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点?”
领头的男子也不见拆开钱袋,只上手掂了掂便心头早已乐开了花。
好家伙,前头以为是只瘦的,没想到还真敲出了几两肉来。
哥几个这两日能进镇开个荤了。
心里偷乐归偷乐,可领头的男子也不是傻的。脸上不显半分不说,反倒冷着嘴不满道:
“这么点能干什么?打发要饭的?”
那一钱袋可足足有七贯大钱,寻常都够请一支镖队押货了。竟然还嫌少?吴掌柜眉头一蹙,有些不满。
这帮马匪真够贪得无厌的。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吴掌柜心里虽不满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微低着头,小心道:
“几位兄弟见谅,小的和两个伙计尽早领了主家的命出来办事,临早走的急身上只带了这些银钱。
若是早知道几位兄弟在,定是要多备些的。”
“算你识相!真的就这些了?”
领头的中年汉子狐疑的看了吴掌柜又瞧了瞧蜷缩在马车边上早已吓怕的两个伙计,显然不确定吴掌柜的话是真是假。
“各位兄弟,小可身上可真的只有这些了。”
吴掌柜装作一脸酬酢尴尬的模样道:
“您也别瞧那两小子,实话与您说了也不怕笑话。
离主家结算月钱还早着咧,那两小子的口袋估摸着比脸都干净。”
“哈哈哈!你小子说话倒是有趣。”
领头的中年汉子和几个马匪闻言皆是哄堂大笑。
此时马车内的秦五丫也自然听到吴掌柜与马匪的周旋,不由心生敬佩。
吴掌柜这一手做的极好。
先是送上银钱两几个马匪放松警惕。随后不过三言两语,便既说清了三人不是在云州府没门路的过路客。
又恰到好处的点名了几人的拮据。
但凡这些马匪只贪银子不是真心要人性命便十有八九会放行。
果然几个马匪大笑过后已经全然放松了警惕,不将吴掌柜三人当回事。
均是想着赶紧收拾行头随时打道回府。
说不定赶得早还能上镇上喝口热的,再回山上搂着自家娘们上炕睡个回笼觉。
这就要收工了?
领头的中年大汉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有些不甘心。
几个兄弟的心思他哪里会看不明白,就是他也想着早点回家能喝口好的。
只是蹲了一宿难得带着一只肥羊,就这么说放就放了?
想着中年汉子拿眼瞟了瞟跟在身后的三角眼的瘦小男人。
瘦小男人小叫刘大愣子。
比看他名字叫的傻,人也瘦小,可人却不是真傻。
山寨上平日鬼点子最多,阴招损招最多的就是他了。
且说刘大愣子可早就眼红领头汉子手里鼓鼓的钱袋了,就差抢了自己手里摸摸。
瞧见老大的眼色,自然会意的附耳道:
“大哥。这小子果然是给大户人家做事的,出手就是大方。
不过说到底也就是个下人,身上能有多少银钱,怕是这一袋子已经扒干净了。”
“真的干净了?”
明知刘大愣子说的可能是实话,可领头的大汉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倒也不算。”
刘大愣子狭长的三角眼里眼珠子骨溜溜的乱转,半晌忽然贼贼的道:
“不如......”
刘大愣子贼贼一笑,压低了声量:
“大哥,咱留下他们的马车。
我刚刚瞧仔细了,那马虽然老了些可也能跑几年,拉到镇上去也能换几贯大钱。”
“马车?”
领头的大汉闻言将目光投向马车上,随即大笑:
“哈!这可是好东西,老子好久没骑大马进城了。
小子,马车留下,带上你的人滚吧。”
说罢领头的大汉将大刀扛在肩头大步朝马车走去。
“什......什么!”
前一刻才松了一口气的吴掌柜猛的抬起头来,心头大惊。
五丫头还在车里呢!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要完了。
马车离得并不远,不过三五步路,秦五丫便感觉到那领头的大汉已经到了跟前。
马车内的秦五丫背靠着窗户缩成一团,觉得自己从穿越至今,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明明已经是渐凉的秋末,自己握着匕首的掌心却满是虚汗。
吴掌柜此时后悔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莫说那帮人能不能瞧出五丫头是闺女了,便是前头自己扯的谎现在被拆穿就足够让这几个杀人不眨眼的马匪恼羞成怒的了。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早早带着五丫头下了车。
只需让那丫头缩在一角不惹人注意说不定还有几分逃过的把握。
可眼下...一切为时已晚,真正是自作聪明惹了大祸。
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
秦五丫强迫自己有些哆嗦的身体平和下来,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着发冠,小心的将握着匕首的右手藏到了背后。
只等着那马匪头子将轿帘打开发现不对时,能做一时的抵抗。
虽然秦五丫也知道这样的反抗成效微乎其微,近乎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可现在这种情况秦五丫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最遭也大不了得一个.......
想及此处秦五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万万不可!”
见领头的大汉已伸手扯住车帘子,吴掌柜吓的两额皆是大汗。也顾不得旁的,连声开口求饶:
“各位兄弟,此去云州府可还有上百里的路程呀!
