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暗沉沉的鸦青,絮絮的有雪鹅子飘下来,三角梅在街道已经很常见了。
唐姝妮没这么害怕过。
害怕宋满目真的又喜欢上她,一切又重蹈覆辙。
这一切都好像在以另一种方式重蹈覆辙:她同楚思浙又情同姐妹,陶文以同上一世骚扰她,她同上一世一样再次弄丢姜郁……
这一切的轨迹好像有所改变,又好像与前两世相差无几。
她好像明白什么了。
这一切是命中注定,是安排好的轨道,是命运使然,是避不可及。
唐姝妮重重的踩在雪地上,雪已经堆得挺厚了,踩下去将半个鞋子淹没。
她现在只盼望,盼唐满杜能躲过南阳熙,能够好好的活下来。
只要他活着,就说明他们都还有希望。
唐姝妮走得有些冷,头顶飘飘絮絮的雪鹅子落在身上,冰冷刺骨。
每呼一口气化作白雾飘散在空中,雪踩在脚下“嘎吱嘎吱”的响,街头灯五彩绚丽,晃得眼晕,眼下投下一片剪影,晃眼的灯被遮住,她抬头。
是唐西霖。
“妹妹?”
唐姝妮抬眸,他后面助理停了车,身旁跟着一些西装革履的人,她闻到唐西霖身上的酒气。
“酒局?”
唐西霖将身上的围巾摘下,围到她细白脆弱的脖颈上。
“嗯,可能会晚点,你先回家。”
唐姝妮疑惑。
“以前这些事不是交给别人做的嘛?”
唐西霖将围巾绕好,提起一层围巾遮住她半张脸,安抚:“妹妹乖,项目比较大,你先回家。”
唐姝妮透过他的身影,往后撇了眼那个人,都是老总姿态的人,她下巴努起了唇,“在等巫姐来接我了。”
唐西霖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后,唐姝妮又沿着街头走了一段路,方才看到巫枝的车。
一上车巫枝就质问:“妮子,怎么回事?和宋太子真好上了?跑到节目里去亲热?别跟我说有的没的,节目组那么多人可都看到了!”
“巫姐没好上,没好上!他自己亲上来的。”说起这事唐姝妮正来气。
这话一出巫枝没松口气,反倒警铃大响,“什么意思?”
“他缠着你?”唐姝妮没回话,巫枝就忍不住开口,“唐姝妮我说你到底什么来头?cn小宋总什么人都围着你转,跟金牌编剧楚思浙又有一腿。别说宋太子有问题,我看你有问题!”
“……”
唐姝妮没那么多心思想解释,“反正跟他没关系,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她速度很快,不等巫枝开口,就蒙上外套小憩。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现在的一切都在一一顺应着前世发生。
为什么?
她已经拿了解药,唐满杜也喝下了,为什么一切都还是照着前世发展的轨迹来?
难道,无论她怎么改变,做了再多,也改变不了结局吗?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像陶文以一样以另外一种方式发生,不可逆转?
她头疼得发颤,一抽一抽,顺带着心弦,这几日以为的风平浪静皆被打碎。
原来,这一切的事情远没有她想的来的简单。
这并不是她找到了解药,救了危在旦夕的唐满杜就足够的,他可以下毒,就可以有一百种千万种方法害死他。
并不是她拒绝了宋满目,他就利用不了她。
这一切都不代表,他们每个人都安全,她并不一定能保得住他们。
她好累。
她好像做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命中注定真的注定吗?
不可逆转吗?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要死去。
为什么她重生了这么多次,还是改变不了这一切?
为什么坏人一定要得逞?
为什么她改变不了这一切的一切?
这些问题,自她重生以来问过许多许多遍,可是上天给不了她答案。
一次都没有。
她能做的,就是拼命保住他们。如果保不住,就陪他们去死,再次重生,再次开始。
来来往往。
反反复复。
至他们都得到一个圆满结局为止。
自她引狼入室起,这一切早就注定了她的不断重生。
坏人得逞了,那又怎么样?那她就一直重生,坏人总不会一直顺风顺水,坏人不会永远得逞。
她要他们,都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是一项雄伟的愿望,需要她不断探索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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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听错吧满目?”廖雨忍不住笑,“你亲了唐姝妮?不是吧哈哈哈哈!”
廖雨笑得拍桌,抬起头正要说话,对上宋满目认真的神眼,“挖槽”了一声,收了笑,有些害怕的问:“不是吧?认真的啊?”
宋满目不说话,有些郁闷的吃葡萄。
瞅宋满目沉默,廖雨更甚,“满目,当初怎么说的?只是利用!你现在怎么回事?”
宋满目噘完又塞了一颗葡萄,一口用力的咬下去,咬得太狠,将籽一并咬碎,嘎嘣乱响,苦涩的味道蔓延,他舔了舔腮。
啧。
真涩。
见宋满目还是不说话,廖雨没底了,问:“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宋满目抽了纸吐掉,口中还是涩得厉害,“还能怎么想?不就喜欢了呗。”
“真喜欢了啊?”廖雨咂舌,“这不好办了。”
“嗯?”
“她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你啊!”廖雨跟他一条一条分析,“你看,人家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追的她,明摆着不就是利用嘛!而且看她对你挺抵触的,我看你俩没望。”
“谁说我喜欢就一定在一起?”宋满目忽视不了心底的酸胀,烦躁的搔头,“我不可能和她有结果!”
廖雨有趣的看他的反应,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嗯,你俩不可能。”
宋满目扔了手心的葡萄,口中的涩愈发苦,连带着口水都是苦的,吞下去喉头苦得发涩。
“你等着吧,我迟早会拿到药的。”
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又自信,让廖雨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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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满目找到唐姝妮时,她正在录音棚录新歌。
他并没有进来打扰她,而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窗,他看着她录歌。
视线太过炽热,叫她忽视不了。
被盯的脑壳发热,他说来干嘛的她不知道,但歌她是录不下去了。
将身上的东西都放下,她打开门出去。
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寒暄,而是质问:“你来做什么?”
宋满目盯着她的眼睛,眼睫长而卷,里面很亮,似盛了一弯月光,水亮明媚。她看人时,里面总是忍不住含笑,眼睫会随着眼尾弯时下垂,拉起长长的一条线影,娇嗔勾人,漂亮极了,只是看他时太过冷漠,永远没有笑意,也没有温柔。
他快要溺死在那弯水眸中,就要淹死,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她是罂粟,是香精,要远离。
在她眉眼的不耐烦中,那双漂亮极致的眼干干净净的映衬着他的身影,迫使着他问出那句话,叫他沉沦:
“我可以再亲你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