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你你何干?”
秦五丫低低了嘀咕了一句,心道:
‘算上这次都已经是第二回!自己怎么竟栽到这人手里了?’
“你说什么?”
青山男子略微低了头,将耳朵贴近秦五丫想听清楚秦五丫嘴里的低喃。
“没什么。”
顾半夏烧着脸,撇开脑袋不敢去看男人的脸,半晌才轻声道:
“你手受伤了,且放我下来吧。”
“无妨的。”
男人看了看秦五丫别过去有些尴尬紧张的俏白小脸,眉眼稍缓,柔声道:
“我带你去见大夫。”
“不必了,吴掌柜已经去请大夫了。”
似乎能感觉到男人有些炽热的鼻息似有似无萦绕在脸颊上,麻秦五丫的耳根红的几欲滴血。
许是实在是受不住心头酥麻的怪异感觉,秦五丫稍稍动了动身子,慌乱道:
“你且快些放我下来。”
此时抱着秦五丫的青衫男人正是几日不见的张山。
相较几日前,张山的模样变化不大,只左手手腕上方处多了一道寸许长的伤痕,还未好全,扎着白纱布。
若不是他刚刚将秦五丫抱起时,秦五丫惊慌挣扎间抓倒了那处手腕使得伤处又重新裂开渗出了一些血丝,怕是根本没人会发觉。
不过张山显然并不太在意手腕处的小,只凝神细细的看着秦五丫的眉眼,见她实在羞恼的不行,这才笑着又从新将秦五丫放回了床上。
张山的动作却是甚是轻柔小心,又寻了枕被提秦五丫垫在后腰处,免得碰到伤口,这才又问道:
“是怎么伤到的?”
“......”秦五丫沉默不语。
而从刚才开始便一直站在旁边有些傻眼的段月儿此时却是紧张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段月儿是有些怕眼前这个青衫男子的。虽然他看着清瘦,可却能一把将秦五丫抱起,半点不花力气的模样,段月儿便知道这男人是个不好惹的。
又见他与秦五丫这般亲近,段月儿就更紧张了,深怕让他知道了人是自己莽撞才撞成这样的。
见秦五丫不说话,张山也不在意,只寻了凳子与旁边坐下,这次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段月儿道:
“吴掌柜去了多久了?”
“啊!”
段月儿本就害怕,忽听张山问话,当下更是吓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根本没听清张山问话的内容,便连着退了两步才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山蹙了蹙眉,心下奇怪:
‘莫非自己长得太吓人了,不过是问句话罢了,怎么这小丫头脸都青了?’
秦五丫自是知道段月儿这是心虚的,也不点破,只替她回了张山的话:
“去了有一会儿,想来应该快到。”
“这便好。”
看着秦五丫脸色虽然苍白,不过精神还不错,张山眸色便又柔和了许多:
“莫要担心,我刚刚瞧了一眼,应是没伤者骨头的。等看了大夫,便好好歇着,养个半月便也好了。”
“那有这般严重。不过是撞破了些皮肉,等下让大夫止了血上点药便是。行礼尽早便打包好了,过会儿便要启程。”
想着出来了好几日,也不知道院子里的活计如何了,秦五丫并就不是个磨蹭性子,自是不愿意多耽搁。
“能不能启程且要看大夫如何说。”
知道自己现在劝说没有用,张山便没有驳了秦五丫的话,只将行程推说到未到的大夫身上。
若是大夫说不成,自也不必他多说,若是大夫瞧着问题不大,一路有他护着到也不担心秦五丫会损了身子。
“嗯。”
秦五丫紧咬着唇,她又何尝听不出张山说的是拖话,只是这话说的原也无处可驳,便只能点了点头。
见秦五丫有些累了,张山也没拖着她说话,只静静的坐在一旁陪着。
恍然间,张山忽然想起之前几次见这丫头时的光景,那时这丫头的身子还有些瘦小,模样看着也恬静。
不说话时倒是温温和和的,可一说话,句句话里能猜出千百种意思来。
虽还算不上泼辣,可张山却也发觉,这丫头是个难得的强性子。
‘性子强些倒也好的。’
出神间,张山想到前些月找人开在大柳街上的油坊这几日也多少有了些进项。
他原就不是做生意的好手,这油坊开着也是为了等秦五丫进了门,好交到她手里头。
只是看秦五丫原比他想的要忙碌许多,也不知道往后捏在手里头事情愈发多起来,她可还顾的过来。
即便是有些担心,可想到往后的日子,张山也不由舒展了眉头,平和的脸上挂起浅浅的笑容。
前头的庚贴虽是出了差错,却好在修正的及时,只惹了那个些麻烦,有些碍事。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等将丫头送回去后,再寻了媒婆上一次门将日子先订下来便是。
也难怪张山会心急。
张山手下的兄弟,到了他如今的这个年岁的,哪个不是有家有妻有儿有女的。
说来先前张山还不觉得多着急,甚至想着自己过皆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别平白连累了好人家的姑娘。
可近些月来,一向对此时看的颇淡的张山反倒有些静不下心来。特别是知晓了方达将庚贴递错了之后,张山便更是心慌。
总想着早日将日子定下来,若是能快些娶进门则更好,免得又惹了不该惹的乌龙。
“秦丫头,大夫来了。”
屋内的三人各怀心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得亏这时吴掌柜拍门声才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段月儿这次倒是十分识趣,未等张山起身便率先跑出去开了门。
吴掌柜出去的时间不算短。
秦五丫所住客栈的位置离城门口倒是十分近,可偏生离医馆却有些距离,好在吴掌柜也不是第一次来云州府,凭着早前的记忆一出门便朝着最近的医馆赶去。饶是这般把人家坐堂的大夫请来还是费了不少时间。
“病人呢?”
