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明白秦五丫说的事实,可王婆子任就是觉得有些不妥,不由劝说道:“不如往后要去何处收账,夫人交与我就是。”
“哦,你还能替我签字不成?”秦五丫耻笑。
“这...这是不能的。”王婆子的脸色白了白,可任就不甘心道:“我可以去替夫人拿过来,夫人在院子里签也是一样的。”
“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是张山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秦五丫挑眉。
“当家的没有说过。可是夫人...”
“那便是你自己的意思了。”秦五丫微微眯了眯眼:
“院子里没个妥帖的管事确实是不想样子。不过嬷嬷放心,我过几日便托吴掌柜给我寻个合适的人来,往后嬷嬷便不必像现在一样操劳了。”
“夫人,我...”
王婆子的脸色瞬间煞红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说话才话好。
“罢了。嬷嬷先下去准备夕食吧。”
王婆子是方达的母亲,之前秦五丫受伤时王婆子也真的静心照看了的,秦五丫也不想她太没脸了,便又道:
“管事的事情可以暂缓一二,倒是院子里确实少了人,你明日去找个信的过的牙人,便说府里要挑两个适用的丫头。”
“是。夫人。”
知道秦五丫并没有真的想招用管事,王婆子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再驳秦五丫的心思,垂了脑袋往小厨房走去。
只心下却还是忍不住奇怪,夫人明明并不怕出门的事情被当家的知道,可当家的午时回来时,为何脸色这样古怪?
酉时,张山从外院回来,两人在花厅用食,一时无话,待碗中饭菜去了大半,秦五丫才略带思索的抬头看向张山:
“你可是与我有话说?”
“嗯?”张山一愣,放下手里的碗筷疑惑道:“说什么话?”
秦五丫见张山的神色不似作假便问:“你午时回过院子里?”
“嗯,回来拿件东西,见你不在便问了王嬷嬷,只她说你出去散心了。”
说着张山忽然笑了:“我却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你可不是喜欢闲逛的人,可是有生意上的事情去了来客居?”
“王六和你说的?”秦五丫问。
“王六,王六能说什么?”
张山奇怪,不过随即却也想明白了,笑道:“今日我让方达去见了一个人,想必是方达自己有事没去,便遣了王六走一趟。怎么王六遇见你了?”
“确实遇见了。”
秦五丫暗自好笑,以王六那种木头墩子的性格,想必方达和张山问他什么他定会老老实实一字不差的都答了。可若不问的话,许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那小子可没和我说,怎么他是去了来客居?”张山问。
“你不知道?!”秦五丫这下奇怪了。王六的性格可不像是没有得到明令就随便乱跑的人。
“我只是嘱咐了方达去见一个人顺手接一封信,具体约在何处,我却是不知。”张山实话实话,并没有打算隐瞒秦五丫的意思。
“送信的人可是白家的管事。”秦五丫挑眉。
“我只知写信的人姓白没错,至于送信的人姓不型白就不得而知了。”见秦五丫问的仔细,张山也提了兴致:
“怎么这人你也是认识的?”
“我今日去来客居便是要签订一桩和云州府白家的买卖。来人是白家的管事,与吴掌柜有旧,叫做白庆年。我瞧见王六时,便是见白庆年在与他说话,为此觉得有些奇怪。”
“白庆年?
我知道这人,白家内府的大管事,有些手段,替白家的人跑门路送过几次银两到青帮的总坛。你们这次谈的买卖是多大,值得这位白家大管事亲自跑一趟?”张山笑问。
“不是大生意。不过是定了白家老太太寿宴上要用的果点。数额不算少,却也着实不算太多。”秦五丫蹙了蹙眉,细细思索了片刻道:“白庆年说是因与吴掌柜有旧,才想着借此机会到清水镇来走走。”
“你相信他说的?”张山低笑。
“原本是信了七分的,不过如今看怕是连三分都没有了。”秦五丫眯了眯眼忽然抬头看着张山:
“他是来找你的?”
“可以这么说吧,他是替白家老五跑腿来的。且还等着我的回信呢,许这几日都不会走。”张山道。
“我回来时,白庆年说要来朝青堂拜访你。”秦五丫想了想将白庆年的话转达了。
“你应了?”张山问。
“没有。”秦五丫摇头。
“那便不理他就是。”张山笑了笑又道:
“前几日你说小厨房离耳房远了些,每日送水麻烦,我明日让人找了几个匠人来,在我们耳房后侧再专门盖一个烧水的火房,你看如何?”
