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啦,一定是因为他说了要娶自己,才会让自己心神不宁的。”
秦五丫深深呼出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
毕竟在前世,虽然也有男生喜欢自己,可大多遮遮掩掩的,而不是像张山那样光明正大,毫不掩饰的与自己说要结亲的话。
秦五丫觉得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会打的自己措手不及,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这样一想,秦五丫便觉得张山此时实在太过狡诈。竟然能想到用这样的法子追女生。
现在好了,不管自己是否喜欢他,只因他说那样的话,不就是摆明了将自己架在火炉上烤吗,生生的扰的自己片刻都不得安生。
秦五丫的烦躁还没持续多久,张山便回来了。
只是这次张山的脸色却并不好看,虽然对着秦五丫依旧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可秦五丫还是察觉到他眸下的疲惫。
张山离去的时间并不长,秦五丫也不知道这并不长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男人露出这样疲惫的神色。
不过张山没有开口皆是,秦五丫便也没有询问。
以她的立场也确实没有询问的理由。
依着前头离去时的话,张山替秦五丫带来了午食。两碗清粥,几盘小菜,一碗鲫鱼汤。很清淡,但做的相当精致。
秦五丫懂些药理,知道这几样小菜看着寻常却都是手术后恢复伤口极好用的补食。
显然即便时间紧促,张山依旧对自己费了不少心思,这一点认知让秦五丫的心又紧了几分。
秦五丫行动不方便,张山持着粥一口一口的喂着秦五丫进食。
秦五丫没有像昨日那般拒绝,十分安静乖巧的将食物咽入口中。只是几次低头吞咽时任就忍不住偷偷拿眼尾的余光偷偷打量这个男人。
只是越看,秦五丫的心就越乱。
直至最后秦五丫干脆将眼眸微微垂下,不再自寻烦扰,只是心头依旧忍不住叹息: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呢?”
显然张山也没有吃过午食,待秦五丫吃好后,他便就着剩余菜和另外一碗白粥坐在秦五丫的身旁细嚼慢咽的就食。
其实张山进食的速度很快,只是动作看上去却显得不疾不徐很是自在的模样。
张山身上的青袍是普通的粗布料子,不富贵却很合身。特别是张山的身形修长挺拔,穿上这样的长袍自有一种别样的清肃冷俊。
只是越是这样,秦五丫就越不知道要如何描述这样一个男人。似乎与翩翩浊世佳公子的优雅风流搭根本不上关系,可却也与一般江湖莽汉的全然不同。
初见时,秦五丫觉得张山的样子似乎有些像书生,可如今却又觉得他那双凌厉的眸子绝不是寻常书生可有的。
倒是又有些像茶馆客坐内说书先生所讲的少年游侠。
只是即便两人的相处时间并不长,秦五丫依旧能察觉出张山的性子冷清沉稳,就这一点又与闲书话本中所说的那些好打抱不平的游侠剑客不同。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秦五丫忽然想:
“或许无论是谁第一次见到张山时都会觉得他十分的普通人。
普通的样貌普通的身形普通的性格,似乎应该是丢尽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寻常男人。可是细细观察便会发觉这个男人与他的那双无尽幽黑的眸子一样,让人怎么看不透看不清。”
张山安静进完食,收拾了碗筷。又将窗户稍微打开了片刻,将屋内的饭菜香散去,这才转而对秦五丫道:
“早上的事情有了些变故,等下我还要再出去一趟,许是今夜赶不回来了。
我在门口留了两个兄弟,你若有事便叫一声。照看的婆子我已经请了,向来再过半个时常也该到了。至于夕食我会让方达送过来。”
过了酉时,张山依旧没回来,两个照看的婆子倒是早就到了,只是秦五丫并不喜欢有人陪着便让两个婆子帮忙如厕洗簌后,就让两人去了隔壁房间休息,自己则捧了一本闲书打发时间。
夕食是一个个子高壮的年轻人送来的,那年轻人一进来便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秦五丫。
便是秦五丫识人辨脸的能力再差也知道了这人就是当时和张山一起出现在秦山岭的众多朝青堂的兄弟之一。
叫方达。也就是哪个弄错了自己庚贴的小子。
‘自己的庚贴?’
