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给我的人开工钱吗？”张山继续笑问。

“放心，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只要你的人能将场子看好，看场费绝对少不了。”秦五丫眯了眯眼睛，随即道：“你手底下还有兄弟再做私盐生意吗？”

张山的眸色微变，不过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没有青帮的漕运搭线，你竟然也有法子弄到私盐？”虽然早就准备，不过见张山点头，秦五丫还是有些诧异。

“你以为许三去蛟州做什么。”张山沉了沉声音道：“蛟州以东，多的是晒盐的地方，有官盐也有私盐，即便没有漕运，走海运也是一样的。”

“难得你还有海船？”秦五丫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有两艘，不过不是在我名下的。”张山轻笑：“怎么你想出海？”

“没，我晕船。”秦五丫咧了咧嘴，摇头。

张山微微蹙眉，晕船？那日菱湖一游似乎也并未......

“不说了，我困了。”秦五丫打了打哈吹挣脱开张山的臂膀，一边走一边道：“明日还要早起呢。”

“正月还没出，山上也应该不能动过，你早起做什么？”张山无奈摇了摇头，替秦五丫掩了被子，便又转身披上了外袍。

秦五丫一愣：“怎么，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还有些事要去前堂处理，你早些睡，今晚我许是不回来了。”张山点了点头。

房门掩落，片刻后，屋子里重新陷入了安静中，秦五丫抬头，看着窗台上的烛灯摇曳，晦暗不明。

是不是自己做的过了？

第二日辰时，秦五丫起身梳洗过后吃了点白粥，见张山还没回来，便打发了福喜去给前堂送粥和小食。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福喜从前堂回来，道：“夫人，当家的说让您午时也送些吃的去。”

“怎么？还没忙完？”秦五丫微微蹙眉。

福喜点头：“刚刚我进去送粥时，何军师，许三哥还有方达王六哥都在，当家的说，午时的饭菜要多准备些。”

“那你先去小厨房和蔡嬷嬷一起准备着。”秦五丫想了想到。

福喜点头又问：“那夫人不去书坊了？”

“去，怎么能不去呢，等下我待福至一道去就成了。”说罢，秦五丫又层一侧的柜子上拿出一对碎皮子做的护膝给福喜道：“这个拿去给蔡嬷嬷，让嬷嬷记得带在膝盖上，对老寒腿有好处。”

“是。那我给夫人去把福喜叫来。”

见福喜出去，秦五丫便在屋里换了一身方便出门的衣裳，又取了碎银子，刚掩上房门走出院子便见到福至兴冲冲的跑了出来：“夫人，你带我去街上？”

秦五丫扑哧一笑，知道这丫头大概以为自己是带她去溜街的。

两人收拾了出门，并没有叫马车，而是步行去往书坊，清水镇的书坊就在镇西，门面不大，不过开了有些年头了，藏书也不算少，至少清水镇的学子文人们都很乐意显得没事去书坊逛上一逛，哪怕不买光看看，也显得十分风雅。

秦五丫今日去书坊找书自然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去的，而是为了明年开春载重旱葡萄和山梨树找资料的。虽然秦五丫其实也不太指望这种书坊里真的能找到也别复合自己需求的书籍，毕竟旱葡萄这种水果在清水镇当地人几乎是被当作了无用的野果，甚至连野果都算不上的存在看待的。

不过即便没有关于旱葡萄这种蔷薇科，茶藨子属植物种植方式的记载也应该能找到一些其他的利农的书籍。

毕竟大历朝是个十分注重农业生存的王朝，即便大多数书生文人在科考前读的都是圣人诗书，可等真正落时成一方父母官后也少不得要恶补一些当地施农类的书籍。

甚至还有一些矫正的官员还会亲自下地和当地农户一起劳作，之后再将自己种植时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法书写成书册，也算的上一种政绩。

而顾秦五丫今日要找的就是和云州府土质种植相关的利农类书册，毕竟即便是重生过来的，秦五丫对于农业种植方面的知识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年后没多久就是开春了，秦五丫不得不多做一些准备。

书坊叫朝阳书坊，名儿听的还听现代的，不过秦五丫知道这铁定不是朝阳区的同胞穿过来开的。书坊的老板是个年阅三十开头的中年人，穿着长褂，头戴方巾一副文人打扮。

显然对方没想到还有女子进书坊寻书的，待见过秦五丫和福喜进了铺子中时着实愣了片刻，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

