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顿时间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便觉得双眼一花,晕了过去。
太子是她唯一的儿子,她还指望着他日太子在她膝下尽孝呢,如今骤然失子,让她如何接受得了这个打击。
待太后反应过来时,她也已老泪纵横,太子是她最疼爱的皇长孙,太子入狱一事她都已经身心疲惫,现在竟听闻太子自缢了,她觉得心痛难忍。
太后捂住心脏的位置,疼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半晌,她抬头望着安嬷嬷,问道:“太子到底是因何事要自缢?”
安嬷嬷也红着双眼,她颤抖着身子开口道:“太子殿下知道侧妃有孕一事,生了很大的气,还说侧妃竟敢与人苟且……”
“太子在宗人府呆了那么久,本就心情低落,丧失了对生活信心,如今还被戴了绿帽,所以一时想不开,这才……”
“是谁告诉太子阮侧妃腹中之心不是他的骨肉的?”太后怒气三丈,他仿佛把这一切都算到了晋王的头上,这像是一个精心设好的局一般。
安嬷嬷看到太后如此生气,腿一抖便跪倒在地,回道:“太后,奴婢可不敢乱说。奴婢可是告诉了太子阮侧妃有孕一事,而且说了有孕的日期,太子他一听,便觉得事有不妥,他宠幸阮侧妃的次数是寥寥无几。”
听完安嬷嬷说完这些话,太后脸色顿时间变得十分苍白了。
“太后,如此说来,阮景婷腹中的这个孩子,当真是来得不清不白的。”晋王接着话道。
阮景婷此时已经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了,豆大的汗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她感觉快要晕过去了。
只是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太后模糊的影子,离她越来越近。
太后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给了阮景婷重重的一巴掌,她的护甲划过,阮景婷白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可此时阮景婷已经晕了过去,根本不醒人事了。
“贱妇,竟然敢欺瞒哀家,害死太子,哀家不会饶了你!”太后怒不可揭,她狰狞着面孔,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愤怒之意另一旁的众人都为之一震。
这个时候,太医跟稳婆都已经请来了,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阮景婷怕是要难产了。
“太后,这……”安嬷嬷请示着,不知该如何处理。
“来人,把阮景婷关进大牢,不准任何人探视。”太后如刀般的目光狠狠的刮在阮景婷的身上。
阮景婷临盆在即,却在此时被关进大牢,这根本就是想让她自生自灭。
太后就是要让这个女人生不如死,让她在绝望里苦苦被折磨。
阮佳清与晋王对视一眼,今夜的好戏算是完场了。
皇后晕倒后醒了过来,太子的死讯另她悲伤不已,所以又哭死了过去。太后亦是痛不欲生,若不是她收留阮景婷这个贱妇,也不会让太子蒙羞而自缢。
可今晚之事,说到底是因阮佳清而起,若不是她来揭穿了阮景婷腹中孩子的真相,太子也不至于早早就去了。
“晋王妃、王妃,现在这个结果你们满意了吧?”太后垂坐在椅上,无力地道。
她像是突然间苍白了十岁一样,半点太后的威仪都看不到了。
“太后,阮景婷虽是我四妹,但是她自作自受,太后要如何处罚她,我没有意见。”阮佳清幽幽开口,她眼睁睁地看着阮景婷被宫人带走的场景,但心里却不曾有一丝痛快。
阮景婷如今是一个罪人,被人拖着走的,她身子途经的地面,都沾湿了鲜血,屋子内有着浓烈的血腥味传来,使她一阵想发吐。
这样的血,也不足祭琼儿的亡灵。
不过,阮景婷很快便会遭到应有的报应了。
“太后节哀,本王跟王妃就先回府了。”晋王握紧阮佳清的手,二人一起离开了宁慈宫。
夜色那样黑,雪又那样白,映得整个天是灰蒙蒙的一片。
这一路走着出到宫门,阮佳清是一言不发。
今晚经历这一切,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在上马车前,她终于倒在了晋王的怀里,沉睡了过去。
阮佳清做了一夜的梦,梦境里不断的重现琼儿的面容,看到琼儿离她越来越远,她挣扎着,想去捉琼儿的手,可是琼儿却消失不见了。
晋王在她身边守了一夜,不断地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可阮佳清始终无法从梦魇中醒来,直至天亮时分,才睡得安稳些。
这一夜,晋王亦是一夜未眠,清晨又去了宽慰承东,承东也是个重感情的人,而且死心眼,他怕承东受不了这个打击。
