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笑：“若是没有打听出什么不妥当来，你又何必多想，或许这也真是一门好亲事也说不准呢，姻缘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缘分来了档也挡不住。就比如说你和我，不也过的好好的。”

“又乱说。”秦五丫横了张山一眼，心里却也有些被张山的话给说动了。

要真说起来，自己和张山两人的身份背景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这不还是在一起过日子了吗？

这般一想，秦五丫也就不这么担心，只第二天却还是托付了许三再去打听，不过这次秦五丫让李氏与许三一道去。

毕竟许三虽有些能耐，人也激灵，可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对家宅里的事情未必有妇人清楚明白。单在这一点上，秦五丫觉得李氏看人的本事许还更稳妥些。

秦五丫将自己的想法和李氏说了，李氏当即就答应了下来，李氏虽然没有见过杏花，可与里正夫妇却是见过几次的，知道这夫妻俩都是实惠的人，而这会又是关系儿女前程的终身大事，自然愿意帮忙。

这般又过去了三天，还真李氏打听了一些内宅的琐事出来。

原来这曲家千好万好还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这曲家的女儿。

曲家的女儿是曲家二老的老来得女，从小就当作掌上明珠宠爱着，可没想到这颗掌上明珠养到十二岁眼看着就要成年了出了一件意外。

就在前年，曲四小姐在真东清水河边上的铺子附近的铺子逛街时不知怎么的招惹上了街面上的混子无赖，竟被人当众扯了衣裳。

那曲四小姐虽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样从小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是正正经经读过书学过规矩的好人家的姑娘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当即就跳了清水河。

虽那会儿正是初夏，河水并不见得有多少冷，且曲四小姐跳下河里没多久就被救了上来，身子也没出什么毛病。可夏天衣衫本就轻薄，在加上之前因着几个混子当众调戏，外衫早就扯掉了了大半，这一落水仅剩的里衣便泡了个半透，整个都贴在身上，这下曲四小姐还怎么做人，被曲家人接回去后人就疯了。

这原本算是曲家的一桩倒霉事，与曲家三少爷的亲事关系并不大。只不想等曲家二老找媒婆给曲三少爷曲行书寻亲事的时候，曲行书却放出去了风声说，他那妹子他是要照看一辈子的，一辈子好吃好喝养在家里的做姑奶奶的，若是有谁家想嫁进曲家做他媳妇，第一点便是要将曲四小姐当亲妹妹看待。

要说曲家二老现在还在，三个儿子并没有分家，那么以曲家的家业养一个闺女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曲家二老年纪毕竟已经有些大了，总有要走的时候，曲家三兄弟早晚要分家。

曲大少爷和曲二少爷是接手了家里的生意的，往后日子自然不会好过，可曲三少爷曲行书就不同了，曲行书是个读书人，虽然学问好，可毕竟不能当饭吃，天下读书人学问做的好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可这里头真正能出人头地做官当大老爷的有几个。

若是没有曲家的家当养着，就凭曲行书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又能靠什么养家？

这要是换做之前，一些镇上门第过的去，家中也有些银钱的上户人家还指的把女儿嫁过去，往后说不准能做个官太太。

毕竟就是天上掉馅饼也得底下先有人准备接着才有机会不是，为此抱着赌一把的人家也有不少。

可没想到这曲三少爷自个儿还没怎么出息呢，竟然就放出了这么一个风声来，说要养自家妹子一辈子，好吃好喝当姑奶奶供着。

这下许多家境好的人家就有些不乐意了。

曲行书若是家中老大，往后分家能继承家里大半财产的那么碍着情分要照看疯了的妹子于情于理也说的过去。偏偏曲行书又是家中老三，且与家里头的买卖根本爱不是关系，这般一来往后分了家能不能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养活还姑且说不好呢，再拖上一个疯了的需要伺候的姑奶奶，换谁家谁家姑娘能乐意呢？

这件事当时也闹上过一阵子，不过因着曲家也算不上真正有头有脸的人家，且加上后头曲家二老有意隐瞒，为此很快便也没有人再提起了，可也是因着这个，曲三少爷曲行书的亲事却被耽误了下来。

