗口,寻常老百姓哪里记得住。
只知道这糕点的盒子小小巧巧,四四方方的。
听说里头的糕点也正巧有四块,便也顺口取了这‘四方糕’的名头。
说到这‘四方糕’便少不得要说说几日前来客居正式将‘梨落糕’挂牌卖时的风光。
那可是实打实的出了血本,请了县里头有名的柳大家连唱了好几曲。
镇子好些人都去瞧热闹了。
李氏那日正巧要去布庄扯些花布头给桃花做秋衣便也跟着去看了两眼。
知道这糕点极有来头,一盒只堪堪装了四块寸许长的糕点便要叫价二两银子.
可真真是吓到了她们这些小老百姓。
“听说,那日柳大家的曲子才唱了一半,铺面上放着的二十盒‘四方糕’便都卖个精光。”
李氏一边将自己瞧见的光景说与秦五丫听,一边不免感叹:
“原还觉得咱们清水镇富贵的人家就这么几户,现如今才知道,是我们瞧少了。”
“可不是,前些日子我才差刘大送去了十坛子,原以为少说能撑上两月却不想不过才几日便又来催了。”
秦五丫说着眉眼不自觉的弯了一弯。
送一坛蜜炼雪梨膏,吴掌柜便要结算自己四两银子,十坛子便要四十两。
这才过了几日,自己便已经送了三十坛过去,足足进账一百二十两之多,哪能不让秦五丫喜上眉梢。
这般多的银钱可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从前‘紫醉糕’虽说也好卖的很,却也没像如今这般紧俏。
那会子我统共送去了六坛子的紫果子酱,便足足撑成了吴掌柜一个多月的营生,怎么现如今才短短几个天的光景便去了三十坛?”
秦五丫心下着实有些奇怪不免问了刘大:
“刘大哥,这几日你去送货,吴掌柜可有与你说过什么?”
“吴掌柜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我听接货的伙计说,前日有个打扮俏丽富贵的丫鬟来找吴掌柜的说事。”
刘大挠挠头看向秦五丫,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见秦五丫点头便继续道:
“也不知道是那伙计自个儿瞧见的,还是旁处听来的。
说那俏丫鬟是从县里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开口就要定十几盒的‘紫醉糕’。
铺子里的‘紫醉糕’早就卖断货了,吴掌柜无法便取了‘落...落梨糕”给那丫鬟试味道。
不想,那丫鬟一瞧就瞧上眼了。也不犹豫,足足定了三十盒呢。
说是要是她们家小姐吃的好,便还来。这不吴掌柜才着急上我们这来要货来了。”
“怪不得呢。”
秦五丫闻言点头,
“不过是些解馋的零嘴糕点,寻常人家便是喜欢,顶多要上两盒就是了,哪能卖的这般快。
却原来是县里头来的大户。”
“可不是,我可听我家那口子说。县里头的大户人家排场大的很,一个院子里头足足能住上几百号人呢。”
李氏接口:
“便是去了那些个丫头仆妇的,光是小姐夫人也得有十几口人,这可不要多定些才是。”
秦五丫陪着李氏说了些家常的话,见日头不早,便打发着刘大帮李氏装货送县城里去。
自个儿则进了屋,取了空白小册子盘算登记着今日的进出银钱。
秦五丫穿来之前不是个文盲,可穿来之后却是个实打实的文盲。
大秦朝历史文字虽说与前世古代相差无几,却倒地不是真正相通的,特别是在文字记入上相差甚多。
好在秦五丫毕竟是正经读过书的人,有些见识。寻常看东西连蒙带猜的还是能通晓不少。
不至于像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妇人那般容易上无知。
不过即便这样,秦五丫依旧日常里也有许多事儿做起来不顺手不顺心的。
就比如前些日子帮着吴掌柜参谋糕点的活计,自己就只能动嘴不能动手显得十分被动。
又或者说更早前,凭租房屋置办地契时找牙人搭线。
就是因为瞧不准契书上的内容,便只能多费心思用言语旁敲侧击。
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才能以免上当受骗。
这样的事情,虽说秦五丫也算做的得心应手,却多少有些累。
若是能识字能看懂契书上的东西,不至于一知半解的总是要好些的。
特别是此时,看着小册上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和用竹签子站着墨汁画出来的诡异表格时。
秦五丫都有种像花钱和那帮半大孩子一起上学堂的冲动。