待到阮佳清醒来,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双眼都红肿了。
春雨端了药进来,把阮佳清从床上扶起,“王妃,先喝点药吧。”
春雨双眼也红红的,看似也哭过了。
“琼儿呢?”阮佳清要下地,她要去看看琼儿,就当作是最后告别。
“王妃,别去了……”春雨跪在地上拦她,泪又要落下来了。
可阮佳清哪里听春雨的劝,现在她只想去看一眼琼儿,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如今虽大仇得报,可琼儿却再也无法醒来了。
她就是有着再大的本事,能够用积分换出更多的东西来,却无法换回琼儿的一条命啊。
“王妃,奴婢求您别去了,让琼儿好好走吧。”春雨落下了泪,她与琼儿的感情也很好,她去看过一眼。
琼儿现在整个面部都浮肿了,根本看不得,若是她泉下有知,定是不想以这样的面目示人的。
阮佳清在梦里哭了一宿,现在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安安静静地,端起那碗药汤给喝了,她要好好的,才不会辜负琼儿对她的用心。
看到王妃把药喝了,春雨抹干了脸上了眼泪,对阮佳清道:“奴婢去厨房找点吃食过来,王妃等着。”
说完,便一溜烟地走了出去。
从前,琼儿在的时候,总是千盯万嘱,一定要好好照顾好王妃,而且要事无巨细。
琼儿跟春雨二人是轮流值夜的,有时琼儿不放心,夜里醒了也要来看上一眼。如今琼儿不在了,可她说过的话春雨却历历在目,她一定会代替琼儿好好照顾王妃的。
阮佳清望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的悲伤与失落交集着,觉得十分难受。
这桌上还放着琼儿来未曾绣完的肚兜,她说这是要绣给未出世的小世子穿的,上面绣的是一尾金色的鲤鱼,只绣到了一半,还差尾巴未曾绣完。
阮佳清端起绣框,接着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
她最不擅长刺绣,而且也没有耐心去做这些,琼儿心思细,闲来无事就喜欢绣点香包之类的,所以她跟阮佳清的娘亲陆氏也最是合得来,经常一起讨论绣品跟图样。
阮佳清想起琼儿教过她的针法,她试着一针一针地去锈,可最终把那条金色的鲤鱼绣得不成样子了。
阮佳清这才崩溃地嚎啕大哭出声,她终于接受琼儿已经死去的事实了,正因如此,她才悲伤得无法自已。
春雨端了早膳进门,看到阮佳清这副样子,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
“王妃,你怎么做起绣活来了,是刺伤手了吗?”
阮佳清泪眼朦胧地抬头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把眼泪止住,将悲伤藏回眼底。
“琼儿的丧仪准备得怎么样了?”阮佳清淡淡地问。
“王爷吩咐过了,福伯正在办。只是承东很难过,他昨夜到现在一直未阖眼,而且滴水未尽。”
如今整个王府都被胧上了一层悲伤的神色,本是喜事,如今变成了丧事。
阮佳清用了一点早膳,这才出门。
放眼望去,原本铺的那些喜庆的红色,全都不见了,换成了一白茫茫的一片。
再有一个月,琼儿本应是最美的新娘,可她却再也醒不来了。
承东的伤心,大概无人能及,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被人杀害,他又自责自己保护不力。无论是谁去劝他都没有用,哪怕是晋王命令他吃点东西,他也只是愣愣地跪在琼儿的棺木前纹丝未动。
阮佳清心情沉闷不堪,加上有孕在身,整日里都是乏力,只能卧着床才好一些。晋王如今只要一有空,便来陪她,没了承东这个得力助手,他免不得要多跑几趟军营。
这是丧仪的第二日,春雨说,承东还是不肯吃东西。
这样下去,哪怕是个铁人也得病倒的。阮佳清起了身,打算去劝他一劝,只是她还未出门,福伯便来了。
“王妃,有件事要请示您……”福伯正色道。
阮佳清眸底有着一抹疲倦之意,回道:“福伯,府里的事你大可作主。”
“只是王妃……这件事奴才拿不定主意的。”福伯神色有些难为。
“你说来听听。”
“承东说,既然王爷与王妃已经赐婚他与琼儿,所以他今日要跟琼儿举行婚礼,让琼儿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福伯叹了口气道。
承东还真是个痴心人,他待琼儿的真心,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可当他提出这个要求时,福伯还是不免讶异。
阮佳清也大惊,心里有些动容,眼角都温润了。
“这件事,本妃同意了,你去办吧。”阮佳清缓缓地道。
若是琼儿泉下有知,一定会开心的。这辈子承东与琼儿缘深情浅,未能相携共老,但承东此举相信一定会感动上苍,换来下辈子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