这个一瞬间的认知让秦五丫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自己,好在张山不再倒也让她少了一些尴尬。
显然方达也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事,差点搅黄了自己老大的好事,便对秦五丫格外的殷勤,除了该有的粥和小菜外,方达后又送来了一些水果糕点。
而秦五丫此时正一手捧着闲书一手捏着糕点往嘴里送,虽然行动不便,却是难得的逍遥,至少从穿越到现在,这种待遇还是秦五丫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看来被黑帮头目看上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不还没过门呢,就过上了少奶奶的生活。
一想到这个秦五丫没什么心思看书了,觉得自己果然惰性很重的人。
刚穿来时没吃没喝的反倒还知道要努力要自食其力,怎么如今一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马上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秦五丫摸了摸自己日渐光滑的脸蛋苦笑:
“得亏自己不是什么美人,要是一穿来就要身板有身板要相貌有相貌,恐怕早就忍不住把自己打包送到地主床上去了。
看来长得丑也不是什么坏事。”
戌时,两个婆子进来替秦五丫换药。三人随意说了几句闲话,秦五丫才知道这两个婆子并不是张山随便找来的,而是朝青堂几个兄弟的家眷。
其中有一个姓王,竟然还是方达的母亲。
而另外一个则是跟着王婆子过来的,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时不时的还会去看王婆子的脸色行事。
这显然说明那个叫方达年轻人年纪虽小,却是在朝青堂内很有些地位的,因此才使得他的母亲在一众家眷中多了几分脸面。
秦五丫的话不多,多是在王婆子和另外一个婆子闲聊打发。而王婆子也算有眼色的人,时常捡了秦五丫爱听的说。
比如她儿子方达几岁进的朝青堂,这几年多受张山的照看,便又依着这话头说了不少张山的事。
秦五丫此时也弄不懂自己对张山持的是一种怎样的态度,但显然秦五丫并不反感别人在自己面前说张山的事。
甚至隐隐的秦五丫还有意引着王婆子多说了一些,她对朝青堂所知太少,对与张山的事知道的就更少了。
不管往后两个人是否真的能走到一起,显然此时知己知彼并不算坏事。
见王婆子与自己说话的态度,秦五丫自然知道是方达与她透了低的。再者说,即便没有透低,方达见自己时一口一个嫂子的模样而足以让两个婆子上心。
对此秦五丫很无奈,却也没有有意解释什么的,说起来她还真解释不了什么。
在大历朝女子说亲,都是凭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着张山的意思他又重新将置换过庚贴送去了李家,只要里正夫妇不反对,秦五丫就注定了是张山的妻。
虽然因着自己的身份特殊,里正夫妇不可能不来听取自己的意思就轻易接了接了庚贴,可是这种话又与这两个婆子要怎么说?
将朝青堂内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王婆子自然警醒着只字不提,很快就从一开始的说儿子转到了女人的穿戴上。
秦五丫来时到时带了一只简单的雕花银簪,因着受伤的缘故,靠坐着不方便,就让王婆子帮忙收了起来。
此时秦五丫的头发并没有竖成发髻只是简单的用红绳束发柔顺的垂在耳后。
经过几个月的食养滋补,秦五丫的头发依旧不似原先的枯黄干燥,虽然依旧比不上前世的坚韧,不过看上去到时又黑又柔顺让两个婆子好一顿夸奖。
秦五丫脸上笑着,心里却吐槽:
‘自己这是得有多难看,才使得两个婆子实在找不到别处可以夸的,只能费尽心机的找了一处头发来好。’
王婆子又闲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见秦五丫的心思不在上头,又怕她身上带着伤容易乏便对着另外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匆匆告退了。
秦五丫并没有觉得乏,只是确实没有把心思放在说话上。
见两个婆子离开,秦五丫看着窗台上微微摇曳的烛光想着张山离去前话,想来今夜他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不知道怎么的,想到这种可能性,秦五丫心里有一丝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失落,闷闷的使得真个人都散了精神。
‘果然谈恋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第二日清早,秦五丫顶着一双青肿的眸子深深的谈了一口气。
秦五丫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人几句不明不白的话就可以彻底失眠,一整夜的满脑子都是哪个男人普通的容貌,深邃的黑瞳,秦五丫觉得自己是魔障了。
很快两个婆子便进来替秦五丫洗漱,其中那个胆小的婆子见秦五丫青肿发黑的眼睛很是吓了一跳。
倒是王婆子还算沉得住气,脸色依旧笑意盈盈的,只小心的问:
“姑娘,是不是伤口还疼着,扰的晚上睡不安生?”
“嗯。”秦五丫点头。
其实秦五丫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想男人想市面的吧,只能照着王婆子的话顺杆子往下爬。
当然因为伤口的问题也确实让秦五丫躺的并不自在,这话说来也不全算是假的。
这一日张山依旧没有回来,显然事情远要比他之前所说的麻烦。
午食是在巳时送来的,菜色和昨天的差不多,只是送菜的人却不是方达,而换做了秦五丫并不认识的一个年轻人。
酉时后,两个婆子过来给秦五丫换药,这时秦五丫才知道方达被紧急叫回堂里去了。
虽然朝青堂的堂口是在县城里,不过因着青帮的总坛在云州府上,因此在云州府内自也有各个堂口的临时据点,显然张山和方达都是去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