来的大夫与吴掌柜的年纪相当,三十几许的中年男人,微胖穿着青白的大褂子。脸上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眼里却是有些不耐烦。
原来这大夫出自云州府内有些名声的医馆,同福堂。是里头排的上号的乙等坐堂大夫。
在同福堂内坐堂的大夫被分为四类,分别是甲、乙、丙、丁,各自两人。轮单双制与医馆坐镇。
寻常同福堂每日都有甲乙丙丁各等级一人在医馆里坐堂,甲乙两人为上等多半是不出堂走医的只在医馆里接诊,而丙丁两级的大夫则要时常外出接诊,虽会多加些辛苦费,可倒地是劳累的,且月底的红钱也没甲乙两级来的高。
这微胖的中年大夫姓柳,早前也是同福堂内寻常的大夫,在里头一干四年才坐上了乙等大夫,这才不用向从前那样到处接诊赚辛苦钱。
这一日原与从前一般有四个大夫坐堂,可不知道怎么的,才开张两个时辰,一个丙等大夫便因着家里有事先走了。
这原也没什么,可不想今日要求出诊的活计特别多,没一会儿那丁等大夫便不在药堂里了。
这般一来再有人来求出诊便也只能由他顶上了,他虽不乐意却也不好多言,毕竟剩下的那个是甲等大夫与他自然不同。
要说吴掌柜进门寻大夫时,正巧是这柳姓大夫刚刚出诊完回来之时。
原是打算休息半晌的,却不想屁股还没坐热便被吴掌柜给硬拖了出来,这下他的脸色自然也愈发的难看了。
“在里头,大夫你可快些。”
吴掌柜早就急的满头大汗,可不想这大夫却是个慢性子,一路上走的不急不躁,便是他生拖硬拉的也耽搁了许久。
“急什么。”
柳姓大夫不满的瞪了瞪吴掌柜这才迈开了步子朝内间走去。
反正人都到这里,在不乐意也没用,还不如趁早瞧完了,感觉回去妥当。
“咦,是外伤?”
见到半靠在床榻之上的秦五丫,柳姓还未把脉便已经瞧见秦五丫沾染在衣裙上的血迹。
“是,不小心撞到了后腰处,绕烦大夫帮忙看下。”
秦五丫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咬牙还是将伤处与大夫说了一二。
说来秦五丫撞伤的位置确实有些尴尬,若是放在现代社会到也无妨,夏日街面上多的是穿着清凉露着小蛮腰的年轻性感姑娘。
可放到大厉朝,这位置便十分古怪了。
大厉朝民风保守,便是如段月儿这般性子放纵的刁蛮小姐在男女大防之上也多有顾忌,更何况是寻常的未婚女子。
见秦五丫微微侧身将伤口露出来,柳姓大夫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并没有上前。
若是男子,这处伤到也不算大问题,除去衣服仔细检查下若是没伤到内脏或是骨头,便只需将伤口清洁一下抹上膏药再包扎了便是,可偏偏是女子,这便有些麻烦了。
这时张山也注意到来了秦五丫的伤口,知道大夫难为的地方便低声道:
“大夫,除去衣服怕是不方便,不如寻了剪子将伤口这处的衣裳剪开些可成?”
“这倒也成,只是也要看这位姑娘是否介意了。”
柳姓大夫思虑了片刻转而道:
“医馆里原是有几个专门备下的医女,若是你们早说伤者是个姑娘家我便带上了。”
说罢柳姓大夫不满的瞪了一眼吴掌柜,让你急急慌慌的连个病情都没交代清楚。
吴掌柜本就不清楚秦五丫伤在何处,只见秦五丫脸色实在难看怕耽误不得这次匆匆忙忙去拉了个大夫过来,却不想竟耽误了事,当即脸上也有些尴尬,忙道:
“我现在便去将医女请来?”
“怕是不妥。”
柳姓大夫神色一凝道:
“我瞧这姑娘的脸色,失血也不是一时半刻的,若是再拖下去便是伤口处理好了,也会伤了身子。你们这几人也真是的,出了事便应趁早去叫了大夫,怎生拖到现在!”
柳姓大夫这话自然是对着吴掌柜和张山说的,他原当这两人是伤者的家属,却不想这两人都是后到之人根本不清楚秦五丫的情况。
反倒时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段月儿此时脸色更青了,紧张的几乎要哭出来: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