没了马车,可让我等如何赶路呀。”
“你们怎么赶路关我们什么事?”
领头汉子闻言止住了手里的动作,冷眼看向吴掌柜:
“少废话,留下马车赶紧给老子滚蛋,要不然就不是担心怎么赶路了,老子直接送你们几个上路。”
“可.......可...”
可马车上还有个人呀!
若是真让你们把车拉走了,五丫头可怎么办。
吴掌柜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只是接下来的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什么可,小子少不识时务,没见我们老大叫你闭嘴吗?”
刘大愣子见吴掌柜还要说话,不由心生疑惑,转而看向马车贼贼的道:
“小子,不会是车里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吧。”
“没...没有了。车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吴掌柜惊慌失措。
“真的什么都没有?”
领头的汉子挑眉,果然见吴掌柜神色异常,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车帘子,不由冷哼:
“看来大愣子说的不错。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会这么识时务送银子给老子花,原色是车上有宝贝。
小的们,将这几个狗东西的给老子绑了,竟然敢骗老子,老子要把他们生扒了。”
“哟!我道是谁敢在官道口拦下青帮的去路,原来不过是秦山岭的一帮小绺子。”
刘大愣子几人正准备动手,山道后却忽然绕出一队骑这褐红色高马而行的人来。
这对人马,约莫十几人,皆是身着一身黑衫,黑衫上用绿丝绣着“青”字。
“青...青帮!”
刘大愣子被吓的连退了几步,舌头根止不住的打颤。
别以为他们这些做马匪的平日里过着在刀口上添血的日子就没把自己的脑袋当回事,事实上他们这种人比谁都怕死。
要说寻常时秦山岭一岭二十七路的马匪平日里在云州府也算横着走了。
可那也得看面对谁了,惹上青帮,几他们这帮绺子连个屁都不是。
“呵,你小子有点眼力见。”
说话的是个身形高大的少年,站在为首之人的左侧,嬉皮笑脸,神态颇为玩世不恭的:
“只可惜命就不太好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领头的大汉此时也顾不上马车上有什么宝贝了,一脸怒色的看着青帮的人马,大喝:
“我们的人可没有得罪你们青帮。现在这架势算什么意思?”
“呵!”
少年将马绳一拉,跳下褐马上前几步,咧嘴嘲笑:
“我们什么架势你难道还看不明白?未免也太蠢了吧”
“你!你们是要黑吃黑吗?”
领头大汉被气的脸色发黑。
好在他脑子还算正常,知道此时和青帮硬碰硬根本没好处,只冷着脸周旋:
“青帮的人是要至道上的规矩不顾?”
“规矩?哼!那也得看对谁了。”
高大少年冷哼:
“谁不知道在云州府我们青帮说这是规矩,那这就是规矩。
说那不是个规矩,那就狗屁也不是。
更何况现在是你们这帮才绺子动了我们老大的人。居然还可笑的和我们讲规矩。”
“你们的人!”
未等领头汉子刘大愣子大惊:
“这不可能呀。这几人不过大户人家出来办事的下人,怎么成了你们青帮的人?
更何况他们的马车上也没有你们青帮压货送人的骠旗!”
“噗。”
黑衣少年轻蔑的看了一眼刘大愣子嘲弄道:
“压货送人的骠旗?”
“小子,车上坐着的可是我家嫂子。你见过咱长青堂的人出门还要往自己身上插镖旗的?”
“嫂...嫂子!车里有女的!”
领头大汉闻言浑身一凛。
待要再问,却恰巧见身前的马车帘子微微被风带起,露出一抹浅褐色的衣角。
领头的汉子看不真切,便要伸手去抓,却猛的听身后之人冷哼一声,忙顿住了伸出去的手。
妈的,他怎么把那帮煞神给忘了。
这里面怎么就坐了个人呢?!什么时候坐的呀!
tm的谁能和他说个明白。
中年汉子只觉得自个儿脑仁涨的发疼。
他就是个打劫的,要的是银钱又不是人。早知道里面做的是个人不是宝贝他丫早放行了,哪里还会惹上这帮煞神。
不对,要是早知道,他丫连袋银子也不要了,今天出门定是没看过黄历。
想着中年大汉狠狠的瞪了吴掌柜一眼,tm的就是这小子陷害的自己。
明明车里头坐了一个祖宗,早不说,还装不知道,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
吴掌柜被瞪了一眼,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这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儿呀?!
那些青帮的人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他家嫂子?
里头坐的不是五丫头吗?什么时候就成了他们嫂子了。
“青帮?长青堂?大嫂!这都是些什么玩样呀!”
秦五丫双目呆滞。
现在别说外头的马匪和吴掌柜一头雾水了,就是她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不就是出门遇上打劫的了吗?难道又穿了?还是黑帮文?!”
“老大,这几个绺子怎么处理?”
还没等秦五丫回过神来,忽然听到刚刚的少年开口,秦五丫的心便跟着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