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珠跨出船舱就被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卫子鸢就悄然落到她眼前，含笑指了指头顶的了望台。

“想不想上去看看？”

唐如珠抿唇，看了眼喧闹的人群，点点头，出了船舱就和卫子鸢飞而起，准确的落到了了望台的平地上，阿蚌和月白都在，见到她，眼底的担忧被喜色代替。

马上就一天了，主子（夫人）总算露面了。

唐如珠朝她们笑了笑，转身倚靠着栏杆而站，此处视野极好，下方的情形一览无遗，她本想看看风景就下去，视线却不由自主被打的正欢的两人吸引，尤其是燕无归，好像从那日聊过之后，已经很久没和他好好说过话了。

仔细算算，其实也才过去两日而已，她摇头苦笑，真是拿这样的自己没办法。

“为了让你露面，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卫子鸢双手撑在栏杆上，目不斜视的说着，“我不知你们为何闹矛盾，但素来高高在上的他能为你做到这一步，我很高兴。”

她扭头，眉眼含笑，“为你高兴。”

唐如珠一怔，倒是没想到燕无归此举是为了她，还以为他就是闲的无聊了，才下场与他们切磋。

“你是世间难得的好姑娘，值得所有人真心相待，正因如此，我才愿意对你敞开心扉，拿你当我这辈子唯一的知己好友，同样的，我也希望能成为你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以么？”

唐如珠抿抿唇，眼眶微红，忽的吐出一口气，笑了，“是他让你来劝我的吧，不然以你的性子，可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是他让我来的，但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心里话。”卫子鸢淡声道。

“看着你这两天表面高兴，实则闷闷不乐，不止我，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你给我们的印象，就是每天开开心心，玩玩闹闹，遇到正事又绝不马虎，还能感染着其他人，突然见到消沉的你，让我们措手不及，担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

我也是三番四次问过燕无归之后，才知晓原因，然而，我还是想不到该如何让你开心，你能教教我么，只要你能变回之前的样子，我们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她的一番话，给唐如珠的震撼很大，感觉眼里有什么东西要滚出来了，连忙捂着眼睛抬头，不愿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任何人看到，算是她的私心吧。

卫子鸢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后面都没再多说，只静静陪在她身边，看下方两道身影打的难舍难分。

更多时候都是燕无归守，宋梓攻，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见宋梓碰到他半分。

“他很久没动过手了吧。”

唐如珠笑，“是啊，很久没动过了，只闲来无事时在练武场打一会拳，说实在的，我也少有机会能看到这般场景，想都不曾想过。”

燕无归的武功，都是从战场上一点点磨出来的，稳扎稳打，没有太多花样，一旦出手，只求稳准狠，能一招毙命，绝不浪费第二招。

而宋梓大不相同，他没有上过战场，身法灵活，武功路数也很野，根本看不出他下一招准备攻哪里，用来突破重围或者逃命是最好的，前提是，不要碰到燕无归这样的劲敌，否则，就是把命豁出去，也不一定跑的了。

“你的身法也是以灵活为主，和宋梓刚好契合，只是缺少点磨练，要不要下去试试？”

卫子鸢确实动了心思，闻言，也不再犹豫，舔舔嘴角飞身而起，空中跳跃几下，轻盈的落到场中央，正在缠斗的两人同时停手后退。

“宋公子，请赐教。”

卫子鸢高抬着下巴，束起的马尾一甩，挑衅的看着宋梓，另一边，燕无归已经迫不及待上了了望台，抿紧双唇站在唐如珠身边，“对不起”三个字还没等说出口，就被她捂住了嘴。

“你们先下去。”

阿蚌和月白同时应道：“是。”

唐如珠这才放下手，接着就被人抓住了，虽说一直在躲，可躲也是个力气活，燕无归手心已经冒了汗，他自己也清楚，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就这么放手，万一再也抓不住了可怎么办。

唐如珠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空出一只手，掏出帕子给他擦着手心的汗。

“身上有没有，要不先回屋换身衣服，风大，免得着凉了。”

“你跟我一起么？”

他目光灼灼，唐如珠也不好拒绝，有些话总要说清楚的，是早是晚都没有分别，随即点点头，由着他牵着自己走下了望台，回了他们的房间。

这两天为了静静，唐如珠都是和卫子鸢一张床上睡觉的，再次回到熟悉的房间，看着屋里杂乱的摆设，竟有些陌生。

“你在屋里打拳了？”

燕无归摸摸鼻子，抬脚踢开掉在地上的被子，腾出空地来拉着她坐下，闷声道：“你不在，我睡不着，只能找点事干。”

唐如珠眯眼笑，“本事这么大，你怎么不直接把船拆了，反正也快到扬州了，直接游过去好了。”

别说，要不是顾忌她还在船上，燕无归真就这么干了，他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跟她说，一时又不知从哪开口，只拉着她的手垂眸不语。

“不是进来换衣服的？等着我给你换呢。”

“也不是不行。”

唐如珠笑笑不说话，就知道他一点都没变，给点颜色都能直接开染坊了。

“爱换不换，反正着凉的又不是我，等你病的躺在床上，可别怪没人照顾你。”

说完，起身就要走，燕无归怎么可能放手，连忙一首拉着她，一手扯过干净的衣服，见她背过去，没有要走的意思，手上动作更麻利了，很快换好，把脏衣服扔到一边。

“如珠，我有话要跟你说。”

“刚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是你先还是我先？”

燕无归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她说的话不会是自己想听的，酝酿了很久的道歉，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

“那天是我不好，不该问不该问的，以后你不想说的事，我就再也不问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好不好？”

唐如珠笑着摇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