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阮采苓把林梓颜的表情动作收入眼中,而阮诩尘和顾瑾郗却被林一成给缠住,方才没瞧见林一成,这会儿碰到了,总是要寒暄几句的。
举世瞩目的两个世子凑在一起,多的是话可以说。
况且在某些生意场合上,阮诩尘跟林一成的属下还是能碰到面的。
“方才有人看见林一成跟成厉生说话来着。”
总算是摆脱了林一成,阮诩尘对顾瑾郗说。
他留了一个眼线在外面观察情况,既然有消息说成厉生能有升迁的机会都是因为林一成牵桥搭线,那这两个人就一定会有什么地方是相关联的。
寻常他事儿忙,没有工夫关注这个,今日总得找个证据。
顾瑾郗玉骨扇徐徐摇晃,唇边是一抹魅惑众生省的笑容。
这两个世子站在一起,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邪魅狷狂。
但论心性,都是一样的,杀人不眨眼。
落座后,阮采苓小声对阮诩尘说方才林梓颜看到自己的眼神,阮诩尘也立刻抬头去看。
沈芸韵和谢清远还是如常,是不是的侧头说句话,可林梓颜就安静得多,身为右丞相府的小姐,却没有跟林一成坐在一起,反而和沈芸韵这群人在一起落座。
这也看得出来,林一成其实并不待见这个女儿。
这边坐着的人几乎都是一表千里远的亲戚,家眷的家眷。林梓颜一个名正言顺的小姐,居然和沈芸韵同席而坐,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唏嘘。
“别瞎看了,尝尝看,这鱼不错。”顾瑾郗轻声对阮采苓说。
阮采苓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几道菜,她因为方才收到的惊吓,食不知味。一口没动,可侧头再看顾瑾郗,这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吃的津津有味,还告诉她鱼好吃?
阮采苓随便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侧头,用手挡住唇对顾瑾郗说,“你不是说来这里观察情况吗?”
“那也得先填饱肚子。”
阮采苓,“……”
看顾瑾郗的样子,好像还真的挺饿的。
这一处厅堂落座的都是各府的小姐公子,说起来除了苏挽月之外,其他三个人的身份都应该坐在主厅堂的。
但阮采苓不喜欢那边束缚的气氛,宁愿在这里陪着苏挽月。
“听说白府的小姐,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着。”苏挽月饶有趣味的对阮采苓说。
这也是她到靖康将军府之后听到的见闻。
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门婚事也算是门当户对,白菡茵的身份和尚书府公子的身份相同,说起来,俩人的兴趣也是相同的,身在武将世家,白菡茵习武的天分比琴棋书画要好。而尚书府的公子,也是闹着要去从军的人。
跟她大哥一样。
虽然白菡茵不喜欢未来夫君,可也不至于寻死啊!
“什么时候的事儿?”阮采苓问。
苏挽月笑着说了个日子,阮采苓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昨日?”
定下婚期已经一月有余,初初定下的时候不闹,反而临近婚期的时候闹?这是作何啊?
“也不是不想嫁,白菡茵说了,她会老老实实的嫁人,只求在嫁人之前见三皇子一面,诉说衷肠后,便安心嫁人。”
这倒是有意思了。
阮采苓看了顾瑾郗一眼。
“看我作甚?”顾瑾郗不解。
阮采苓突然想到,当初林梓颜也是有勇气对顾瑾郗说过欢喜的,可如今也要被林一成远嫁他人,会不会到那个时候,林梓颜也想见顾瑾郗呢?
“没事儿。”阮采苓更加没胃口。
苏挽月闹着跟阮诩尘换了个位置,不然与她说话总是要绕着阮诩尘,太累。
“这事儿被压着,还没让尚书府的人知道呢,不然这媳妇儿嫁过去,被人知道还惦记着三皇子,只怕是难做了。”
阮采苓轻叹一声,突然间,她也不知道白菡茵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当年的自己,闹着要嫁给谢清远,虽然最后落的惨淡收场,可谢清远却实实在在是自己喜欢的人。
一顿饭吃的阮采苓心情越发不好,饭也没动几口。
“我听说这后面有一棵巨大的梨花树,生长的比任何一棵树都要大,要十个人环抱,你有兴趣去看看吗?”
