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别说两日了,只是半日就已经定出去一大半了。
原是想昨天打发伙计再来提货,可偏生你这丫头躲乡下清闲去了。
可苦了我这老骨头,镇上县里两头跑,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听到吴掌柜的说辞秦五丫有些震惊了。
“这也太多了些吧。”
就算她知道在大历朝重阳节是堪比中秋过年的大节,可也没想到大历百姓居然也会有这么疯狂的购物欲望。
“这哪里算多,也就是第一年的缘故。
你可看着,等往后名声打出去了,定是远不止这些的。”
吴掌柜心情颇好大笑道:
“本以为过了重阳也就不忙了,可不成想县里有两家大户,要连摆三日的菊花宴。
这可好,连最后那点子存活都快清空了。
现在我还欠了好几家的糕点,就等着你回来了。”
秦五丫脑袋有点发蒙,耳边吴掌柜的话忽隐忽现。
tdm!好多银子!
这是出门踩狗屎了吧,怎么觉得有些不真实呢?
价钱妥当,原房主是个好说话的。
由吴掌柜陪着不过半日便将房契地契都过户到了秦五丫的名下。
秦五丫心里高兴干脆使了银子请几个媳妇子帮忙清扫宅院。
自个儿则和李氏去置办米菜果粮,打算热热闹闹的办两桌酒宴。
一是庆祝乔迁之喜,二则也是有心要犒劳院子里的伙计们。
人不多,统共就三桌。不过第二日秦五丫还是问吴掌柜借了两个大厨来。
大厨是做惯了酒宴的,几荤几素几果,置办什么酒水都清清楚楚。
不过半日就收拾出了每桌四个大菜,八个辅菜,至于另外一些小菜小果的则是秦五丫和李氏一道帮忙。
当然少不了李氏招牌的鱼汤。
秦五丫在镇上认识的人不多,也就李氏一家,崔婆子,吴掌柜一家,另又托吴掌柜请了卫家嫂子一家。
大人小孩都算上也不过13个人,正好凑一大桌。
另外的伙计和媳妇子凑两桌,眼见着还有不少空余,秦五丫便干脆招呼那些有孩子的将自家娃子也带过来凑活一顿。
又新添置了一些孩子喜欢的果子糕点,自然也少不得将蜜炼雪梨膏冲上三大壶。
这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了一个时辰有余。
饭后伙计媳妇子麻利的帮忙收拾了碗碟就自觉回原先凭租的院子里干活去了,半点不见偷懒的。
这自然也是这个个时代物资贫乏的缘故。
大历朝虽说强盛,可到底生产力更不上。
所以寻常人家少有天天能见肉腥的,若是条件差些的甚至十天半个月的都看不见油沫子。
秦五丫平日里给伙计准备的午食也皆是有肉有菜的。
可毕竟比不上这一顿由来客居正经大厨亲自收拾的酒宴。
外加秦五丫和吴掌柜都是好脾气的人。
酒桌上也不摆什么架子,三杯两杯的就和伙计大成了一片。
在场的伙计和媳妇子见主家这般看中,心里也是高兴。
做活时都不需要秦五丫盯着,效力竟又提高了两层。
忙了一日,入夜,秦五丫疲惫的躺在自己舒适的雕花大床上。
身下的锦被柔软温暖,却怎么也睡不着。
隔着帐幔,秦五丫出神的打量着床边的小几上李氏送来的大束深粉色秋海棠。
秋海棠的香味极淡,若不凑近的细闻,几乎察觉不到。
不过即使是这样秦五丫也是极为喜欢的。
秋海棠的花色娇艳,好打理,开的时日又长久,正适合放在屋子里装点。
过了重阳已是入秋,秦五丫习惯性的留了一扇窗并未关全。
窗外树荫斑驳,时不时有凉风吹进屋内撩动帐幔,有些微凉却十分惬意。
穿越重生到现在,足足半年有余,从最初的惶恐绝望到后来的随波逐流,秦五丫觉得自己的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平和满足的。
她是个俗人,没有太多的理想报复。
也没有对所谓爱情浪漫的追求渴望。
她只是想活着,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普普通通、安和自在。
秦五丫不知道自己昨夜是何时才入睡的,也觉得自己偶尔发作的小矫情有些可笑。
好在第二日清早,还是依照往常的习惯早早起身。
打了一套半熟不熟的五丫氏太极,伸展胫骨,清扫屋子,将前几日积累的脏一并衣晒洗了。
辰时三刻的太阳不算热烈,不过暖洋洋的,照的秦五丫不禁眯起了眼。
简单的对付了朝食,秦五丫按照以往的习惯开始盘点这两日进出的银钱账目,和账里的余钱。
这一清点,秦五丫原本那还有些得意的小脸不禁垮了下来。
唉!买房果然坑爹,幸苦了半年的银钱,一朝全都回到解放前。
前几天留下的百两的银子,置办床铺被褥幔帐锅碗瓢盆的就花了二十两。
酒宴就又了七八两,每日结算工人银钱也得一二两,外加买材料的,真正能结余下来的连备用都不够。
吴掌柜的蜜炼雪梨膏催的紧,秦五丫只能让伙计们先停了一半的糖果制作。
自己亲自盯着,忙活了两日加班加点的先把五十坛雪梨膏赶制出来。
没办法,她可还等着吴掌柜另外一百两的尾款周转银钱呢。
