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来的人是谁,只要能把只帮马匪治住,自己至少就安全了。
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那帮人瞧着也不像乱来的,总不至于到时候因为认错了人就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吧。
“让他们滚吧。”
说话的男人语气很淡,声音平稳,让人听不出具体年龄来。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秦五丫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是...是。看我问的这话。”
黑衣少年咧嘴一笑:
“嫂子还在呢,可不能见血吓到嫂子了。”
男子没有理会他,只是侧身下马朝马车走去。
“小达子,让你多嘴。”
站在黑衣少年身侧的清瘦汉子横了他一眼,示意少年闭嘴。
显然是有些怕身边的清瘦汉子,那叫方达的少年只得乖乖识趣闭嘴。可一双賊眼却骨溜溜的乱转。嘴角更是掩不住的乐。
瞧老大那样子,明明心里紧张的要死,还硬要装一本正经。
说来也不知道车里的大嫂长什么模样,咋的就能把大哥迷的神魂颠倒的。
从县里到秦山岭可足足有大半天的路程,居然才一个半时辰就到了。可惜了前头堂里才得的好马,这才用上就费了。
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大哥身边有个女人,怎么不过两天功夫忽然就冒出来一个大嫂了?
见几个马匪迟迟不离开,男人顿住了脚步,脸色也沉了下去:
“今天的事我可以当作没看到,不过再有下一次,青帮的规矩你们应该知道。滚吧。”
“哼!”
领头的大汉神色不满,冷哼一声,却最终也不敢说什么。只领着刘大赖子几人侧身进了林子。
青帮的人他们得罪不起,更何况朝青堂的人都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为了争一张面子,得罪了这些人划不来。
许是蜷缩了太久,秦五丫觉得自己的双腿发麻,稍稍一移动竟是整个人都瘫坐到了地板上。
无奈,秦五丫一手撑地将身子贴在车窗边上侧耳倾听。
可奇怪的是,外面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只隐约听到有人走动的脚步声。
似乎只有一个,缓步向自己靠近。
良久,车帘被掀起一角,秦五丫猛的视线一落,却见入眼的是一身灰青色的粗布长衫。
长衫并不惹眼,可来人的面容却惊的秦五丫好不容易撑起的半身又一次跌坐在了地上。
“怎么是你!”
看着车里穿着小斯短打,跌坐在地上人仰马翻的女子。
张山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僵持在了脸上,似有抽搐。
想了许久的话语最后都卡在了喉咙口,只道了句:
“你...你还好吗?”
好个屁!
秦五丫翻了翻白眼,忍住爆粗口的心情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怎么每次遇到这小子自己总会那么狼狈,难道是传说中的八字相克?
张山怎么也没想到秦五丫看到自己的第一反映居然会是摔跤。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总会对着镜子发愣,怀疑是不是自己黑路子走多了,脸也跟着凶煞了?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两个人一个半蹲在车内,一个直立在车外,四目相对,却是谁也没再开口。
“大哥,嫂子怎么还不出来?”
两个人直愣愣的站了半晌,外头等着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方达本就年纪轻,性子也最直,当先忍不住打趣:
“是不是嫂子太漂亮,大哥想藏起来不给兄弟们看呀。”
“下来吧。”
张山眉眼微微一挑,转瞬又恢复正常,面带笑意伸手去搀扶秦五丫:
“是我的几个兄弟。就是想见见你。”
“什么?”
秦五丫一愣,有些弄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话中的意思:
“见我?”
见我做什么?!秦五丫左思右想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黑帮打过交道。
不过出门谈的生意,怎么还要会场子?
“他们只是好奇,没有恶意的,你不必紧张。”
好奇,不必紧张?不紧张就奇怪了。秦五丫欲哭无泪。
穿越前穿越后秦五丫自觉自己都是良好市民,从没干过什么非法勾当,怎么一朝出门就要会场子了?
想着,秦五丫一张小脸纠结的扭做一团。
见此,张山只当是小丫头害羞了,也不在意。
搀住秦五丫的手臂轻轻一提,便将秦五丫整个人都牵出了马车。
心道:许久不见,丫头似乎长肉了。不过还是轻飘飘的,得再多吃些才行。
张山的手劲有些大,秦五丫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人就站了起来。
紧接着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身子就出了马车,跌靠在了男人的身前。
男人的身形清瘦,可胸膛却出乎意料的结实。
秦五丫被撞的一阵头晕眼花,只愣愣的依在男人的胸口,半晌没回过神来自己被吃了豆腐,
温香软玉包满怀,张山嘴角不自觉的一弯。
自然而然的伸手挽住秦五丫的肩膀,让怀里的人与自己更近些。
鼻尖萦绕着陌生的男子的气息,感受着从身前男人胸口散发出来的炽热的温度。
脑子还不见得怎么清晰的秦五丫,忽的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
“怎么?害怕了。”
感觉到小丫头的身板有些发颤,像足了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张山蹙眉,声音也比往常温和。
也是,才不过半大的孩子,第一次出门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能不害怕么。
秦山岭二十七路的绺子确实嚣张了有些日子,是时候该治治了。
此时早已躲进深山里的刘大愣子等人不自觉的心头一颤,脊背发凉。
今天诸事不宜,以后出门真要翻翻黄历才行。
见男人搂着自己的臂弯又紧了一份,秦五丫顿时斗的更厉害了,连带着一双腿肚子都直哆嗦:
‘大哥,我就买过一次私盐,我知道那违法。但我也没打算混道上呀!