这会儿书坊里的人不少，不过因着都是读书人倒也没有谁吵吵闹闹的，只有一些轻缓的脚步声，和沙沙翻书声。

秦五丫见铺子进口左拐处有一处空隙，便让福至去那处等着自己，而自己则朝着铺子的里侧走去。

书坊的门面不大，不过直径却深，显然是将铺面给直接打通了又另外在后头院子里另外搭建了一间连在了一处。

铺面的两侧都是高至屋顶的木架子，加之上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排侧装书，另外也有竹简和布卷，当然这些并不多，且大多还显得有些破旧。

大历朝的书坊有些类似与宋朝的书坊书肆模式，与后世的新华书店有本质上的区别，因为这些书坊大多是与官家有些牵扯的，里面不但卖新书也负责抄录篆刻当然也会回收旧书。

毕竟在这个时期，书册是比较昂贵的奢侈品，即便是能买得起书册的人家大多购置入手后也会细心维护，一边往后传给儿孙后人，也不是没有那家富户落魄后，整理出一箱子的好书卖掉后又翻身的案例。

所以别看这个书坊门面不大，且里头的陈设也简陋似乎不怎么值钱的样子，事实上这些连接了足足有两间屋子侧墙的厚重书册代表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俗气，但俗气也是事实，只怕整条街上的铺面没少有眼红这家书坊老板的。

当然也仅仅只是眼红，不会有人傻到来找麻烦，更不会有人傻到会想自己也开一家抢生意的。

第一寻常商户也凑不到这么多银钱和人脉置办起这么多书册，这第二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书坊后头都有官家的背景，没点人脉和身份还真不一定能撑的起来。

不过这些现在与秦五丫都无关，秦五丫只是沿着一侧的书架依照着书架上方的标识，以此从最外侧往最里侧寻去。

只是很可惜，直至秦五丫走入书坊最里侧，眼瞧着都要撞上一侧小门上的棉帘了都没有找到自己要的书册。

好在秦五丫也没泄气，这不才走完了一面架子么，还有剩下的两面架子，说不定就要自己想要的。

见四下没有旁人足以自己，秦五丫动了动自己刚才因仰望上格书架太久而导致有些有些酸痛的脖子，这才回身继续另外一面墙壁进军。

不过一边看秦五丫却一边动起了别的心思来。

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找两个秘书来才对？

福至福喜这两丫头是好，可偏偏都不识字呀，即便现在去找人教，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还用不上。

若是自己身边能带个识字的，不但平日里能帮自己算一些无关紧要的账目，同时再遇到此类事情也至少不用自己再亲自出门耗费大半天的功夫来瞎找。

当然秦五丫也知道这年头要找个合适的秘书也委实有些不容易。

倒不是说这年头饱读诗书偏偏又缺钱的人少，事实上这样的人就是光在清水镇也能一抓一大把，可偏偏这些人里性别为女的却是几乎一个都找不出来了。

没办法，相较于大历朝寒门学子耕读传家的风俗习惯，能花银钱给家里头女娃娃读书的大多可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秦五丫还真没这么大面子去找这样人家的小姐给自己当秘书。

至于男秘书秦五丫本身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只要自己不动歪心思就好了。不过秦五丫能接受也得顾忌大历朝目前的开放程度。另外也同样得顾虑张山的再外的名声。

一个妇道人家进门出屋的身后都跟着两个年轻男人总不太像样。

秦五丫一边想着，一边快速着搜览着书架上的标注，不过很可惜，这一路秦五丫还是没有相看自己想要的。

秦五丫微微蹙眉，难得真的没有？

“这位夫人，想要寻何类书册，不如由在下代劳？”说话的正是秦五丫在门口看见过的文人装扮的书坊老板，叫唐颂。

许是因为书坊极少有女子进出的缘故，在秦五丫带着福至进入书坊时，唐颂便注意到了。

之后听福至言语加之打量了秦五丫的装扮，知道这女子竟然是个已婚的妇人之时，唐颂不由觉得更加奇怪了。

不过他也不是多事之人，并没有多言，只是在秦五丫找书的时候留心了几分。

这一留心唐颂就发觉这个妇人似乎是在找什么特定的书册，目的明确，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仅仅只是觉得好奇随意来逛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