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姝此时更加生气,就要开口就听到萧徵突然开口说道:“萧姝住嘴,父皇让你白关禁闭了是不是,你若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就给孤滚回去,这里不是文贵妃的文淑宫,是我母后的凤鸣宫,你若是再闹,就别怪孤,不给你母妃情面了!”
萧姝听着萧徵的话也是惊住了,长到那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太子哥哥对自己发火,就算自己是文贵妃的女儿,他也没有对自己吼过。
偶尔他出宫还会给自己带好吃的,现在他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凶自己,萧姝都快要哭了。
目光瞪了一眼柳明胭,萧姝冷哼了一声,气呼呼的不再说话。
宋嫣也没有想到萧徵竟然管这种事情,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宋槿真是异常的幸运。
其他那些贵女,也没有想到太子会发火,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太子会迁怒自己。
至于什么才艺展示,她们是想也不敢想了,都说伴君如伴虎,就算是太子不是皇帝,也是君,她们是臣。
这里面大概最为平静的就是宋槿和孟景淮了,毕竟他们都看出了萧徵的心思,为自己女人出头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他们比较满意的。
至于柳明胭眼睛亮亮的看着萧徵,自己的恩人又帮了一次。
当然了这里面最为兴奋的要数皇后了,她生的儿子她知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对一个女人上心,这是一个好兆头。
又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儿子跟自己说有喜欢的姑娘了,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会柳明胭,暗暗地满意,看起来像是一只好欺负的小兔子,实际上也是一只小野猫,挺好的。
至于这尴尬起来的环境,皇后也没有担心,她今日办这个宴会实际上也有给找个太子妃的意思,既然现在人已经有了人选,皇后也不管接下来如何了。
微微喝了一口清茶,皇后的神色异常的平静。
宋槿看着尴尬的宴会,微微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自己怎么都要把宴会活跃起来。
喝完手中的清茶之后,宋槿从自己的位置是站了起来,来到皇后的面前,垂着眸子平静的说道:“臣女看家中老大一直邀请,再加上公主强烈要求,臣女也决定展现一把了,只是臣女需要先解释一下,我并非看不起诸位贵女,只是个人习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表演,我也不才,就弹一首胡笳十八拍吧。”
说着宋槿来到了古琴面前,这琴已经被好多人弹过了,在下面的时候,宋槿就能听出这琴是好琴,虽然好,但是有了御军之后,宋槿也只是觉得好,却没有想要弹一弹的想法。
要不是逼得紧了,宋槿也不会表演。
宋槿纤细的手指先弹了一个声,只听到叮的一声,随后宋槿不在迟疑,双手一动,带着淡淡哀伤的曲子从手下弹了出来。
胡笳十八拍就跟名字一样,一共有十八拍。
这十八拍可谓是说出了这曲子所做者所有的哀伤。
宋槿朱唇微微一张,带着点点哀伤的声音从唇里发出。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
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
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其实宋槿本来不想弹这曲,可是曲子里面有太多跟自己相似的地方。
她虽不像蔡文姬那样被胡人抢去,可是却跟她一样受尽了屈辱。
前世宋嫣和萧赫一起合伙算计她,害她成了京城人人可骂的狐狸精,本应该她是八抬大轿嫁出去才对,却被萧赫一台轿子纳进了府上。
宋槿一边唱一边回忆着以前发生的事情,前世的恨,前生的冤,死后的怨,掺杂在琴声里面,让人听者泣。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宋槿带入了琴声里面,听着曲子里面的悲欢离合,起起落落。
不知不觉宋槿唱到了十四拍。
“身归国兮儿莫之随,心悬悬兮长如饥。
四时万物兮有盛衰,唯我愁苦兮不暂移。
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
梦中执手兮一喜一悲,觉后痛吾心兮无休歇时。
十有四拍兮涕泪交垂,河水东流兮心是思。”
宋槿想到了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话音中多了几分的悲痛。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这么被萧赫和宋嫣残害了,她好恨,好怨,前世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自己不争不抢难道还不够么,为什么害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孟景淮早在宋槿开第一声的时候,就一直注视着她。
胡笳十八拍,那么哀伤的曲子竟然让她完全表现了出来,看着宋槿哀伤的眸子,仿佛她就是那曲中人。
不知道为什么,孟景淮只觉得胸口一疼,有什么在心中蔓延开,他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但是孟景淮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心疼。
微微叹息了一声,孟景淮不由得闭上了眸子,耳边还在传着宋槿哀伤的声音。
“胡笳本自出胡中,缘琴翻出音律同。
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余兮思无穷。
是知丝竹微妙兮均造化之功,哀乐各随人心兮有变则通。
胡与汉兮异域殊风,天与地隔兮子西母东。
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不容!”
