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成亲是大事,这日整个暮云山上的工程都暂停了下来,山上所有的雇工活计都热热闹闹帮着送亲迎亲,最后自然少不了一起吃了一顿好。
因男女两家都没什么亲友,这场亲事行下来步骤并不算多,可场面却是大的惊人,惹的山庄里一些大龄未婚男青年们好是艳羡了许久。
当然除了大龄男青年们的艳羡外,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祝福的心态再参与这双喜事的,除了一个人。
这人便是现在跟着山庄里一众帮忙的仆妇在后院就食,方达的老娘,王婆子。
相较于其他仆妇几人一桌围在一处吃着小酒说着闲话热热闹闹的,王婆子却是一个人坐在一旁脸色难看的吓人。
王婆子虽然之前隐隐约约从方达口中知道秦五丫在忙山上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秦五丫的动静竟然可以这么大,居然将一座不起眼的荒山整个做成了一个山庄。
不...不对,这哪里还是什么山庄,便是说一座镇子都有人信,这让王婆子又惊又妒之余却不免又怒又气。
就在刚才几个仆妇一道说话时,王婆子便听说了,那个从乡下庄子里走出来的,后来接替她的位置在秦五丫身旁做事的魏氏现在都成了这个山庄里的大管事。
手底下管着上百号的佣户不说,还分了一座宅院,且每月都有好几两银子的月钱,到了年底更有不少的分红,真真是风光的紧。
这便也算了,最让王婆子觉得难堪,也是最想不到的是,秦五丫竟然会给福喜准备了足足好几箱子的嫁妆。
这里头不但有金银头面甚至还有地契银两,这样份家当哪里是一个丫头出嫁的场面,恐怕便是连镇上小户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且说王婆子在跟着帮忙送亲的仆妇清点并亲眼看到这一笼笼的嫁妆时真正是后悔的场子都要青了。
若是早知道秦五丫居然会这么看中当初不过是几两银子买进来的乡下丫头,并且还给了她这么大的体面。
王婆子觉得自己又何苦非要给儿子找什么镇上人家的小姐,直接求了福喜回家做了儿媳,这些地契银子头面可不就都成了他老方家的了吗。
只是后悔之余,这会儿王婆子难免又在心里暗恨秦五丫做事不地道,宁可给一个只跟了几年的小丫头这么大一份体面,当初也不不知道多给她留两分脸面。
压了一口小酒,觉得舌尖发苦,王婆子气恼的冲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也不顾其他仆妇看她的眼神,便独自走出了后院。
这次会请王婆子来参加福喜和刘大的婚宴,除了是王婆子原本就与福喜有旧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张山和秦五丫的恶趣味。至于婚礼过后王婆子的心情如何就不关秦五丫的事情了。
因这日亲事闹腾了许久,秦五丫和张山也没有下山反倒抱着儿子在暮云山庄上住了下来。
这会儿山庄内的大部分建设已经全都完成了,包括四庄三园内的内饰家具都一并齐全。特别是秦五丫和张山住的朝青园,大到木床桌椅,小到被褥床铺外加梳洗用的牙粉巾帕一应俱全。甚至连换洗用的睡袍秦五丫都事先准备了两套。
别看今日提前住下是秦五丫临时起意的结果,却也完全不用担心会出现东西不齐全住的不够舒心的问题。
至少在秦五丫看来自己这座朝青园除了没有电外,其他措施应该堪比五星级酒店的供应了。
且说张山年前虽然产于了马桶设计生产前的小型会议,却并没有真正看见过实物。
这日三人入住,秦五丫带着儿子梳洗后,张山便在最后一个进了位于主卧内的厕所。只这一进足足有小一个时辰,秦五丫都没见张山出来。
秦五丫觉得有些奇怪,在将儿子抱到位于主卧套间一侧的儿童房内哄睡着后,轻轻拍了几下厕所的门小声问:“怎么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
秦五丫等了许久并没有听到张山出声回到自己的话,便只能将耳附在木门上。
在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确定张山并没有在里面睡着后,秦五丫便又轻轻拍了几下问:“怎么还不出来,可是忘了将睡袍拿进去了?”
“不...不是。”又等了许久,里面终于传来了张山的低沉说话声。
只不知是木门太厚实的缘故还是怎么的,秦五丫却觉得张山说话的声音相较于平时似乎轻了不少,甚至于有些没有底气。
“既然不是就快下出来吧。”秦五丫又扣了几下门,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可又一时说不上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厕所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只张山却并没有立刻出来,而是神色略有些尴尬局促的探出了个脑袋,哑的声量问:“为何我按动那冲马桶的按扣,并不见有水冲下出来?”
