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
秦五丫摇了摇头,将前几天许三退回来的银票又重新递了出去:
“你将她赎回来,若是真喜欢,就好好待她。”
“是。”
许三接过秦五丫递出的银票,原本已经有些退散的红晕又浮了出来。只末了还有些紧张的问:
“只是,当家的会不会...?”
也不知道当家的会不会要了我的命呀。
一想到秋蓉和当家的的关系,许三身子莫名的抖了抖。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的!
若是秋蓉姑娘真和当家的有关系,夫人怎么会让自己...让自己去将秋蓉姑娘赎回来。
许三正自己安慰着自己,却忽然听秦五丫问:“这事和张山有什么关系?”
且说秦五丫可不知道红着脸垂着脑袋的许三一时间会想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了,只觉得许三的问题问的有些奇怪。
等等!
还不等许三回答,秦五丫却想到秋蓉是自己的亲姐,若是许三做了秋蓉的男人,不就成了自己姐夫吗。
那张山不也得跟着自己叫许三...?...
想着,秦五丫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自己小弟的小弟要是有一天成了自己的姐夫,也不知道以张山的脾气,这声姐夫叫不叫的出口。
见许三有些好奇的抬头看着自己,秦五丫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
“你若要娶秋蓉,我建议你不要让当家的知道。”
什么!
难道说秋蓉姑娘真的和当家的...?...
秦五丫的话让许三脸色由红转白,两条腿不自觉的颤了颤,几乎就要站不稳。
三日后,许三真的去了赏春楼,且果真将秋蓉赎了出来。
许三对秋蓉说了什么让秋蓉动了心,之后又将秋蓉安排去了何处,秦五丫一概没问,似乎从始至终秋蓉都是与她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过说实在的,除了那点两人不想承认的血脉关系,其实秦五丫和秋蓉确确实实就是陌生人。
秦五丫有自己要过的生活,秋蓉自然也有自己为了要走的路,没有谁会是别人的女主角,能圣母光辉普照,甚至轻易掌控改变别人的人生。
许是因为秋蓉的嘱咐,许三将秋蓉赎回后并没有再去过秦家宅院。故此,张氏和林氏都不知道秋蓉已经从良了。
秋蓉不愿意说,秦五丫自然也懒得管闲事,只偶尔与福喜一道去秦家宅院时见林氏日渐消瘦甚至沉默寡言,秦五丫都会觉得胸口隐隐堵的难受。
不过即便是如此,那些安慰的话秦五丫却依旧没有办法说出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妇综合症,随着肚子越来越大,秦五丫的脾气开始越来越坏,虽然还不至于到暴躁的地步,可脸上却很少在有笑容。
甚至与有时候福至为了逗秦五丫开心故作丑态,秦五丫也大多只是勉强扯扯嘴角,或许是想笑的,却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有力气笑。
可真要说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吧,便是秦五丫自己也想不出来。
秦五丫觉得自己的这种状态有些矫情,想着是不知应该做一些事情来改变,却一时也无从下手。
秦五丫越来越反常的情绪变化张山看在眼里难免担心。
若是寻常妇人,但凡到了这种时候,大多请来娘家人来陪伴宽心就是。
可想到秋蓉的事情,秦五丫早就对林氏有了芥蒂,这一点张山也是知道的,便也没有开这个口。
好在秦五丫的情绪变化虽然大,可却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情来,每天按时三餐,按时入睡起身,甚至连每天叫福喜扶着自己在院子里散步的习惯都没有变化。
只这样直至入了正月,腹中的胎儿已经足了七个月大。秦五丫的食量与之前并没有太多变化,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肚皮越来越大外,秦五丫的身子却忽然间消瘦了下去。
一张自怀孕三个月后就圆润了的脸孔竟然在这个正月里又瘦回了怀孕前的模样,甚至连下巴都愈发尖锐的下人。
这让张山担心不已,可是每个月月初和月中石济堂的石大夫都会定期来把脉,把脉的结果是秦五丫和腹中孩子皆是一切都安好。
“回来了?”
