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当然是好东西,对女子来说,正是能起到滋润美白的功效。可是功效归功效,爱吃归爱吃。
苦瓜再好,秦五丫就是吃不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像大家都明知道麻辣小龙虾不好,知道炸鸡不好,知道可乐不好,还都熬不住吃的不亦乐乎是一个道理。
不过是此时秦五丫却不会名说自己不爱吃苦瓜,要不然如何解释自己刚刚看都不看便送了苦瓜进口,可不是说自己心神不宁?
可自己又为何心神不宁?皆是因着这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看罢了。
这话可要秦五丫如何说出口去。
“那你便多吃一些,你伤口刚好,吃些清爽的想来更和胃口。”张山嘴角一勾,笑的颇有意味。
秦五丫郁闷,斜眼看了看张山脸上的笑意,心道:‘这男人不会看出了什么,故意的吧。’
可这话秦五丫自然不会说,只神色淡淡的道:
“不用了,苦瓜性凉。入秋了,我还是多吃一些山药温补的好。”
“原来如此,对这药膳之事我却不太知。”
张山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秦五丫的说辞,只道:
“之前的餐食我原是问了医馆的大夫照着叫人去做的,说是对愈合伤口有好处。”
“柳大夫说我的伤口恢复的极好。”
想了想,秦五丫低了低声量,柔声道。
方达每日送来的菜都是用了心思的,秦五丫自然知道,眼下说这句也是间接回了张山的好意。
秦五丫本就不是惯会撒娇的性子,让她放软了身段去夸赞一个还不算太熟悉的男人她实在做不出来。哪怕自己是与这个男人订了亲事的。
“伤口伤的深,即便好了,也得仔细小心些时日。你若吃的惯这些,等回了清水镇我便让王婆子和方婆子一并更了你去,到时候也好与你照看着一二。”
张山见秦五丫确实爱吃那碗山药排骨汤,便将盛着汤点的盘子往前挪了挪方便秦五丫下手。
“我的院子小,房间也不多,住不下那么多人。再则现在伤口也长的差不多了,我又是一个人过惯的,不必让王嬷嬷和方嬷嬷再劳心。”
秦五丫蹙眉,并不乐意身边跟着张山的人。
“你那院子我去过,可并不小。”
张山顿住了手里的筷子,却只是笑了笑。
秦五丫的院子自然不算是小的,虽比不上那些个大户豪门,可在清水镇里也算是一座极好的小院,至少能达到小康偏中产的水平。
住一大家子许是住不下,可住两个伺候的婆子丫鬟的却是不难。张山既然去看过,定知道秦五丫刚刚说的不过是推脱的话。
“我只是不习惯让人伺候。”
秦五丫默认。倒不心虚,她是真不喜欢。
“若是觉得挤,就让王婆子一个跟着去。若是不习惯,且先忍忍,等伤口全好了,再让她回朝青堂便是。”
显然在这件事上,张山不打算妥协:
“你和吴掌柜的生意,我也听吴掌柜说起过,知道这几月你定是忙碌的。旁的不说,就说这一日三餐的,想是顾及不上,有王婆子照看着,与你来说也会清闲些。”
“不用这样的麻烦。”
秦五丫低头:
“院子里有负责给伙计们做吃食的婆子和几家嫂子。我到时候只便跟着吃就成了,并不需要操心。”
“她们可会照着大夫说的做药膳?”
张山笑了笑,温和道:
“便是做了,你院子里的伙计怕也吃不惯这些清淡的,不若分开来。你身子好的全了,以后行动也会自在很多,且忍两月,岂不是更值得?”
秦五丫不语。
她算是知道了,这男人虽会迁就自己的喜好,可一旦心里头下了决心的,便是自己怎么说都无用了。
菱湖就在云州府府城的南侧,湖岸边上种了一排绿柳。因着云州府地处西北的缘故,那绿柳即便在春日里也没有江南的嫩绿动人。
不过好在菱湖边上还有成丛成丛的木芙蓉,一到入秋,红的、白的、粉的、紫的,开的遍地都是,极为娇艳美好,是云州府出了名的景致。因此秋日里去菱湖游湖的人也极多的。
张山带着秦五丫到菱湖时,日头正是欲落不落时,暖暖的洒在碧波粼粼的湖面上,自又是一番美景。
穿过成片的木芙蓉花,转过一座假山,还未走近,秦五丫便听得隐隐有年轻女子嬉闹声传来。落入这繁花如画的景致,显得格外清悦怡人。
张山一路细心,牵着秦五丫过了木质的连桥,不一会儿就见成连篇的画舫萦绕眼帘。
花穿画舫,珠帘挂,珠帘脉脉烟中浅,一篙寄江湖。
穿越这般久,秦五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从前读书时总见书里的诗词说秦淮河景致有多醉人,河中画舫美人别样妖娆,却是从未有机会真正见到,没想到一朝穿越却能见到如秦淮河一样的风光。
见秦五丫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湖光景致,张山笑,轻声道:
“你喜欢这里?”
