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店小二交代了他作案的经过,原来,之前他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但其中一半却是假的,早上六号客房的客人下楼点完早餐和热水便回房间了。
店小二去三楼给六号客房送开水的时候,被害人正巧开门,想要下楼要开水,看到店小二手里提着一个暖瓶,便让小二把热水送到他房间里。
起初,店小二不肯,可是被害人不依不饶,非要店小二把水送到他房间,并扬言如果店小二敢拒绝,他就让店小二吃不了兜着走,同时又有些气急败坏的辱骂了店小二几句。
担心会惹怒客人,无奈之下,店小二只得把手里的热水送到一号客房里,结果他在走到屋里帮客人沏茶时,看到了吃惊了一幕,原来,客房里的八仙桌上摆着一个打开的包裹,包裹里居然摆满了银票和金锭子。八壹中文網
那些银票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金锭子也都是五十两一锭的,粗略计算一下,包裹里的银两加在一起,至少得有三万多两,这些钱,店小二就算干十辈子都挣不到。
看到被害人还有些迷迷糊糊,店小二心中一动,趁着被害人转身喝水之际,悄悄偷了张一千两的银票,可是没想到,他刚把银票偷到手,还没来得及往怀里装,就被对方现了。
见店小二偷自己的银票,被害人登时急了,抓住店小二的手腕,非要带他去见官,无论店小二如何哀求,被害人就是不肯放他一马。
当时被害人的声音很大,担心再吵下去,会把隔壁的客人引来,加之惧怕见官后的下场,店小二把心一横,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假装答应跟着被害人去见官,然后趁着被害人转身收拾包裹的空隙,从背后揽住被害人的脖子,把他拽到了屏风后面,左手捂住被害人的嘴巴,右手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刀具,直接朝被害人的脖子划了下去。
杀死被害人,店小二把包裹系好后,本想随即离开现场,可是他想了想,又停了下来,看了看左右,他先是把客房里的抽屉和橱柜打开,伪造成被劫财的假象。
之后,他又布置了一番,故意留下窗户、窗框、窗栓、鞋印、几个线索,希望能够以此来转移官府的视线,做完这些,他从门外用匕把客房的门栓给拨上。
然后他去给六号客房送水,进入房间后,他假装询问时间,让六号客房里的客人记住了他送水的时间,之后便如同刘贤分析的那样。
出了六号客房,店小二拿着隐藏在角落里的包裹,飞快跑到了厨房,客栈的厨房里面有四个灶台,店小二趁着烧开水煮面的时间,用另一个灶台把六号客人点的菜做好。
把早餐端上餐盘,他没有立即送上去,而是跑到柴房把包裹藏好,又把自己脚下的鞋子换了一双,做完这些,他回到厨房端着餐盘去三楼送饭,后面的事情,跟刘贤分析的经过一般无二。
当捕快们押解着店小二回府衙大牢之际,铁捕头看了刘贤一眼,此时的他,又恢复成之前铁面无私的冷峻表情,安排完两名捕快清理尸体善后,他便转身朝楼下走去。
待他走到楼梯转口时,抬头朝刘利笑了笑:“今晚戌时初刻,我在松鹤楼等你,你可不要失约啊。”
望着铁捕头远去的身影,想到他那冷峻威严的面容背后是一副风趣浮夸的性格,刘贤轻笑着自言自语:“这倒也是一个妙人。”
“刘公子心思缜密、断案入神,今日令小女子大开眼界,佩服佩服。”这时,刘贤耳畔传来了闵伊晨黄莺般的声音。
“嘿嘿……小案子,不值一提。”嘴上这么说,可是刘贤的表情看上去却得意的很。
离开悦来客栈,刘贤跟着闵伊晨和小玉朝仕林大会的举办地走去,可是他们没走出多远,就被一队家丁给拦住了,领头的是一名身穿华服的老者,截住三人后,老者表情恭谨的看着闵伊晨:“小姐,老爷请小姐回府。”
……
闵珪的书房中,闵珪一脸冷漠的看着刘贤,他刚刚狠狠的训斥了闵伊晨和小玉一顿,让主仆二人回屋禁足,三日不准外出,瞪了刘贤一会儿,闵珪终于开口了。
“听说你刚刚只用了半个时辰,便侦破了悦来客栈的一起命案,小小年纪,头脑清晰,遇事沉着冷静,根据几个微不足道的疑点,抽丝剥茧,最终抓获真凶,后生可畏。”
听完这番话,刘贤着实被闵珪的消息灵通程度给吓了一跳,自己一行人被人截回来,从路上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闵珪便已经获悉的悦来客栈里生的一切,在这个没有电话作为通讯工具的时代,这种消息传递度,不得不令人吃惊。
顿了片刻,闵珪继续道:“圣上让本官安顿你,我之前本想给你安排一个检校的职务,专职负责去抓捕一些凶犯恶盗,那个工作虽然累一些,可好歹也是一个从九品的官职,比起仵作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可是看到你刚才的表现,本官着实有些爱才,想了想,打算举荐你去顺天府担任司狱,专门缉拿嫌疑案犯,协助捕快侦办一些琐碎案件,司狱的品级是正九品,比检校高出一级,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让本官失望。
都察院那边我打好招呼了,左都御史戴珊已经把调令下到了顺天府,稍后,你直接去顺天府报到就成,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该干什么的。”
“尚书大人,不是说去提刑按察使司吗?怎么变成顺天府了呢?”刘贤一脸疑问的看着闵珪。
闻言后,闵珪有些不耐的解释说:“本官之前虽然在圣上说仵作归属于提刑按察使司管辖,可是提刑按察使司只设在各省之中。
而京城和南京作为都城所在,并未设立提刑按察使司,因为提刑按察使司的权力无法监管和辖制各个部门和机构,代替提刑按察使司行驶权力的部门叫做都察院,都察院也是提刑按察使司直接领导者!”