是夜。秦五丫正半眯着眼捧着话本打发时间,忽听外间的房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秦五丫放下话本,抬头见张山托了披身的灰青色袍子,一声不吭进了里屋,伸手揽住秦五丫,却什么也不说。
秦五丫靠在张山的胸口,看不清张山脸色的疲色,只隐隐能闻从他衣发上散出来的淡淡的霜雪气,知道他是才从外头回来,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先去耳室洗漱。
夫妻一年,张山的脾气秦五丫多少也了解一点。知其现在心情的定然不好,秦五丫没有出言安慰,只伸手绕过腰际抚上他的的肩背。
“方达昨日回来了。”许久张山轻轻的开口。
秦五丫安放在张山脊背上的手顿了顿,问:“事情顺利?”
“顺利。”
张山轻轻叹了口气,脸色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若是可以他宁愿不顺利。
秦五丫沉默片刻,附而轻轻的拍打了几下张山微微僵直的脊背方才道:
“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事情顺利并不是坏事。
“我知道的。”张山点头。
两个月前方达回过一次朝青堂,只一回来就在堂中与张山起了争执,直言自己这几年在张山身边卖命吃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不想张山竟然为了自己夫人不给他面子,将他的老娘赶去了乡下。
方达骂张山为了个女人不将自己兄弟的命都命。张山生了火气,当场就好不给面子的让方达滚回柳北县老堂再反省两个月。
堂中兄弟纷纷劝阻,可无乱大家伙怎么劝,张山却像是铁了心一样要下方达的面子。方达气不过,第二日便自己走了。
这般一来,谁都知道朝青堂当家人为了自己新娶的夫人,亲手跟了自己几年的左右手给砍断了一只。
方达走的那一日,福至还哭着跑着回了后院与秦五丫告状,说前堂的那些个臭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以后都不要去前堂跟着他们学武了。
秦五丫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福至口里的‘臭男人’是从哪里学来的风流词。
秦五丫本想教训一两句,可见小丫头哭的眼睛都红肿了,便也不好说出什么教训的话,只道要是不愿意去前堂,便让她的许三师傅到后院来教她。
福至这半年在前堂混下来,也有了点身手弟子,现下却正是不能荒废的阶段,这点福至自己也知道,便没有坚持,只说几个师傅里她只让许三一人进院子,其他都不给。
秦五丫知她是小孩子心性便由着她去了。
福至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前堂的那些传闻秦五丫却都是知道。
只秦五丫知道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且还多要了一碗饭吃,故此后院里没人察觉秦五丫有什么不同,便是连张山都没有。
要说秦五丫怎么背了黑锅还被人骂成祸水还这么开心,却是因着前堂的那些混混...?咳咳!是江湖兄弟们,虽然大多粗野也不识几个大字,不过骂起人来却还算文雅。
至少秦五丫觉得很文雅,且换着听着也不觉得是在骂自己。特别是例如妲己、褒姒、狐狸精这样的词汇怎么听怎么叫人身心舒爽。
要说秦五丫重生前相貌还算过的去,可如今的样貌却只能算普通了,许比起刚穿来时要清秀俏丽很多,不过也算不上是美人。
且像秦五丫这样在大街上一抓一大半的长相,平日里也就顶多别人称呼一声顺眼舒服之类的,却不想有一人竟能混上个狐狸精祸水的名头,着实满足了一把秦五丫作为女人爱美的虚荣心。
方达从新回柳北县的事情,张山没有和秦五丫细说,不过秦五丫隐约也知道里面另有文章。
据秦五丫的观察,方达这人虽然性子大大咧咧可对张山的忠诚却是毋庸置疑的。便是先撇开这个不说,就是以张山腹黑隐忍的性子若真和方达有了嫌隙也绝对不可能当着朝青堂所有人的面动怒,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面吗?
再结合第一次方达去柳北县面壁的理由,秦五丫就更觉得这两人是在配合这做戏罢了,而自己这个身在后院的夫人则成了两人做戏的由头。
果然在方达第二次回柳北县后没几日,柳北县的旧堂就乱做了一锅粥,前朝青堂堂主坐下的几位长老管事割据一方,原本也不过两万多的人马竟然分做了六七股,这六七股人马中虽然也有几支是相互依附的,不过更多的却是各自看对方不顺眼。
原本张山未从柳北县撤离的时候,这些人马许是因为顾忌还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安分守己,直至张山完全撤出柳北县,对旧堂的事不闻不问后,这些人方才有些按捺不住。
不过即便是这样,没有合适的理由这些人也不敢甚至与不会有什么明确的动作。
江湖人也喜欢喜欢讲究出师有名,即便是行不忠不义的事情也要将自己摆到忠义两全的位置上,以免落人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