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花并不确定这个部落是不是她的家乡,但她已经泪流满面,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儿时的场景,就这点来说,这里究竟是不是她长大的地方都已经不重要了。
哭花对于儿时的记忆很模糊,许许多多的事情也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因为多数的事情她都不是第一手资料了解的,而是来自父亲的转述,不过即便是这样的转述后来也都没有了。
哭花的母亲和哭花的打扮几乎一致,因为哭花完全是按照母亲的风格来打扮自己的,至少是她记忆中的,母亲的穿着打扮。
不过哭花的母亲远没有哭花这样的英姿飒爽,哭花的母亲就是那传统印象中的小女人形象,据说母亲家里也是部落里的大户人家,所以从小可能也都没干过什么活,只是老老实实的学了些美术之类的东西来打发时间,生计的东西都不是她需要操心的。
母亲没有哭花这么高,不过也不算低,差不多只比哭花低了半个头左右,在普通人面前也算是高个了。
至于父亲,那是一个相当的壮汉,据说他不仅善于骑马,尤其善于射击,他有一匹自己的爱马,那匹爱马一直是父亲自己喂养的,既不让仆人们碰,也不让哭花和母亲碰。
他是个十足的高个,站在人群中就如同巨人一样,而且他还不单单是普通的高,还相当的壮实,他对于那些热兵器虽然也都能上手,不过最喜爱的还是那些旧世界的冷兵器。印象中父亲的拳脚功夫也相当了得,在比赛中一个人就能撂倒几个壮汉,而且毫不费力地,那时候的哭花看到父亲英勇的身姿都会趴在栏杆上,拍着小手为父亲加油喝彩。
听爷爷说当时母亲就是这么看上父亲的,当时爷爷举办了一场比武大赛,部落里的小伙子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母亲就一个人站在观礼台上,欣赏着小伙子们搏斗时散发的荷尔蒙。
母亲本人似乎是不喜欢打斗的,但是她偏偏喜欢看这些人打斗,可能是她自己身体不好的原因吧,她格外的喜欢看这些人打斗,奔跑,操练,说不定也是在幻想自己能够如同他们一样奔跑吧。
这样的母亲自然就爱上了最能征善战的父亲,而平民出身的父亲也就这么攀上了高枝,一跃成为了部落里的管理层,统帅着人数不算多的军队。
那个时候方舟联邦的势力好像还没有渗透到这边来,而潘地曼尼南也真在忙着内部的权力斗争,所以这片部落群也就成了无人管辖的三不管地带。有人管的时候,即便互相有什么不满也都尽量的压制着了,但是现在没了人管,这些怨气也都毫无节制的发了出来,原先还算和平的部落之间也就这么乱了起来。
哭花记得小时候部落里就经常打仗,每次母亲都会远远的望着率军出征的父亲,而年幼的哭花就这么站在母亲的身旁,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父亲每次都能得胜归来。
部落的地盘似乎是越来越大了,财富也越来越多,只是每次回来都有一堆妇人看着得胜归来的军队哭泣,哭泣的人们丝毫没被得胜归来的消息所感染,只是哭着,周围的人也都过来安慰她们。
哭花小时候不明白,现在她大概能懂了,说不定那些人的儿子、丈夫或者父亲死在了战场上,再也回不来吧。
那么哭花是从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呢?具体的时间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她只记得,那天父亲很匆忙的闯了进来,连战袍都没有脱,黄昏的光照的哭花都看不清父亲的脸。
稍后母亲就跟了进来,她哭着抱住了父亲,而此刻正在父亲怀里的哭花人生中第一次见到了血,是父亲身上的血。
很朦胧的,哭花被父亲抱了出去,母亲在阻拦着父亲,可是父亲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奇怪的是,那天竟然没有看到外公和外婆。哭花记忆中除了母亲和父亲,最常出现的就是外公和外婆了。
外公是一个军人,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因为每天都有人过来巴结外公,哭花很讨厌这些人,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外公都不让哭花在办公室里玩了,哭花喜欢在办公室里玩,她记得办公室里好像是有一个木马,那个木马的材质相当好,骑上去也很舒服,加上墙上挂着的装饰用的冷兵器,更有几分率军出征的感觉。
而外婆是一个慈祥的妇人,她就像是母亲变老了一样,总是静静的坐在阳台,享受着每一个早晨、中午、傍晚、夜晚。
哭花儿时哭的最厉害的,就是父亲把自己带走的时候,她记得自己好像是答应父亲要跟父亲走的,可是她也想不起来具体是怎么说的,她只是记得,父亲在门口听了下来,她就看着摔倒了的母亲在地上哭,自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看到父母亲吵架也就跟着哭了起来。
“你要一起走么?”父亲转过身这样问母亲。哭花没有听见来自母亲的答复,只是知道父亲就这么走了,坐上了车,一路朝着太阳的方向开了过去。
那一天的旅程相当刺激,哭花坐在车后面,听着外面的枪声,看着窗外乱跑的车辆,年幼的她觉得好像在车上待了好几天,虽然实际上自然不可能有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在车翻下悬崖之前,哭花确实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或许是撞击吧,哭花在车上完全的失重了,她记得父亲好像骂人了,但却有想不起来骂了点什么,只是记得当时很难受,等父亲把自己从车里面救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
父亲就这么抱着她,沿着森林的方向继续向前进,父亲那个时候部落的军人可比这时候的德尔塔们综合能力强太多了,他们什么都学,好像就没有他们不会的东西,他们不依靠仪器和虚拟屏幕,也不需要任务来告诉他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哭花就真的记不得了,毕竟那时候的她年纪还那么小,说不定太晚了就躺在父亲的肩膀上睡着了吧。等哭花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哭花刚好赶上看了日出,而父亲或许是一夜未眠,就这么带着哭花一路走啊,走啊,走到了方舟联邦的地界,进入了方舟联邦。
后来很多父亲的朋友好像也都跟着过来了,哭花也就跟着父亲他们在这个营地里生活了一段时间。
记得哭花问过父亲,说:“妈妈在哪里?他为什么不跟着我们一起过来。”
“妈妈不会来了,她跟着留在了过去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我们一段时间是回不去了。”父亲似乎是这样回答哭花的。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哭花问。
“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还会回去。”父亲以后就不再多说了,父亲偶尔还会跟哭花讲讲过去的事情,而哭花也一直没能忘掉母亲,没能忘掉在那个部落里面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父亲他们在之后没多久就被整编了,职业自然是德尔塔,所幸他们还没有被分开,而是统一的安排在了这片区域,这个都市就是特地放置这些归化民的,基本整个都市除了阿尔法和贝塔以及部分的伽马都是由归化民所组成的。
哭花也就这么在这里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和之前的生活也没有多大的变化,直到那天方舟联邦的人要带走哭花,带着哭花去接受统一的教育。那天父亲似乎也很伤心,还和过来的工作人员吵了一架,不过最后父亲还是哭着让他们把哭花给带走了。
走之前,父亲最后抱了抱哭花,在她的耳边耳语说:“不要忘了你的名字,哭花,这是你母亲给你起的名字,意思是……”
是的,哭花这个名字有一个意思,而且绝不是哭泣的花朵,但是她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可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单是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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