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会儿,她对刘书来自然就有了些好感。
恩,虽然这个人奇奇怪怪的,可是他能保护大姐啊。
在采茹跟采荷心里,能保护大姐的人,应该算是好人。
于是,作为不务正业,二十年没被当过好人的刘书来,在自个不知道的时候,被发了张好人卡。
采荷的话一落,屋里就彻底安静了。
就连刘书来,也沉默下来了。
之前来闹事儿的时候,他不是没听说过刘氏打破林宝茹脑袋的事儿。只是后来自个见过了她彪悍的模样,一时都想不起,这黑心丫头在家里也曾是个小可怜的。
想到这里,他就偷偷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宝茹,憋了半天,轻声安慰道:“那个......你别伤心......下回碰着机会了,我再给你出气!”
林宝茹看着他那补脑过度的神情,不免笑了起来,“可别,我这日子刚过安生,你可别再招惹麻烦。”
“我哪里招惹麻烦了啊。”刘书来翻了个白眼,顿了顿又说道,“但凡你能拿出给赵立那小子脑袋开瓢的劲儿来,你奶奶她们也不敢欺负你们!”
林宝茹无奈的耸了耸肩,“我可不是你,今儿我要敢打了她们,那被里正叔指着要开祠堂问罪的,恐怕就得是我家了。我自个的话倒是不怕,可我也得顾念着我娘跟妹子她们。”
“旁的不说,若坏了名声,以后小山要读书要科考,恐怕都过不了里正跟乡绅那一关。”
而没有他们的推荐,又背着个恶名声,恐怕他连下场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寻常人家,跟刘家那般人家还是有所不同的。
刘家便是因着刘书来被许多人笑话了,可只要他家二少爷想下场考试,那些个跟刘家有生意往来的人自然会巴巴给他想辙办事儿。就是再不济,刘夫人也能重金请一些大儒或是有声望的人,帮着写下举荐信。
可林家不同,林宝茹纵然现在能挣了钱,可接触的也都是底层百姓。甚至她都不能保证日后,自己能不能往上走一步。
“这算什么事儿啊,难不成你就白白忍着?”刘书来不高兴的斜了一眼林宝茹,“大不了以后我让我娘帮着你们。”
林宝茹嗤的一声笑出来,有些敷衍道:“是是是,那往后可就拜托刘少爷多帮衬咯!”
刘书来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敷衍?
于是,他十分不满的抬头想要再说道几句。
可他却忘了如今俩人离得极近,近到刘书来稍稍动弹一下,碰着林宝茹了。
他错愕的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颊,好像还有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那柔柔的似有似无的气息,撩.拨的他整张脸都涨红起来,连带着半抬的脑袋都嗡嗡作响了。
刘书来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动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闻到从林宝茹脸上跟头发上散出的一股子说不清的清香味。也能看清楚,她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耳朵尖上被日头照出的一层光晕。
林宝茹刚要说话,就对上忽然贴近的一张脸。
虽说这脸没有小说里写的那般英气菱角分明,可在林宝茹看来,也算是一副好皮囊。
况且她活了两辈子了,可从来没跟男人这般亲近了。于是,半张着口的林宝茹的脸忽的一下就红了,一直对刘书来十分平静的心,也有些砰砰乱跳了。
俩人气氛暧昧的对视了许久,直到王氏一声咳嗽,才让林宝茹回了神。于是,她下意识的伸手就把那张脸推开了,自个也顺势往后撤了一步。
好歹,让俩人都能顺利的呼吸了。
接下来,林宝茹没再说话,只专心的给他继续滚第二颗鸡蛋。
而一直心跳如雷的刘书来,不仅不敢吭声,甚至还心虚的厉害。只是也不知为什么,他那眼神总会不经意的瞥向林宝茹,而后更加心慌。
大概是因为脸颊受伤了,所以对许多感觉十分敏.感。那滚着鸡蛋的手指每每碰到肌肤上的时候,都会让刘书来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要是那手指头离开了吧,他又会觉得有些失落。
刘书来觉得自个大概是得病了,要不就是被刘氏那老婆子打坏了,等回去了该好生寻个大夫瞧瞧。
一直到他把香料跟珍珠粉交给林宝茹,然后安安生生的跟着刘达和伙计们离开的时候,刘书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马车咕噜咕噜的离了桃溪村,在车上有些发愣的刘书来,摸了摸自个已经不怎么疼的脸颊,心道怎的那土丫头身上的味道那么好闻啊,一点都不像春香楼那些浮夸的香料味道。
还有那手指头,好像还真的挺软的。
他靠在马车上,啧啧着回味了一下。
其实要说起来,这丫头也挺会照顾人的么。看着是个硬心肠的,可心眼却软的很......