正午,刘大送货回来,除了尾款还带来了一封书信,说是吴掌柜让带的。
秦五丫一看便知,是自个儿托吴掌柜打听的那户县西大柳街上开油坊的张姓砖石王老五有了音信。
统共两张纸,吴掌柜是典型的实用派,没太多文绉绉的词汇。
几句话下来便将此人的身家背景都写的清清楚楚。
直白的翻译过来就是:
张山,男,云州府人氏。
自幼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
年少离家,两年前才重回县城。在县西有套两进的宅院和一间粮油铺子。无外债和不良名声。
从字面上看都算不错,年纪也不大,过了年才满十九。
虽然十九岁在这个时代是典型的大龄未婚剩男了,不过秦五丫倒觉得刚刚好。
年纪太小的哪里懂得过日。
总体来说,这个张山算身家亲白、年少有为,是个不错的良配人选。
只是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张山名下的宅院是三个月前才置办的。
而那粮油铺子更是月前从一个李姓商人手里刚刚转来的。
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明明吴掌柜书信中提到,张山是两年前就回县城的。
而这两年内他做了什么营生,靠什么发家却只字未提。
到底是吴掌柜没留心还是根本查不到,秦五丫无从知晓,只是有些觉得这其中不免透着古怪。
似乎这个张山只是突然的凭空出现,又突然的置办了的产业。
甚至秦五丫觉得他好似就是为了提亲才有意置办的这些产业。
用阴谋论的说法是有心洗白?
一个想法一冒出来,秦五丫就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自己估计是前世狗血电视剧看多了,才动不动就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说不定人家只是和自己一样的情况而已。
之前没钱,等钱攒够了买房,置办了买卖,再娶一房老婆回家过日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来的那么多阴谋诡计。
再说李家不过是小有结余的农户,李德顺是村长却也没有官印,不算是正经的官家人,没什么值得人这般费尽心思图谋的。
将张山的资料收好,秦五丫思虑了片刻还是提笔回了书信。
秦五丫的毛笔字练习有三四月了。
虽然还是不太好看,不过好在还算清楚明白,不影响阅读。
次日申时就有伙计来告知秦五丫说吴掌柜去了县城的糖果铺子,且让自己等三日。
古代说亲可不比21世纪的快餐模式。
即便谈成了一门亲事嫁娶也得费上一年半载的时日,更何况还没谈成的。
再等上三日确实不算耽误功夫。
三日后,吴掌柜并没有回镇上,不过却谴了伙计送来一副画像。
秦五丫展开一看,见画像的右侧简单的记入了画中人的身高体形和明显的样貌特征。
而画中是一个身形清瘦的男人,高髻,青袍,眉目端正,不算英俊倒也看着舒服。
“咦,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秦五丫将画像摊平在桌面上细看,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莫不是哪里见过?”
画像不比照片,写实性不高。
加之秦五丫又有些脸盲,想了半晌实在伤不起是谁来,只能放弃。
年纪合适,身家丰厚,家庭简单,长相干净普通。
不英俊,但至少没歪瓜裂枣严重影响后代基因,这门亲事能打个85分。
看来这两日少不得得再回一趟村子。
连着三日忙过了各家的订货。
秦五丫本是想着自己亲自往村里走上一趟的,也好让婶婶心里头有底。
可不想临出发却被来客居的伙计拦了下来。
一打听才知道是吴掌柜的在州府接了一桩大单,伙计得了令说什么也得让秦五丫留下几日。
秦五丫无法,只能托了刘大将书信物件和新配的几方汤药先送去村里。
好在刘大做事稳妥,秦五丫也信得过。
另又嘱咐了将自己意思与婶婶说一声。
就说那亲事可以信上七八分。
且说吴掌柜接到的单子确实不小。
秦五丫大致一听就明白这生意若是谈成了,自家的糖果铺子大半年的成算都有着落了,这还不算往后的好处。
也难怪了一向稳健的吴掌柜会放心不下,非要让秦五丫先等上三日。
若是谈成了少不得亲自走上一趟州府。
秦五丫这厢真耐着性子在镇上等消息,那厢王媒婆却是再一次登门了。
有了前头一次的探风,王媒婆第二次来也算是熟门熟路。
知道李家虽是农户却并不是那些个不讲道理的,心里寻思着这桩亲事能成,口上少不得愈发卖力。
三五句话下来将那张家公子夸成了世间少有的好。
做媒婆的哪里是不会看脸色的,王媒婆一边说一边见李家夫妇脸上均是带着喜色,显然颇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