“嗯?没有水,怎么可能?”
秦五丫一愣,显然没想到张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厕所里关了这么久没出来,当即道:“你先出来,我去看一眼。”
“这...这不妥吧。不妨你告诉我问题出来哪里,我自己试一试?”张山的脸色更尴尬了。
秦五丫见张山这幅模样便有些明白了,估计这斯是上了大号,怕自己看见了有碍他山爷的高大光辉形象,才堵在厕所里不让自己进去的。
当即是有好气又好笑,却也不能在这里扫了他的面子便道:“刚才晏儿也用了马桶,许是水箱里的水用完了。
你且看看水箱上头是不是有一根细绳,拉伸一下,上头的水管自然会放水下来灌满水箱。等水箱满后,你再按动按扣试一下。”
张山微红着耳根点了点头,又一次把厕所门给锁上了。
过了片刻,秦五丫听到从厕所里穿来了马桶冲水的动静。紧接着,并没有再耽搁多少功夫,厕所门便又一次被打开,而这次张山的脸色明显淡定了很多。
“土豪金版的送你上天牌抽水马桶的感受如何?”秦五丫不怀好意的问。
张山显然没明白‘土豪金’,‘送你上天’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只一本正经就事论事道:
“不错,比寻常木桶要舒适些。”
说罢张山顿了顿轻咳嗽一声微红了耳根道:“用水冲后,还挺干净的。”
“噗。”秦五丫终于忍不住扑到在大床上狠狠垂了两下大笑道:“山爷,刚刚若是没有找到抽水的法子,你是打算把自己关在厕所里一辈子了吗?”
张山的脸红了又黑,不过饶是如此,张山神色还算镇定,只一双眸色黑的深邃,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在床上毫无形象翻滚嗤笑,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要成别人盘中餐的秦五丫。
着意点绛唇,相思何惧焚,不多时,原本还就着土豪金马桶做使用报告的两人便在一侧的拔步床上滚做了一团。
片刻后便只剩下了满屋的恰恰莺声,羞云怯雨。
一夜春宵不好眠,第二日秦五丫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儿子扯着耳朵从床上扯起来。
也正是这日秦五丫才发现没了奶娘照看的小罗头是有多么折腾人。
收拾了小罗头的衣裳发髻,母子两见张山不在便自己下楼出了朝青园往庄子外走去。
昨天因着福喜的婚礼不好让这萝卜头给捣蛋了,秦五丫便是一路都拘着,没敢把小东西放到外头去。
这不今日算起来才是张未晏小同志第一次见到满山满院子的景致,小萝卜头自然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也不用秦五丫抱着,晃荡着两条肉嘟嘟的小短腿一路在景观道上撒开了狂奔,显得很是欢喜。
秦五丫一直觉得孩子不能养的太娇贵了,这会儿见儿子高兴便也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了他的性子野。反正以她和张山两人现在的收入也不差了几身小孩布料。
因秦五丫起的太晚,母子两人的朝食这会儿是没了着落,好在昨日福喜婚宴备下了不少吃食,出了朝青园后秦五丫带着玩闹了一通的未晏在山庄大厨房里找了一些昨日宾客吃剩下没带走的糕点填了肚子,这才有带着小东西去了葡萄园。
葡萄园里后来新种下的嫁接旱葡萄藤枝这会儿早就铺满了整个葡萄园,使得整个葡萄园都绿油油的甚是喜人。
不过因着年份还没到的缘故,这些藤枝儿暂时还不会结果,今年郊北厂坊的‘紫醉’糕要依靠的还是原本留下的那几亩地的野生旱葡萄产量。
不过这会儿野生旱葡萄区域的旱葡萄也还未到完全成熟的季节,只有一些显得颇为青色的小果子。
张未晏小萝卜头摘了两颗也不知道先擦擦洗洗就往嘴里塞,等秦五丫发现时这小东西早就因着味道不合他心意吐到了地上。
“娘亲,好酸。”张未晏咋了咋舌又朝着地上呸了好几下,一张白嫩的小脸几乎都皱到成了一团。
“真是会糟蹋东西。哪里有你说的这么酸,去年你不是还吃的很开心。”秦五丫无奈从身上取了随身带的水囊将小东西抓到身边道:“漱漱口,记得吐出来,别又咽进去了。”
“好。”张未晏认真的点了点头,抱着水壶喝了一小口,又学着秦五丫每天早上漱口的模样仰头咕噜了几下,然后又一次咕噜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