而林宝茹也没好到哪去,等刘家的马车走远了,她才拍了拍脸颊,缓缓的冷静下来。
果然,生的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
若不是自个无心情爱,恐怕就要着了刘书来的道道了。这不着痕迹的撩妹手段,加上那张能骗人的好皮相,再有刘家富足的家底,还当真容易招蜂引蝶。
不愧是肆意在花楼里浪荡的纨绔,说脸红就能脸红!
林宝茹越想,心里那点涟漪就越平静。到最后,只剩下对自嘲一下,随后她摸了一下袖口,整个人都愕然了一下,自个想要还回去的金簪,居然都忘记拿出来了......
她暗暗唾弃了自个一把,心道不过是靠近了一些罢了,怎么就能被那皮相惑的忘了正事?
不过想到刘书来今儿的所言所语,还有面对刘氏跟里正时候,为她们正名的那份赤城。林宝茹就觉得,这所谓的纨绔其实也挺可爱的。
她暗暗捏了捏那簪子,想着下回遇上了一定要还回去。
做足了心里建设,她才轻笑一声,收了心里乱七八糟的心思。而后,满心欢喜的奔着那些香料跟珍珠粉而去。
青木香,甘松香,丁香,白檀香......珍珠粉......竟然还有一包皂荚。
当然,还有许多林宝茹点名要的,铺子里装胭脂水粉用的小瓷瓶跟小白瓷香粉盒。
也是这些看似金贵难得的物件,在刘家胭脂铺子里十分常见,所以刘夫人不仅没有作难,甚至直接差人各自装了一些过来。
林宝茹得了想要的原料,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无数种新美容皂的做法。甚至,自个一直没插手的胭脂水粉的方子,她也琢磨了几样。
这事儿虽然不着急,可总归要提前开始准备的。
她虽然知道的相对多一些,可实际上操作却并不能保证一次成功。
想到这里,林宝茹那颗跃跃欲试的心,就稍稍冷静了一些。
这厢,林宝茹收拾好的那些香料物件,就招呼着采茹去村里喊大家伙吃饭了。
当然,她担心采茹被老宅那边刁难,所以叮嘱她若是瞧着大家伙还在老宅没散,就不要吱声。
要是大家各自回家了,或是那边的散了,她在喊大伙过来。
林采茹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牵着自家小黑一道出了门。
老宅那边来要债的四海赌坊跟顺来杂货铺的伙计,可不正好凑到了一块?
相较于刘书来,他们的手段真真恶劣多了。那手里的棍棒,啪.啪的砸着林家老宅的门,带头的打手那吆喝更是荤素不忌,直喊的围观的人都跟着羞臊。
“你老母的,一家子算什么玩意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装孙子当王八算什么意思?”四海赌坊管事儿的啐了一口,嚷嚷道,“输不起就别玩啊,说什么家里是有读书人体面人家,还变着法的跟人刘家少爷攀亲戚,也不知哪来的脸!”
他一边吆喝,就一边示意着自个带来的人去撞那紧闭着的大门。
也亏得里正一行人来的快,不然怕是林家老宅的大门会直接被撞个稀巴烂。
“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的带着人又打又砸的,还有没有王法了!”里正心里正恼怒着呢,瞧见四海赌坊一群面目凶恶的人正闹腾着呢,就忍不住暴呵一声。
奈何四海赌坊的管事儿也习惯了讨债时候遇上所谓的大辈或是乡亲阻拦,所以不仅没被吓到,还讥笑一声打量了几下里正,“你是这儿能主事儿的人?”
里正皱眉,心里也有些发憷。毕竟,这些人瞧着就是心狠手辣的,若生了冲突,只怕跟着自个过来的人,都得不了好。
可人家都闹到村里来了,他当里正的也不能不管。
“是,我是本村的里正。”里正皱着眉头。
四海赌坊管事儿的点了点头,一扬手让后头那几个看起来穷凶极恶的人安生下来,随后笑道:“今儿也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只是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林有成连本带利欠我们赌坊二十多两银子,如今他跑了,我们也只能找他爹娘要了。”
说着,他就扬了扬手里签字画押的借条跟字据,让林里正跟一众村民看个清楚。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就跟林有成家要银子。除此之外,绝不骚扰别人家!”
四海赌坊来寻事儿,说到底就是为银子,顺带着想讨好一下刘书来。他们真没想着真与村里人打斗起来,所以那管事儿说起话来,自然很是痛快,先省了村里老少要为林有成家出头的想法。
在场的桃溪村人听了,就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人家这话说的没错,虽然手段难看了点,可到底也不算是胡乱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