就不能放过我?我以后老老实实的就买官盐,还不成吗?’
“莫要担心。”
张山自然不清楚秦五丫在想什么,只道小丫头还没缓过来便又安慰道:
“往后再想来州府,便告知我,我护着你。”
呃,这又是什么鬼!
张山突如其来的温存让秦五丫瞬间石化,半天才回过神来:
“大...大哥!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我...我和你其实不熟的...”
“嗯?”张山一愣,挽着的手僵在原处。
半晌,张山脸黑如锅底。这丫头倒地什么意思?
见张山的脸色不对,秦五丫的腿肚子不自觉的抖的更厉害了:
“大...大哥,您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您是不是记错了人?那个咱就见了两回。”
许是怕张山不相信,秦五丫努力且狗腿的瞪圆了眼睛,已示真诚:
“真的,大哥。就两回。”
两个人间的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见张山依旧铁青着脸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秦五丫有些尴尬。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话太不实,秦五丫轻咳了两声,微微将脸撇开。
耳根烧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你还不知道吗?”
许久张山缓和了脸色,柔声道。
“嗯?知道什么?”秦五丫不解。
“看来你真的是不知道。”
张山的脸色又好看了许多,嘴角微微扬起,眼里藏满了欢愉:
“昨天,你的庚贴你母亲已递给了王媒婆。再过几日,挑个好日子我便将聘礼送去。
若是安排的妥当,年前定能将婚事定下来。”
“什...什么!庚贴?我母亲!”
秦五丫在风中凌乱,什么情况?难道林氏联合秦家老头子又把自己给卖了?
不对,这根本不科学,自己明明已经脱了户籍,老头子没这个权利。
“许是怕你出门心里不安生才没与你提,想来等过几日你回去了定会和你说明。”
说罢张山伸手抚了抚秦五丫散落在额前的青丝。
没想到月余不见,小丫头竟变的这般俏丽好看。
想着,张山不免有些庆幸自己下手足够早。若不然等这丫头长开了,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秦五丫自然不知道张山在想什么。她若是知道,定回冷笑回一句:
大哥,你真是想多了。
不过此时秦五丫根本没心思看张山的反映。她满心凌乱,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又被卖了。
穿越半载就被卖两次,这还不算原主前身的光荣世纪。
自己又不是什么天香国色,不至于这么抢手吗。
想着,秦五丫偷偷瞥了瞥张山,又慌忙将脑袋垂下,心里就更加想不明白了。
你说之前来买自己的不是死了老婆的鳏夫,就是到了当爷爷年纪还没结婚的老光棍。又或是家里老婆小妾一大堆的土财主,这都还能理解。
可眼前这个男人又没缺胳膊少腿,长的也是人模人样,还是个混帮派的,看着根本不像缺钱缺女人。
他买自己图什么?
其实张山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
早几年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尴尬又没安生的银钱给耽搁了,到了后头几年干脆就淡了娶妻生子的心思。
张山想着自己是一个刀口上添血的混子。有了今朝没了明日,谁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也就不想祸害正经人家的姑娘了。
也不是没有江湖上混的女人,可张山就是喜欢不起来。
不是他扭捏。或是大男子主义看不上那些混江湖的女人。
相反他是颇为敬重和佩服这些女人的。
只是作为妻子,他想要一个平和安定的人。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没有这样的生活,所以极度的渴望这样的生活。
有时候张山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自私,所以干脆就不找到了。
直到遇上了这个丫头。
这真是个奇怪的丫头。
明明看上去像是极为普通,性子温吞的乡下小丫头,可做出来的事情却往往能出人意料。
像是一个矛盾体,时而很老成,时而有很孩子气,有些胆大妄为,不过却隐藏的很好。
总之是个琢磨不透的人。
和他以为所看见过的,甚至想象中的女子都不同。
如果秦五丫此时知道张山的想法一定会吐槽:
当然不同,老娘是穿越的,穿越你懂吗?
“大哥,岭口风大,要不咱先送嫂子去州府。”‘
见自家老大在嫂子面前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方达咧着嘴巴只乐呵。
想着往后嫂子过门了,说不定大哥鬼见愁的性格能改上一改。那往后他们这帮兄弟的日子也就逍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