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宫里当差的?”
月白浑身一抖,稍稍抬头,正对上慧贵妃阴狠的视线,连忙又把头低了下去,再看向燕王妃所在的方向,同样是笑着,她的笑就让人如沐春风,灵动的眼睛好似会说话,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鼓励,突然就那么害怕了。
她相信燕王妃,只要燕王妃说她没事,就一定没事!
“回皇上的话,奴婢是锦绣宫负责洒扫的宫女。”
“胡说!”
慧贵妃再也忍不住,想都不想就大声吼了出来,更是激动的起身,整张脸都扭曲了,难看至极,就差直接冲到她面前给两巴掌了。
“本宫日日住在锦绣宫,从未见过你,是谁让你污蔑本宫的,大长公主还是燕王妃,说!”
月白身子抖的更厉害了,整个人蜷成一团,完全把她当成洪水猛兽躲着,发白的双唇抿成直线。
“贵妃娘娘。”
唐如珠慵懒的看在椅背上,满目嘲讽的看着被何擎一把拉回去的慧贵妃,就这样还不忘护着她的肚子,果然兄妹情深啊。
“是皇上在审问,又不是您,您这般歇斯底里,不惜打断皇上问话,莫非是在心虚?”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本宫有何好心虚的!”
“是啊,既然没做过,您这副样子作甚呢?”唐如珠用下巴指了指抖若筛糠的月白。
“在皇宫里当差的,不至于连哪个宫都记错吧,况且,她自己也说了,只是个不起眼的洒扫丫鬟,贵妃娘娘不认得也正常,毕竟您眼高于顶,哪会在意宫里寝宫中少人还是多人呢。等皇上问完话,您再着急也不迟。”
“本宫……”
“够了!”皇上怒吼,管不了唐如珠,他还管不了自己的后宫了!
“是朕在问话还是你在问?”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慧贵妃抿抿唇,不敢说话了,一双眼死死盯着月白,只要她敢再说错一句,就拉着她同归于尽好了!
终于安静下来,皇上再次看向月白,“你说自己是洒扫宫女,又怎会出现在太液湖边,还这般巧,碰上了燕王妃。”
如何回答,燕王妃早就教过她了,只要原封不动的复述出来即可,她深吸一口气,闭闭眼,忽略右侧几乎要把她烧焦的视线,开口道。
“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奉命等在那的,有人告诉奴婢,燕王妃身体不好,不可在人多的地方久待,肯定会找机会出去透气,还说,也不需要奴婢多做什么,只要在燕王妃经过时,将端着的酒洒到她衣服上,然后以换衣服的名义,将人带到章华宫,剩下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先前就说自己是锦绣宫的宫女,这些事是谁吩咐她做的,答案不言而喻,再看此刻慧贵妃的目光,咬牙切齿的模样,无形之中便映证了他们的想法。
皇上斜了眼慧贵妃,视线扫过面无表情,嘴角还带着笑意的何擎,眉心微微皱起。
“既是带到章华宫,为何燕王妃是从别处而来?”
“回皇上的话,燕王妃性情温和,奴婢将酒水洒到她身上,她也未责怪奴婢,还反过头来安慰,奴婢心里过意不去,临时改了路线,带着燕王妃去了别的地方,得知燕王妃此次进宫没有带另外的衣服,这才拿了奴婢自己的给燕王妃换上。
得知章华宫突然走水,奴婢又后怕又庆幸,奴险些铸成大错,不敢奢求皇上饶恕,还请皇上治罪。”
唐如珠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的确不怎么精致,而且是淡黄的,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从未穿过白色和玄色之外的衣服,仔细看,好像换了个人,越发靓丽了,好似画中走出的仙女,惊艳又令人叹为观止。
“句句都在为燕王妃开脱,所有罪责都安到了贵妃娘娘身上,皇上临时问话,她的说辞却有理有据,很难让人相信啊,说不准,就是提早便商量好的。”
何擎开口打破平静,事关她妹妹的生死,他却翘着二郎腿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原来并非不在意,而是早就想好怎么辩驳了。
“兄长说的是。”慧贵妃也冷静下来,松开握紧把手的手。
“燕王妃与臣妾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了,此事处处透着疑点,就连这个突然冒出的宫女,臣妾都怀疑是他们燕王府上的人,皇上,您可不能凭借三言两语就不信任臣妾,臣妾的性子您最清楚,路边的蚂蚁都舍不得踩,又怎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说着说着,她眼里就盈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落下了,哭声却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她愣了愣,和其他人一样闻声看去。
“王爷,事情就是月白姑娘说的那样啊,为何他们都不信呢?”
唐如珠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腿疼,眼泪憋了许久了,真要她哭她也不好意思,趁此机会发泄一下也不错,哭的再好看又如何,那也比不过真实!
“他们蠢。”
燕无归分的出孰真孰假,眼看她眼泪成串往下掉,心都要碎了,任何事都比不上安慰她重要,又岂会在意这个“他们”,有没有把皇上包括进去呢,满眼都是唐如珠的她,更看不到皇上发黑的脸,和几欲控制不住的怒气。
“先把人带下去,再继续找,等有确凿证据,再来朕面前回话。”
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皇上轻易不发火,真要生气,也是很可怕的。
有句老话不是说嘛,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啊!
立刻就有侍卫上前,想要带走月白,她惊恐的挣扎着,心里有道声音不停告诉她,真要被带下去,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不,不要,奴婢没有撒谎,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皇上!”
“慢着。”
燕无归无奈开口,小丫头眼都快眨抽筋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帮她擦干净眼泪,握紧她的手,这才继续道。
“不论结果如何,遇到就是缘分,臣代如珠向皇上讨个恩典,还请皇上允许臣带月白回府,刚好,如珠身边还缺个伺候的人。”
“你就不怕,她是在撒谎?”皇上双眸微眯。
燕无归无所谓的笑了,“就像皇姐说的,在臣的眼皮子底下,她要还敢算计如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