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这是说的何话?”莲姨娘捻着帕子擦了擦脸上并没有的眼泪,端的副梨花带雨的娇弱样子。
“若非生活所迫,谁又愿坠入烟花之地,妾身也是身不由己,大小姐好歹是名门闺秀,怎可随意出言污蔑他人清白,这话若是传出去,叫妾身如何活,郡王府的脸面又何在啊!”
唐如雪紧随其后,模样相比之下真了许多,且不论眼泪是怎么出来的,至少流了,楚楚可怜的姿态让在场大部分人都不由自主为其心疼啊,再听她哽咽着开口,心更是偏的没有边了。
“妹妹的才女之名从来不是自己封的,而是世人高看,这才加诸到了妹妹身上,妹妹深知受之有愧,从不敢以才女自称,姐姐就算再嫉妒,也不能拿妹妹的名声开玩笑啊!
姐姐已嫁入高门,自是不在乎,妹妹却尚未出阁,若是这话被未来夫家听去,妹妹……妹妹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即便妹妹的亲事是姐姐不要的,可妹妹是真心仰慕周公子,姐姐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行如此肮脏龌龊之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吵的唐如珠头疼,随手抽出燕无归腰间的佩剑扔了出去,落地清脆的响声让周围出现片刻的宁静,莲姨娘和唐如雪也停下了哭声。
这是……什么意思?
那厢,唐如珠已然开口,“既无脸面存活于世,我便成全你们,燕王的剑乃上等玄铁而制,只需稍稍一用力,便可与世长辞,既可减轻你们的痛苦,又能让你们如愿,错过这一次可再难找到类似的机会了。”
在二人千变万化的面色中,唐如珠抬抬下巴,“还等什么,动手吧,燕王的剑可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这般荣幸之至的好事,真真是便宜了你们。”
听到这样一番不要脸的说辞,莲姨娘和唐如雪目瞪口呆,恨不得大吼一句:荣幸之至的好事,你自己怎么不来!
唐如珠负手而立,对她们的控诉怨恨完全置若罔闻,迟迟不见她们动手,嗤笑道:“怎么?这会儿又不想死了?”
她轻啧一声,上前几步捡起泛着寒光的长剑,屈指敲了一下,只听禅音就只是绝佳的好剑,拿在手里轻快玲珑,她都有些爱不释手了,只可惜啊,再好的东西都不属于她。
“听你们言辞恳切,还以为做好准备了,原来,也不过虚晃一招而已啊。”她退回去,顶着燕无归似笑非笑的视线,将剑插了回去,仰脸朝他笑了笑,就算打过招呼了。
燕无归被这厮的做派气的咬紧了后槽牙,他算是知道这厮为何专门找了宋梓过来了,方便他快气死的时候,有人在旁力挽狂澜吧!
为他解毒?心存愧疚?呸!虚伪的女人!
他竟然对这样的女人动了心,究竟是他瞎了眼,还是老天瞎了眼?
眼底的怒火都快溢出来了,也不见某人将他当回事,他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
大庭广众,给她留点面子又何妨,有什么账,等回府再算也不迟!
“该说的也说完了,机会我也给过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唐如珠淡淡扫了眼郡王府门口,神色各异的三人。
莲姨娘和唐如雪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不得不说,她方才的震慑真的很管用,以至于她们突然就想起,眼前人哪里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她可是能舞刀弄枪,要人性命如同玩乐的唐如珠啊!
唐父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也顾不上什么父女不父女的,盯着唐如珠的视线如同淬了毒,只恨不得立刻将她碎尸万段,如此,都难消心头之恨!
“逆女,早知你会如此大逆不道,在你生下来时,为父就该了结了你!”
唐如珠低声笑了,“早知我将来的父亲是你这样的货色,我拼死也不会降生在郡王府,哪怕投生为乞儿,也比面对你还要虚与委蛇强的多。”
“逆女!”
唐父最后一点耐心也终于告罄,他“噔噔噔”几步跨下台阶,冲到唐如珠面前,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后者却不避不躲,反而笑吟吟的看着他,深知这一巴掌,是无论如何都打不下来的。
果不其然,那扬起的手于半空之中被人用力攥住,燕无归半个身子挡在唐如珠面前,面无表情开口。
“敢问唐郡王,如今的你是以何身份来教训本王的王妃?且不说你们早已断绝父女关系,如今的她是淑夫人的女儿,就算尚未断绝,你又有何资格当着本王的面动本王的王妃?”
唐父手腕疼的厉害,额头冒出了冷汗,被羞辱的面红耳赤,却仍旧梗着脖子一言不发,视线越过燕无归,紧紧锁着她那张令人厌恶到发狂的脸。
“夫人不好了!”
阿蚌的喊声突兀传来,唐如珠面色微微一变,径直转身朝最后一辆马车快步走去,燕无归将人甩到一边,接过随侍递过的帕子,边擦着碰过他的手,便跟了上去。
“哈哈哈!”
唐如珠上马车的动作一顿,循声看去,只见撑地而起的唐父仰头望天,几近癫狂的笑着,她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讨厌的人,果然不论做什么都是讨厌的!
“逆女,就算你与我断了关系又如何?”唐父吼道:“只要你娘还是我的发妻,还是这郡王府的郡王妃,你就永不可能同我断开关系!除非,你连病入膏肓的娘都不要了,任她自生自灭,死都落不得好下场!”
说罢,又开始笑,唐如珠扣着车沿的手一寸寸收紧,因为怒火气愤,浑身都在颤抖,看唐父的视线,如同在看死人。
就在这时,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一只微凉的大手覆上她的头顶,极不熟练的拍了拍,似是安抚暴怒中的小兽。
“救夫人要紧,蝼蚁,什么时候清理都一样。”
唐如珠一怔,眸中闪过震惊,从未想过冰冷如他,也会说出这般安慰人的话,奇怪的是,她升腾的怒火真就压了下去。
别扭的避开他的手,抿唇应了一声,一头扎进了马车中,燕无归并未跟进来,莫名让她松了口气。
看着阿蚌怀中出气多进气少,病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郡王妃,松开的双唇再次抿了起来,撇过头不去看。
相门嫡女,何至于为了给渣滓,把自己作践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