讲完这些,闵珪一挥手,便让刘贤去顺天府报到了,待刘贤离去后,闵珪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香茗,轻轻抿了一口,他望着刘贤的背影久久不语。
一番打听,刘贤终于来到了顺天府,望着顺天府气派无匹的大门,抚摸着门前那一对栩栩如生的麒麟石像,看着两旁站立的十名衙役,刘贤由衷的产生一丝羡慕,嘴里轻声自言自语:“要是有一天我能坐在这里办公,那也就不枉此生了。”
感慨归感慨,日子还得过,回过神后,刘贤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朝府衙中走去,结果刚迈了两个台阶,就被一个衙役拦住了:“来者何人?为何来此?”
听到询问,刘贤禀明了自己的身份,称自己是新上任的司狱官,是去顺天府里上班的,第一天工作,要去跟府尹大人报个到。
本以为自己说完来历后,对方会放行,可是没有想到,听完自己的话,那十个衙役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小娃娃,先不说你是不是真的司狱,即使你是真的,凭你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就想见府尹大人吗?
这乃是顺天府的大堂,从里面工作的人,品级最低的也是正七品,在顺天府里面光是正七品的官员就有八十多人,你一个九品的小官,根本没资格去见府尹大人。
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穿着打扮也甚是体面,不像是胡言乱语,因此这才指点你一番,你要真是来此担任司狱的,去北郊的顺天府大牢报到吧,那里倒是有几名看管犯人的司狱官。”
“什么?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哥们一个从九品的大员,居然没资格进顺天府?”愣了片刻,感觉那几个衙役不像是开玩笑,刘贤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巨大的落差。
叹了一口气,刘贤朝几个衙役道了声谢,然后按照众人指点的方向,去北郊的顺天府大牢报到。
那几个衙役还真说对了,刘贤报到的地方的确是在北郊顺天府的大牢,给门口守门的官兵通报了一声名号,不大一会儿,一名差役来到门口。
仔细辨认了一番身份,确定身份无误后,差役这才让官兵放行,整个顺天府大牢足有四个足球场大小,所有的建筑都是由石头搭建而成,十分的牢固。
牢房四周建有高高的石墙,四面全都盖有成片的房屋,其中东侧是牢房官员们办公的地方,西侧是驻守官兵办公的地方,南北两侧则是关押犯人的牢房,院落里有捕快和官兵交叉巡逻,保证连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跟着差役穿过院落,来到了东面,走进一个大厅里,只见两条幽深的走廊延伸两侧,而大厅正面则有一个类似于办公室的地方,几名差役正围在一张桌旁赌骰子。
进屋后,那名领着刘贤的差役,一溜小跑的跑到桌前,朝一名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人笑眯眯汇报:“启禀经历大人,上面新派的司狱来报到了,您老去看一看,这一局就由小的帮你赌一把怎么样?”
“滚一边去,没看到本官连官帽都输没了吗?这时候,你小子打什么乱啊,让那新来的从一边候着,等本官玩完之后再见他,呸呸呸……不能说玩完,玩完不吉利,应该说胜出,等本官胜出之后再去见他。”
训斥了差役一句,那名经历官继续盯着桌上的盅,同时嘴里不停的念叨:“大、大、大、大……”
当坐庄的差役打开骰盅,露出里面的三个骰子,看到骰子上面的点数是一、二、三、后,经历官和两名差役脸上顿时露出一股沮丧之情:“特么的,又输了,给,本官这次把官服借给你们穿两天,以此抵债,这足以抵掉本官刚才输给你们的三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