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妮怔,随后将目光挪开,抿唇不语。
吃完饭后,宋满目付了钱,问她:“要去cn看看么?”
唐姝妮疑狐,昂起小脸,拒绝:“不要。”她当然不傻。
宋满目笑,摸摸她的脑袋,“那带你去ambm逛逛吧。”
这次唐姝妮没拒绝。
路过一间间服装店,唐姝妮步伐懒散的踏过,宋满目看出她兴致缺缺,拉着她去外面的广场,“有什么想玩的么?”
广场甚是热闹,围满了人,小摊摆着吃,想ambm这样的大商场,即使是在白天也有利可图。
唐姝妮指了指远处的画板,“我想画画。”
宋满目拉着她来到摊前,摊主是个大妈,宋满目掏了张红票子,摊主喜笑颜开的为他们搬来两个画架,殷勤为他们拆颜料。
两个画板背靠着背,他们面对着面画画,看似亲密,实则连对方画了什么都看不到。
宋满目并不着急画,好整以暇的看着唐姝妮轻轻沾取红色颜料,一下一下落下纸上,他不知道她画了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与他无关。
宋满目笑,或许他们有时候真的很合适。
都凉薄至极。
油墨在纸上晕染开,带着未干的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唐姝妮,你画了什么。”宋满目满眼笑意的看她。
“没什么。”唐姝妮看了眼调色盘,啧,红色颜料用完了。
“我可以看看你么?”
“没什么好看的。”唐姝妮瞟到宋满目几乎没动过的红颜料,并不客气,随手拿来。
“那你要看看我画的么?”
“不要。”
拒绝的干脆利落,真的很无情呢。
宋满目懒散倦怠的为他的画点点改改,扬起眼尾看到唐姝妮画的认真,嘴里微勾,丢下画笔,索性看她画。
女孩很有耐心,一个地方都点涂好久,阳光透过头顶枝丫折射树影,他隔着画板在观摩她。
唐姝妮放下画笔,胎膜,猝不及防落入一双漆黑的眼。
“你画完很久了吗?”八壹中文網
他答非所问:“你画完了?”他起身取下自己的画,“那走吧。”
唐姝妮点头,外面风很大,她艰难的取下画,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随手拿着。
他们出了ambm的广场,走在石子路上,脚下凸起的石头隔着鞋底,唐姝妮穿着平底鞋,隔着薄薄的鞋底,脚底有些疼。
深秋微凉的风卷起地上片片枯叶,在她裙摆下起舞,枯叶带来风的讯息,从少女口中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宋满目,我把神药给你,你就别在缠着我了。”
宋满目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愣的看着唐姝妮,却听见少女冷静自持的声音:“神药我暂时找不到,但我会尽力找,你也不要再来缠着我。”
女孩眸中水光潋滟,额前碎发被风吹的乱舞,细软短碎的发沾在她的眼尾,看得人心痒痒。
他盯着那对勾人的眼探寻了许久,找不到里面的一丝波澜,张了张口,他正想说什么,风又大了,少女身后长发乱舞,她手中的画一时未拿稳飞了出去,轻浮的纸张在空中浮浮沉沉,辗辗转转,最终落卡在她身后的树干上。
他凭借极好的视力,清晰的看到画上的一片火红。
大片大片的山茶花葬身火海,而少女在火中翩翩起舞,任由火苗爬上脚底。
这是唐姝妮为她这一世选择的结局。
如果她无法改变结局,她并不怕死。她死也要以这世间最美的方式死去。
在这场几乎没什么胜算的死局,她从再次重生的那一刻就为自己想好了最坏的结局。
她可以无限死亡无限重生,只要未寻得圆满结局之前,她不会放弃。
一只蚂蚁爬上画,画中少女一袭白裙在火中高傲起舞,昂首挺胸,与火跳舞。甘愿于火海中沉沦溺亡,也不愿再被世俗所束缚。
他盯着那只蚂蚁绕开火苗,他终才在喉咙找回一丝属于自己的声音。
“唐姝妮,在神药没有到手之前,休想甩掉我!”
~
唐姝妮于黄昏回家,家里佣人对她恭恭敬敬的问候,宅子很安静,她踏上楼,吩咐:“谁都不许上来!”
佣人们唯唯诺诺应好,她轻车熟路的来到唐满杜和沈如秋的房间,关好门,转身开始搜刮东西。
书房她早上已经找过了,没有。
那剩下的就只能在他们的房间。
她一遍遍仔仔细细的检查每一个可能藏身的抽屉柜子,却不抱希望。这些地方上辈子不知道找了多少次,都一无所获。
神药没有藏在唐家,更没有藏在唐氏,还能够藏在哪里?
莫不是有什么机关?
唐姝妮脑中一闪,放过抽屉柜子,开始摸索墙壁和摆件。
指腹拂过挂起的水墨画,平坦无恙,她半跪在床边,指尖拂过床沿,一颗颗水晶宝石在她手中纹路划过,最终在一颗略微松动的宝石停下。
指腹尝试着旋转,发现徒劳之后,往里一摁,宝石陷进去一个阶,她秒懂,将宝石再旋转。
“咔嚓!”
宝石下弹出一个暗格。
果然!
难怪上辈子她找了许久都一无所获!
可下一刻,她眸的惊喜渐渐凉下去,那股凉意一直延伸到了她的四肢。
她关上房门出去,回到房间抱着手臂蜷缩在角落。
真冷啊。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一次次重生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她无限重生,为的只不过是想留住他们所有人的命,想要给他们、也给自己一个圆满的结局。
她原本也以为自己再一次重生,可以挽回这一切的。
可是在刚刚,她看到唐满杜藏起来的瓶瓶罐罐,发现事情并不会因为她有多努力就有所改变。
那些药罐上写着复杂难懂的名字,她拧开一看,药片竟被吃零星无几了。
明显吃的已有一段时间了。
是她重生回来得太晚还是这一切的结局依旧不能改变?
她不知道。
她懊恼的两头埋在膝盖上。
她早该想到的。
唐满杜既然开始为她铺路,那便是发现自己的病情早已控制不住。
一切都这么早的吗?
今天这一发现杀得她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自己重生本就不随她意,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就真的没发生。
她抬起小脸,抬手将眼泪擦干,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要为唐满杜再做点什么!
就算他真的治不了,她也要带着他去试试。
年幼那个宽厚温存的胸膛冒着大雨抱着她徒步走去医院的场景好似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
更多的是医院中那具被她抱着哭了好久不愿下葬的尸体。
鼻头一酸,她艰难的拖着早已麻痹的双脚,一步步走出宅子。
佣人们看出她脸色不佳,无一敢上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