“火房?”秦五丫愣了愣,问:“要和耳室接通吗?”
“倒也不必,挖个地龙就成。”
说罢张山思虑了片刻又道:“在地龙上修个送水的方槽。平日里在火房备足了柴火和水,要用直接烧通变成,不用担心水会不够。”
张山的法子虽简单些,却也与那些大户人家修浴房有异曲同工之妙,秦五丫想了想道:
“这般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废柴火。”
“不必担心这个,前头堂里每三日都会挑夫来送柴,足够你用的。”
张山笑了笑去牵秦五丫的手。
秦五丫本能的躲了躲,见张山执意,又打量了屋里没旁人便也随他去了。
这几日前头的事情多,两人也许久未好好一块走过,见今日得闲,张山便干脆牵着秦五丫往往庭院里走去。院子里种了几株芍药和海棠这几日开的正好。
走至一丛海棠旁,张山忽然顿了脚步打量起身旁的女子来,却见女子今日穿的朴素,一头青丝只随意的绾了个后髻,用了根素净的细长双钗固定着,再无旁的装扮不由奇怪:
“似乎从未见你带过花?”
“我带着并不好看。”
名花配美人,秦五丫也不是不喜欢唐朝女子那样艳丽华美的装扮,只是她却是知道自己的容貌不过普通,撑不起那般繁花锦簇,便只能尽量装扮素净些。
“是吗?”张山不知道秦五丫的心思,竟直径从一侧摘了两多开的正好的嫣色海棠朝着秦五丫的侧鬓比对了一下,许久便又很干脆的将手里头的花丢到了一旁的泥潭里,认真道:
“确实不怎么好看。”
秦五丫:“...?...”
许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惯来镇定的山爷脸不自觉的红了红,良久解释道:“这花红的俗气,不衬你。”
“...?...”
秦五丫默,某人,你这话说了还不如没说,
第二日吃过午食后,王婆子得令去寻了镇上名声还不错的牙婆子来。
因着秦五丫之前只说要寻两个妥帖干净的丫头伺候,那牙婆子吃不准主家要什么模样的便干脆挑了六个年岁不一的丫头过来。
其中有两个年纪稍大,约莫有十三四岁,模样很是秀气好看,只身板清瘦了些。
秦五丫留心打量了这两丫头的手,却见这两人的手莫说是没有干活留下的手茧了,竟是比她们的脸蛋还有白嫩顺滑几分。
秦五丫奇怪不由朝着其中的人眉眼看去,却见那丫头虽是垂着脑袋可一双眼睛却止不住的在四处打量,分外灵活。
至于另一个看着倒是安分守己的,只脸上还带着傲气,显然也不是能伺候人的主。
秦五丫瞧了瞧候在一旁那牙婆子的神色便也有些明白了。若是寻常人家要丫头,大多是不会要过了十二的,因着过了十四五这些丫头便都留不住了,大多都得放了或是配给院子里的小斯。
这牙婆明知道这两丫头年岁大了却还带过来,显然是打着让主家来相看通房奴妾的意思。
这倒也不奇怪。在云州府,许多有些银钱的富户或者地主因不敢明着娶良妾,便会退而求其次选择花银钱买通房奴妾。
当然因为名声不好听的缘故,大多都是以要买丫头伺候的名义去找牙婆子的。
秦五丫昨日也没特意嘱咐清楚王婆子要怎么样的,倒也不怪牙婆子会带错了人来。
好在这牙婆也损有心思,除了这两个年岁大模样又出挑的外,另外四个看着却都壮实好养活,显然被卖之前都是些农户家出身。
秦五丫没有用童工的习惯,可无奈这个年代的孩子早熟,想想自己还未成年都已成妇人了便也不好在纠结什么。
只从另外四更丫头中挑了两个身形壮实有力的,至于容貌好坏倒是不打紧,不吓人便成。
两个丫头签的都是死契,因着年纪小还要主家另外调教为此价钱倒也合适,一个九岁的四两银子,另外一个十一岁则是五两。
张家人少,自然也没有这样多的讲究,两个小丫头由王婆子领下去学了一些规矩,又安排了住处。
待第二日一早王婆子便带着那个年岁稍大的丫头来秦五丫房里伺候,秦五丫见那丫头眉眼虽不出挑倒也温婉,便笑着问道:
“从前在家里可起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