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秦五丫被气的胸口一起一伏。
他这哪里是去请罪，根本就是去催命。若是事情真如他想的一般处置，她以后可还要怎么与李家人来往？
也难怪秦五丫要气，实在是张山做的这件事是将她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李家与秦五丫是有恩的，现在却要因秦五丫惹出来的是非让李家在村子里丢了脸面，这让秦五丫心里怎么安生？
秦五丫是真的气急了，原打算不再理睬张山，可想了想，最终还是吐了口气，勉强心平气和的道：
“你若真想去请罪，一是堵住媒婆的口，切莫让她在附近几个村子里胡，二是寻旁的地界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莫要一群人全都堵到村子去，到时候没有事情也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
“嗯。”张山点头：“一切照你说的办。”
“还有一点。”
秦五丫看了看张山，却是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张山自然看出了秦五丫的难为，只是他如今的立场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只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秦五丫开口。
“我...”
想了许久，秦五丫尴尬道：
“我只是你钟情与我，若是没有前头的事，或许我们......”
后头的话秦五丫有些说不下去，可以想到里正伯伯和张婶子之前对自己的好，想到杏花天真可爱叫着自己姐姐的模样，秦五丫咬了咬牙终是觉得自己还是将话说开为好：
“眼下还是算了吧，我们并不适合。”
早上也不知是谁进来替秦五丫开了窗，此时窗外吹进徐徐凉风，吹乱了张山两侧的鬓发。
张山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却愈发的僵硬苍白。
秦五丫心下一慌，却不敢去看张山的眼眸，只微微低头想避开张山黑瞳里说不尽的寒凉。
寂静中，秦五丫仿佛听到了张山急促而沉重的呼吸，不知怎么的，秦五丫的心里一酸，良久才道：
“你很好，只是我们或许真的不合适。”
“你心里有别的人了？”
张山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的平和却让秦五丫觉得，似乎比旁人的咄咄逼人更让自己难受。
“我只是还没想好要嫁人。”
秦五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低的酸涩藏了起来。
张山依旧安静的坐着，看着秦五丫不知所措的脸，低声道：
“只是因为没有想好，还是因为之前庚贴递错的缘故？”
“是我还没想好，也有你庚贴错投之故。”
若是一切都没有出错，秦五丫或许会慢慢的尝试着接受眼前这个男人。可是现在，却让她鼓不起勇气来。八壹中文網
杏花庚贴被退之时，但凡有一处出错，名声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以后恐怕就很难再找婆家了。
即便张山将一切都处理好，可她若是真的答应了，往后又要如何去面对里正一家？
“我知道了。”
张山起身，无奈笑了笑，喉间干燥难受，说不出的苦涩。
“我...”
看张山要离开，秦五丫眼底无端的一阵湿凉：
“对不起。”
“不需如此说，原就是我的错。”
张山自嘲一笑，只是这笑却与往常全然不同。
张山想，或许从一开始他出于好奇跟着秦五丫去了附近的村子，就已经开始错了。
“张山。”
这是秦五丫第一次开口唤张山的名字，这个名字真的很普通。就好像初见时，他的人一样，普通的容易让人忘记。
可是秦五丫却知道，或许过了今天之后，这个男人就在她的心里刻下了一个印子，不管往后两人是否还有交集，秦五丫都知道自己忘不掉他。
“嗯？”
张山转身，背对着秦五丫，却并没有离开。
“张山，你喜欢我什么？”
秦五丫忽然抬眸，看到张山挺拔的背影，眼眶一红。
“我也不知道。”
张山笑了笑，话音萧瑟：“
初见你时，只是觉得你有些奇怪便多留心了两眼。再见时却觉得有缘，之后我也不知道是为何了。
或许是因为总在闲暇是会想起你来。亦或许是我该娶妻了。”
“若是你只是想要娶一房妻室，杏花她也很好。”
秦五丫抿了抿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将这话轻易的脱口而出，难道她真的觉得一切都将错就错之后就可以没了往后的烦扰？
这就是她想要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吗？
“你想让我娶了你妹妹，杏花？”
张山的身形一顿，卡在喉间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这是你真心的想法？”
“我...”