顾瑾郗见阮采苓情绪不高,便提议带她出去逛逛。
一听能出去,阮采苓本来是很高兴的刚要答应,可是想到顾瑾郗的身体,还是算了。
“怎么?你在府中烦闷,我带你出去逛逛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你……龙叔说了,你这伤不能乱动的!”阮采苓担忧道。
顾瑾郗合起扇子,“只是随便逛逛,不会碰到伤口的,走吧。”
“不用马车?”阮采苓疑惑的看着顾瑾郗朝自己伸出手来,居然是要徒步过去。
顾瑾郗的扇子在阮采苓头上轻轻一敲,“就在靖康将军府的后面,绕过去就好。”
原来是这样。
阮采苓安心的把手交到顾瑾郗手中,俩人并肩离开。
厅堂内,林梓颜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双手紧紧攥着,沈芸韵波澜不惊的瞥了眼,淡淡道,“这个时候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太多的人盯着你了。”
闻言,林梓颜微微收敛,声音夹杂着委屈,“为何是她呢?为何偏偏是她?”
她想不明白。
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顾瑾郗,她认了。
爹让她远嫁他人她也认了,这是自己的命。
可为何是阮采苓?
“我这表妹,身份尊贵,面容娇媚,身段轻盈,多的是人喜欢。”沈芸韵添油加醋的说。
林梓颜深深低着头。
方才阮采苓差一点就要被武器架子砸死了,可顾瑾郗居然奋不顾身去救她,丝毫不顾自己会受伤,难道在顾瑾郗的心里,阮采苓的命比自己的命都要重要吗?
她后悔了,不该这样试探的。
她没想过,若是顾瑾郗没有及时赶到,若是顾瑾郗没有去救阮采苓,难道自己就要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吗?
“往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林梓颜淡漠道。
动作轻柔的起身,离开沈芸韵身边。
沈芸韵勾着唇,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自她得知阮祁要带着家眷参加这一场婚宴时,她就开始筹谋策划,该怎么能让阮采苓受伤,或者干脆就死了!
这林梓颜就跟送上门来一样,如今这一切都是林梓颜动手做的,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就算是阮诩尘他们查到了蛛丝马迹,也找不到她的身上。
“如今的阮采苓还不能死,你也不要做的太绝。”谢清远叮嘱道。
沈芸韵哼了一声,“什么不能死,该不是你不舍得了吧?”
“你说什么呢?”谢清远皱眉。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方才说的,阮采苓的优点,你通通都知道!你别告诉我,你只是做戏而已!我看,你是想假戏真做了!”沈芸韵灼灼逼人。
谢清远很厌恶沈芸韵这幅样子,可无奈,还有用得到沈芸韵的地方,只得耐着性子哄,“你不要瞎想,若是现在阮采苓死了,咱们以后的路怎么办?你得为大局考虑啊!”
这话说得可谓是好不违心,虽然谢清远觉得阮采苓不能死,但方才沈芸韵与林梓颜商讨动手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说,任由事情发展。
他也想过,若是扑过去救了阮采苓的人是自己的话,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一定能给定国公府的人以及阮采苓留下一个好印象,但那个武器架子太重了,一个不慎压在身上,非死即残。
还是命重要。
“你这算什么诗句啊!不算不算!诶!谢公子!谢公子你也在这里啊!我们在作诗呢!你也来一首助助兴!”
一群人闹闹哄哄的把谢清远也拉了进去,这群人是文臣的家臣,或者干脆就是文臣的子嗣,讨论国家大事儿轮不到他们,只能在这里喝酒谈琴吟诗作对。
谢清远拱手,被拥护的感觉很受用。
“既然如此,那我便随意来一首助助兴吧!见笑了!”
俊朗的面容上,堆满了笑容,如此明朗的笑意,落入另一人的眼中,可此时的谢清远还不知道。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好!”
“好好好!太好了!信手拈来!”
这边被恭维着,而已经离开靖康将军府的阮采苓心情总算是好了点,外面依旧是一片火红,不过陪伴在身边的人是顾瑾郗,给了她一种安全感。
“我听你大哥说,你在马车上身体不舒服,现在可好了?”顾瑾郗问。
阮采苓想到那时头疼的原因,有些难以启齿,点点头,“嗯,好了。”
“你今日有些安静,可是不想与我讲话?”
一般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阮采苓的话比较多,不过今天阮采苓就显得很安静了。
阮采苓走在顾瑾郗前面,脚下是红毯。
十里红妆。
她面对着顾瑾郗抬头,“瑾郗,我总有一天会走过十里红妆到你面前的,你会等我吗?”
这一句话代表着什么,阮采苓明白,顾瑾郗更明白。
他沉默了,没有任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