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好心情在早朝之上毁了个一干二净，灌了好几盏凉茶才平息了怒火。
“好个镇南王，故意跟朕对着干！还有孙太傅，好端端的提什么西南兵权，朕还能忘了这茬不成！被镇南王堵的说不出话也就罢了，还莫名其妙给燕无归和镇南王府搭上了线，是嫌朕的命不够长！”
“砰”的一声巨响，桌子都跟着颤三颤，一旁伺候的内监大气都不敢出，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气氛要多凝滞有多凝滞。
“启禀皇上，燕王求见。”
完了完了，火上浇油的来了，他现在死还来不来得及啊！
皇帝吸了口气，撑着桌子平复了一下怒火，敛去眼底的戾气，瞥了眼还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人。
“没听到外面的声音，还不快收拾干净！”
“是！”
过了一会，等一切都恢复原样，他才召了燕无归进殿，见是他一个人来的，面色好了很多。
短时间内，他一点也不想看到燕无归和镇南王站在一起你说我和，真真碍眼！
“往日都嫌朕拖沓，今儿个好不容易下朝早了，你倒是跑朕这来了，怎么，不急着回府陪王妃了？”
燕无归不动声色看了眼乱中有序的桌面，笑了笑，“回肯定是要回的，臣昨日看见了一有意思的事，想着您肯定也感兴趣，就先来说给您听听，再回府也不迟。”
“哦？”皇帝挑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朕怎么觉得，你嘴里的有意思，恰恰是最吓人的事呢，不过，朕感兴趣可能是真的，说来听听。”
燕无归眨了眨眼，也没像之前一样，进来就找地坐下，背着手懒洋洋的说了起来。
“明珠阁皇上可听过？”
“略有耳闻。”皇上想了想，“好像是……才开不久的一家专门买卖消息的铺子，现在的人也真是的，什么生意都敢做，这不是和不归楼抢生意么。”
明珠阁他也是最近才听说，不归楼却是听闻已久，也知其中厉害，曾经还起过剿灭的心思，后来一想，只要不和他有任何冲突，不威胁他的地位，也就做罢了。
没想到，竟还成了一种形式。
“昨日臣闲来无事在街上闲逛，打算着买几件衣裳，几匹布料送给如珠，弥补上次周家给她带来的不快，马车行至明珠阁外，却突然走不动了。
臣打听才知道，是有支商队，想委托明珠阁送批货物到江南，可明珠阁有规矩，除了买买消息，其余一概不沾，一个不肯接，一个不肯走，就这么僵持了起来，吵的翻天覆地。”
皇帝百无聊赖的听着，不过是市井琐事，也值得他关心，也真是够闲的。
“臣本来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准备绕道走呢，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个熟人，此人皇上也熟悉的很，正是曹家为大皇子挑选的幕僚，徐先生。”
闻言，皇帝精神一震，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你说谁？”
燕无归也耐着性子重复道：“曹家选送到大皇子府的幕僚，徐先生。”
“你确定没看错？”皇帝眉头皱的越紧了，想到某种可能，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臣眼神再不好，就隔着一两米，总不至于看错。”燕无归眯眼一笑，“奇怪的是，徐先生身为大皇子府的幕僚，打的却是二皇子的名头，送到明珠阁的货也有很大的问题，表面铺着昂贵的布料，下面却是将近二十根箭簇，总共十几箱。”
“砰”，皇帝再次没忍住，一双手拍的通红，起身暴躁的来回徘徊，“朕刚解决了曹家，他不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敢顶风作案，以为是朕的嫡长子，朕就奈何不了他了！”
想到什么，他猛然转头，锐利的视线直直射向燕无归，“箱子里装的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他们的谈话，你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臣一心忠于皇上，察觉此事不对便做了一回梁上君子，箱子里的东西也是臣昨夜潜进明珠阁发现的，委实也吓了臣一跳，时辰太晚，也不好马上入宫觐见，便等到了现在。”
他神色坦然，没有半点不妥之处，皇帝吐了一口气，头疼的揉揉眉心，“朕刚处理了曹家，老大是皇后的心头肉，更是母后的手中宝，朕现在动了他，刚才缓和的关系便又破裂了，况且，他们既然做了，就不会留下证据，即便有，肯定也条条指向老二。”
眼下的关键可不是处理谁不处理谁的问题，而是江南这个大漏洞该怎么处置，燕无归笑眯眯的站在那，刚出了早朝的事，这会不准备开口提醒他。
皇帝自己也想到了，“朕还以为，高密是曹家最后的底牌，原来是他们打出来的迷药，姓曹的老匹夫！”
他又气又恨，咬牙切齿，别人家的舅舅都想方设法对外甥好，曹家呢，是变着法的把他手里的东西往外抠，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容朕想想，你先回去。”
“是。”燕无归转身，丢下一句话，“皇上，是时候立太子了，严惩不是长久之计，您总不能把自己的儿子都杀了。”
御书房的门一关上，皇帝就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立太子又何尝容易，曹家虽倒，还有母后和皇后，何家还安安稳稳的伫立京城顶端，决定一下，朝堂后宫就彻底乱了，他是皇帝不假，却也不喜不必要的麻烦。
“镇南王府的嫡长孙女？”
一回府，燕无归就把和镇南王的约定同唐如珠说了，看她一脸惊疑，以为是不愿。
“只是个口头约定而已，推了也没什么，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不是。”唐如珠眨眨眼，“我只是在想，用几成力才能保证让的不是那么明显，还伤不到她。”
燕无归哭笑不得，撑着头欣赏着她发光的眼睛，“乐极生悲，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是镇南王最宠的晚辈，自幼就带在身边，将毕生所学都交给了她，真要论输赢，还真不一定。”
唐如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蓦地笑了，露出几颗大白牙，阴森森的。
“你在质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