秦五丫心底有些难过，垂下眼眸，不再去看眼前简单的粗布青衫。这样寻常的青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让人看着眼酸：
“你刚刚说，你只是想娶一房妻室。既然如此又为何非要是我？”
“你只听了这一句？”
张山转身，看向秦五丫，一双如墨的黑瞳此时竟然染上了刺目的绯红：“
那你可曾细听了前半句。可曾听到我说，我总会想起你来。”
“或许，你只是觉得我奇怪罢了。等过些时日遇见了更奇怪的女子，你自然会将我忘记。”
对上张山的眸子，秦五丫没有后退。只仰着脸，如同张山看向她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良久才低了声量道：
“我很普通。并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
张山眸色一冷，忽然俯下身，冷峻的脸孔步步逼近。
一瞬间，秦五丫似乎能感觉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炽热鼻息。
秦五丫慌乱：“你想做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怕我今日欺辱与你，还是怕我辜负了李家？”
张山嘲弄的笑了笑，觉得自己此时就好似一个街头欺辱妇人的恶霸。
“我没有害怕。”
秦五丫有些狼狈，想要避开张山不打眼底的笑意，可骨子里的强势又不允许她对着这个男人低头。
“那你为何不愿嫁与我为妻？”
张山的眼眸有七分落寞，二分坚毅，又似噙着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与这又有何干。”
秦五丫一滞，觉得张山的话纯属胡搅蛮缠，可她偏生又对他生不出怒气来。
“你终还是不愿嫁我，对吗？”
张山伸手轻轻捏过秦五丫的下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苦涩：
“其实与李家无关对吗？你只是不愿嫁与我而已。”
“为何要这样说。”
秦五丫被张山擒着难受，动了动想避开张山的手。只张山的手指虽有些分寸却并不容易挣脱。
秦五丫的唇不薄不厚，许是因为身上带着的伤的缘故，唇色略微显得有些浅，粉粉的如同一片春日里的花瓣，柔软而芳香。
一瞬间，张山有些失神，握着秦五丫下巴的手不自觉松开，手指划过光洁的脸庞落到女子粉白雅致的唇瓣上。
竟比他想象的还要柔嫩诱人。
在青帮的几年里，张山的身边不是没有出现过投怀送抱的女子，只是那时他的心思未放在上头，这些女子温柔与否又或是娇艳与否，张山都没细看在眼里，也分不出好坏。
直至今日，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还未完全张开的稚嫩脸蛋，和手指抚过处温软动人的唇，张山的喉舌一紧，呼吸也不自觉的重了几分。
“我若吻了你，你可会恨我？”
男人的气息紧紧的贴着，沉重而混乱，压的秦五丫胸口以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
“不必说了。”
女子娇/嫩柔/软的粉唇，流动着慑人心魄的光泽，呢喃间吐出沁人心脾的芬芳，引的张山的眼眸又红了红。
张山深深呼出一口气，压低了声音，缓缓道：
“你若想恨我，便恨吧。”
“你要做什么...”
惊讶的话音未落，女子微微张开的朱唇却忽然被封住，炽热而霸道的陌生气息侵入口舌间，劫去了秦五丫未出的话语。
......
外头起风了，呼呼的从窗口灌入，吹散了空气中凝结的尴尬与不安。
秦五丫缩了缩身子，将被角掩的高高的，微微侧身，避开男人的目光。良久，忽然道：
“这样做，你很得意吗？”
张山一愣。
秦五丫没等他回答，只叹了一口气又道：
“你走吧。今日之事我全当没发生过便是。”
张山怔住，清瘦挺拔的身姿止不住的颤抖。一双如墨的眸子死死的等着女子避开他的的侧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会如此想的？
什么叫今日之事，她全当没发生过？
她把他当作了什么人？又把她自己当作了什么？！
“怎么？只因你轻薄了我，我便要与你以身相许吗？”
秦五丫冷笑，依旧侧着身子没有再看一眼张山。
张山咬了咬牙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秦五丫带着的话就像一把刀，带着冷冽的寒意重重的划在张山的心口上，一刀接着一刀，寒冷而生疼。
“你走吧。”
秦五丫又一次开口，只是这次却没了刚刚的咄咄逼人，秦五丫的声音很软很轻，带着三分无奈与自嘲。
她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也是不知道要如何再面对这个男人。
是要怪他，恨他？似乎都显得有些矫情。
秦五丫并不是真的大历朝女子，不用因为一个男人愤怒慌乱时亲了自己，便要豁出一切去与他长相厮守。哪怕她有一瞬间曾对这个男人有过好感。
可显然这个男人此时所能带给秦五丫的，麻烦远远超过期待。
而秦五丫便是一个极怕麻烦的人。在这一点，秦五丫就好像是一只鸵鸟，可她却并不愿意去为谁而改变。
张山琢磨不透秦五丫再想什么。
吻下去的那一瞬间，张山的脑子里千旋百转。事后，他想过一千种一万种的理由，也想过秦五丫会因此恨他怨他甚至于厌恶他，却从没有想过秦五丫只是冷淡的让他离开，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真的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吗？
可明明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那样的柔软让他恨不得刻到骨子里的甜蜜。
他想记住，而她却只想忘记。
一瞬间张山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了起来，闷闷，让让透不过气来。
恍然间，张山想要伸手去抓秦五丫裸露在被褥外的纤细臂腕，可手掌堪堪伸之半空中时，却生生的顿了下来。
张山笑了笑满脸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