不管什么时候,当文盲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要说起来这账册也是最近日子才开始做的。
早前秦五丫能做的活计少,每日进出的账目进项也十分简单清楚。
特别是因为最初根本没有原材料陈本,属于空手套白狼的状态所以哪里需要记账。
想要知道自己赚了多少,回家数数银钱就是。
可现在不一样了,山梨子不要钱,可凭租牛车却也是有花费的。
除此之外还有每月里各色原材料配料的花费,例如百花蜜、橙皮、生姜、薄荷粉。
又或者是装点的罐子,烧路的炭火。
莫要小看这些都是便宜物件,可每日里零零碎碎加起来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秦五丫前世不是学财务的也没接触过经融,对做帐这件事情并不是十分拿手。
虽然知道正规的记账,出入账都应该记在同一册上。
可为了方便记入,秦五丫还是同时做了两个册子。
一个只负责记入材料进货开销,另一个则记入对外销售进项。
再到每月月初将两个册子一道拿来对照盘算,只要口袋里的银钱没有大的出入便成。
为此秦五丫还为自己的想法小小的得意过一番。
觉得虽然要同时记两本账册有些麻烦,可好歹账目一目了然,容易看懂。
可秦五丫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的这种算账做法实在有些些幼稚业余。
可秦五丫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的这种算账做法实在有些些幼稚业余。
也亏得她眼下的营生只针对吴掌柜一家独家供应。
账面上空白干净,且雇佣的对象只有刘大一人,要不然这账面还不知道要怎么乱了。
不过此时的秦五丫并不知道这些,每日里记账还是一件让她十分愉快的事情。
虽然用竹签子沾墨汁用很不顺手,可想着自己口袋里的银钱日渐丰盈,这些不愉快的细节就全然忽略不计。
早前赚下的银钱扣除给自个儿赎身的十两,和置办田地花去的十三两,在除去杂七杂八的花销,统共还余下五十七两。
后头置办各色药材花蜜和定制装点的坛子板车则又花去了十六两,剩余四十一两。
这几日刘大往吴掌柜处送了三次蜜炼雪梨膏,一次十坛。
每次吴掌柜都是直接结算了银钱,如今算到秦五丫的手上,便有一百二十两。
加上早前的统共一百六十一两。
其中一百五十两均是称了斤两的银锭子,另外十一两则都是散碎铜钱。
一两银子换做两千个铜钱,十一两便是两万两千个之多。
秦五丫用碗口大的陶罐子装这些铜板,足足填满六七个罐子。
你莫看这些银钱听起来不算多,在有钱人家的眼里也不过是吃一顿饭,喝一次花酒的排场。
可对秦五丫来说却意义非凡。
想想两个月前,她才刚刚穿来这个未知的时间,每日里为能多吃一个饼子,少花一文钱不断的盘算,现如今再看这些银钱,总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仿佛自己一觉睡去,第二日便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是那个在老秦家割猪草吃玉米糊糊的秦家五丫头。
“李嫂子的鞋面送到了?”
“送到了,这不赶着去给桃花丫头做饭呢,说是不过来了。”
刘大把板车拖去了后屋:
“五丫妹子,时候不好早了,可还有活计要做?这要是没了,俺先回去给俺娘熬药去了。”
“成,我这处了也没什么活计了,刘大哥你早些回去就。”
秦五丫从零钱罐子里数了十文钱出来塞给刘大:
“婶子最近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好了许多,本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早两年俺口袋了的银钱不够给俺娘喝的药总是有一日没一日的这才落下了病根。
也亏的妹子上次给了我五百文,给俺娘请了大夫瞧,这不大夫说再养上小半年的也就好全了。”
“妹子,咋十文咧。”
刘大说罢才瞧见秦五丫塞给自己的铜板有十个这多,忙又数出五文要还给秦五丫:
“咱前几日不是说好了,拉一次扯另结五大大钱,咋十个了?”
“刘大哥,这钱你拿着。还来还去的做什么”
秦五丫伸手一推道:
“这不又让你送李婶子去了趟县里头,今儿个算出了两次车,给十文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