这最后一拍唱完,孟景淮的眸子已经睁开,他只觉得此时的宋槿怨气冲天,眉心一皱,到底是什么才能让她如此的哀怨。
琴音渐渐落下,周围的女子们都泣不成声。
就算是皇后的脸上也带了许些的感伤。
不过她没有想到宋槿竟然琴功造诣如此之高,可谓是琴技,琴魂都有了。
不知道是谁叹息了一声,打破了这种悲伤的气氛,所有人都反应过来,随后看着宋槿的目光带了许些的崇拜。
皇后率先起头拍了拍手,接着所有人都拍了起来,宋槿福了福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看一边的柳明胭,竟然哭的仿佛撕心裂肺一般,微微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来一块方帕温柔的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怎么哭的那么厉害。”
柳明胭吸了吸鼻涕,嘴角一扁,带着几分哭腔说道:“是槿儿你太厉害了,把我带入了那个环境里面。”
宋槿微微一愣,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是假的,傻瓜。”
“哪里假了!明明弹得那么让人感伤,槿儿我都怀疑你也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宋槿微微一愣后,心中带了几分的苦涩,自己确实经历过,不过跟蔡文姬有些不太一样罢了。
宋槿抬起头目光不经意之间看了一眼孟景淮,见他静静打量着自己,心中一慌,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日的场景。
他剑指京城,君临天下,藐视的看着失败的萧赫,却哀伤的质问,为什么。
宋槿承认,她其实动心了。
把头扭到了一边,宋槿有些不好意思再去看孟景淮,假装安慰柳明胭,可是她自己的情绪却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孟景淮看着宋槿,见她心不在焉,不由得轻笑。
萧姝一直在看孟景淮,见他竟然笑了,眼中带了许些的痴迷,但是看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宋槿的身上的时候,萧姝愤怒了。
猛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宋槿大声说道:“宋槿你果然心胸狭隘!”
宋槿看着又出事的萧姝,简直一脸莫名其妙,这公主是不是脑子有坑,怎么有事没事就找自己麻烦。
宋槿实在不想跟这种傻子说话,简直是浪费自己的智商。
可是宋槿不在意,不代表柳明胭不在意。
现在在柳明胭的眼里,宋槿不仅是自己的女英雄,更是自己崇拜的人,毕竟就是教自己琴的老师都没有宋槿那么厉害。
当下柳眉一竖冷声说道:“这位公主你是不是出门没有吃药,还是说出门吃火药了,怎么脾气那么大,槿儿不弹琴你就说人家看不起贵女,人家弹了琴,你又说人家心胸狭隘,怎么这天下的道理你是不是都买下了,所以可以三番五次毁了一个姑娘家的名声。”
宋槿没有想到柳明胭竟然回凶萧姝,毕竟在门口的时候,她可是连大话都不敢说的,这才多久就变了。
宋槿不知道的是,柳明胭完全就把她当成心中的仙女了,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仙女,柳明胭现在什么都不怕。
萧姝看着怒气冲冲的柳明胭,也是娇呵的回了过去,“关你什么事,你是宋槿?还是宋槿是你娘亲!”
这话一出,皇后冷呵一声,“萧姝给本宫滚回文淑宫。”
说完又对人下命,“告诉文贵妃,禁闭萧姝半年,抄写女德一百遍,不准让人帮忙写不然加倍,写完给本宫拿过来,再让宫内的嬷嬷过去,给本宫好好的训练礼仪,一个公主动不动就张口闭口都是粗话,哪里是我齐国公主应该有的形象!”
众人看着皇后的面容,知道她这是真的生气了,所有人看着萧姝都带了几分同情和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