曲家不是大户，可门第也不错，曲四小姐的事情虽被曲家可以隐瞒了下来，可在清水镇门第差不多的人家里又有谁是不知道的。故此无论曲家二老怎么拖媒婆怎么保证，这曲行书的亲事就是定不下来。

许是读书人多有一身傲骨，那曲行书被家中二老念叨的次数多了，就干脆摆明了直说，不会放弃妹妹，若是镇上没有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进门，他就娶乡里头的，若是连乡里头也没有他就不娶了。

曲行书说这话难免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可当真是把曲家二老吓坏了。

连夜商量了几晚曲家二老最终敲定按照曲行书的意思干脆去乡下找一户家世亲白干净的姑娘来做媳妇，也不用管门第家境，只要肯嫁进门别让他儿子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就成。

刚巧曲家托付的媒婆和里正夫妇两托付的媒婆是相识的，这才有了后来里正媳妇放心不下来托秦五丫帮忙打听的事情。

说实话这次打听的信息有些出乎秦五丫的意料，不过反倒让秦五丫放心了不少。

至少这个曲三少爷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没有不良嗜好也应该没有身体隐疾，学问好，且人品还算不错，另外看着他对妹妹有情有义的份上，想来以后对待妻子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不过这个也是秦五丫自己的想法，每个时代的人或者说每个家庭对子女良配的定义和要求都是不一样，秦五丫觉得曲行书还不错，可未必里正夫妇就觉得好。

而事实上，在镇上大多数门第与曲家差不多的人家都不看好曲行书，很显然一辈子照料小姑子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大多数的女子都不太能接受。

也是因着这个缘故，秦五丫虽然对曲家放心了不少，却也没有盲目为曲家说好话的意思，只亲自走了一趟李家村，将曲家上下的情况，和曲行书缘何在镇上娶不到媳妇的原因一五一十的都复述给了里正夫妇两听。

至于里正夫妇两能不能接受，愿不愿意将杏花嫁过去就不是秦五丫能决定的了。

四月末，里正夫妇带着杏花来镇上，说是要给杏花添几样拿的出手的首饰头面，秦五丫这便明白里正夫妇还是相中了曲行书。

秦五丫也是高兴，除去曲四小姐的特定因素，其他从各方面来看，曲行书其实都是个不错的佳婿人选。

虽然以大历朝年代流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相亲模式，秦五丫并不能确保杏花和曲行书两人是不是能在洞房花烛夜后互相看对眼，从而产生爱情。

不过依照许三打听出来的信息来看，即便不能产生爱情，以曲行书的人品作风也必然不会对杏花太差，至少相敬如宾好好过日子问题并不大。

或许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没有爱情的婚姻形同嚼蜡，可是对于特定时期的女人来说，在她们经受的教育里从来没有爱情一说，那么自然也不会因为婚后没有所谓的爱情的原因而出现要死要活的桥段。

幸福的定义有时候真难说，很多东西尝试了未必就幸福，或许就如更多的时候是无欲则无所求，简单的人和事往往更容易走的长远。

午食后，陪着里正夫妇帮杏花挑了两套头面，又扯了几身镇上时兴的料子，几人便一道回了镇西的秦家宅院。

原本依照秦五丫的意思是回朝青堂的，不过里正夫妇却觉得孩子在秦家宅院里自在一些，再加上林氏张氏原本都是住在李家村的熟人，说起话来也更自在一些。

秦五丫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干脆打发了福喜和福至两个丫头，只让魏氏陪着自己和里正夫妇杏花一起去了镇西的宅院。

林氏也有许久没有见到里正夫妻了，见两人都来了高兴的不得了，拉着里正媳妇说了许多家常，只说着说着不免说到杏花的婚事上去。

得知杏花要嫁到镇上来，林氏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却是高兴，拉着杏花便进了自己屋子，翻了两匹簇新的细棉料子来，秦五丫一看这料子便知道不是自己之前时候送来的那些，应该是林氏另外置办的。

秦大山夫妇两现在都在秦五丫的厂子里做活，两口子的银钱每月加起来足有二两多，用来吃喝早就足以，这两月甚至还留下不少结余。

张氏是个妥帖的，见家里日子好过了，便也时不时的会塞给林氏一些私房的花销，虽然不多，可林氏节省惯了，平日里也不见的会出门开销，这些银钱除了给小宝买些小吃食，大多都被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