“嗯。很美。原以为只有江南才有这样的好风光,却不想云州府也可以这样的美。”
“菱湖是有些特殊的,你若喜欢我们便常来。”
张山侧目,见夕阳余光落在秦五丫白皙光洁的脸孔上,仿若撒上了一层金光,暖暖的别样动人。
“怎么能常来,这可是云州府。”
秦五丫笑了笑,不在意道:
“这次来也是因着做买卖的缘故,等往后生意订下来了,送货只需刘大等伙计看着就是。我素日懒散的很,便是有美景可看也不乐意多跑这几趟。”
“那往后我们便定居在云州府上可好?”
在县城里置办的宅子,原就是为了迎娶秦五丫而备下的。张山只在订下那日去过一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情。
如今听秦五丫不愿意来回走动,那不若在云州府在置办一座宅院就是。云州府地皮金贵,他手里的银钱虽还不能置办处好的,可寻常的院落却还是可以的。
张山想着两人成婚后的事,秦五丫却不自觉的想到了另外一处。
在云州府买一座宅子?
张山的话让秦五丫心思一动,能在云州府置办上一套宅院确实是不错的。即便自己不住,租出去收些租金回来也是有赚头。
不得不说秦五丫一直有一些包租婆情节。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租房付房钱实在付的肉疼的缘故。
不过转眼一想到州府的地段特殊,秦五丫就有些泄气了。
前段日子,为了置办清水镇的宅院就几乎让秦五丫倾家荡产,甚至还负债了一段时间。这还只是在区区清水镇上,如今要换到州府岂不是更难忍了。
古代没有高楼商品房,买宅院就意味着买大地皮,乡下地皮不值钱也就罢了,换到镇县州府这样的地界,便是寸土寸金,吓人的很。
越想越泄气,秦五丫不自觉的抿了抿嘴,也未顾及身边还站着张山,只低低呢喃了一句:
“果真还是赚的银子不够多。”
“银钱的事,你无须担心。”
张山是习武之人,自是要比寻常人耳聪目明一些,秦五丫的嘀咕话音虽轻却还是一字不漏的落进了张山的耳里。
张山闻言忍不住微微蹙眉,这小丫头还是没有真心接受自己。
想要置办宅院第一时,竟然是想到花她自己的银钱。
秦五丫沉默,若说前头张山说要在云州府置办宅院的事,是自己没听清楚,可后头那句‘银钱的事,你无需担心。’却是真真的落进了耳朵里。
只是张山这话里似乎带着怒气,让秦五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是生自己的气了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秦五丫微愣,目光随着湖面上悠悠扬扬飘荡而来的婉转歌声寻去。却见一任珠帘闲不卷,描金画舫内,美人歇身轻倚着窗栏,怀中琵琶犹抱,玉指芊芊拨动,月白的轻纱随着湖风微微飘摇,甚是撩人。
“这歌声听的有些耳熟。”
秦五丫觉得和张山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便寻了话头扯开。
“是诗经采薇中的一段。”
张山凝神,顺着秦五丫的目光看去,却在看到画舫中的女子时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寻常神色,只笑着对秦五丫道:
“我知你是识字的,怕是早前看到过这一段。”
秦五丫自然是识字的,不过识的却和大历朝的字有些不同。
不过穿越后秦五丫也没大意,寻到机会便会借机多看写书,天长日久的倒也算是认识了个大概。
只是出乎秦五丫意料的是,原来大厉朝也是有诗经的。
秦五丫原以为这个世界与自己所知的世界是全无瓜葛的,却不想也有许多牵扯在其中。
不过这些都是闲话,其实秦五丫觉得刚刚的歌声耳熟却并非是因为里头的唱词是诗经中一段的缘故,而是因为那女子的唱腔十分耳熟。
只是秦五丫才来云州府不过半月,期间又大多在客栈里养病,并没有见过什么人。自一时也想不起耳熟的缘故。
“方达早前已定好了画坊,许是就在前头。”
张山似乎并不想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只对着秦五丫笑笑,柔声道:
“不若我们且先过去。你若还听歌,等船游至湖中时,再寻了卖唱的歌女就是。”
“嗯。”
秦五丫不疑有他,只点头随着张山往一旁走去。
耳畔的歌声渐远,若是有心人细听,便能察觉,这歌声已不如之前所闻的清澈转弯,似乎多填了一丝幽怨与愁色。
“彩娟,昨日是谁传来消息,说当家的今日会来菱湖游船?”
精致的描金画舫内,月白轻纱的女子顿了歌声,有些置气的将手中的琵琶重重的摔与一旁,杏目圆瞪:
“为何他见了我在却当作没有看到?”
“姑娘,许是张爷有事,先去了旁处,等下便会来见姑娘的。”
被换做彩娟的婢女有些紧张的扶起被摔至一旁的琵琶,小心劝慰:
“姑娘莫要动怒,张爷那性子你还不知道。”
“是啦,他最是薄情之人,冷心冷血的。”
月白衣衫的女子低低一语,似有安慰自己的意思,可转念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道:
“彩娟,你刚刚可看到当家的身旁站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