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年轻时候的事情阮采苓知道的不多,哪怕重活一世也是一样的,阮苏氏很少提起,阮祁那种面冷的人也不会主动说。
所以阮采苓只知道爹娘恩爱一辈子,到死都在对方的心里。
然而此刻,阮采苓看着沈芸韵的愤怒,却觉得似乎当年有事发生。
沈芸韵走到阮采苓的梳妆桌边上,拿起阮采苓的小梳子,用手指在梳齿上划过,她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回忆,“我娘说过,她与你娘同时认识的阮祁,阮祁本意是要娶我娘的!是你娘横刀夺爱!”
阮采苓大惊。
她从不知道,阮苏氏与沈芸韵的娘都曾爱上过阮祁。
从沈芸韵的口中,阮采苓渐渐地得知上一辈父母发生的事情,在沈芸韵的口中,是阮苏氏横刀夺爱,抢了定国公阮祁的爱,才导致沈芸韵的娘只能嫁给一个富家公子。
可那个富家公子没有本事,只能被流放到一个偏远的小地方去做县令。
所以,沈芸韵一出生就只是小小的县令之女,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可阮采苓就不一样了,就因为阮苏氏嫁给了阮祁,所以阮采苓出生就被皇上抱过,许了大小姐的尊贵身份,等同郡主的名分地位。
阮采苓什么都有了!
让她如何不恨!
“这不可能!夫人不是那种人!”青芮间阮采苓神色中带了些痛苦的神色,连忙开口制止沈芸韵。
沈芸韵瞥了青芮一眼,笑的眼中带泪,“是啊,你看看我在定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日子?连一个丫鬟都敢开口针对我!阮采苓,你的命真好啊!你的一切都是你娘抢来的!”
她身子摇晃,拍拍胸口,“我却什么都没了,我名不正言不顺的进入定国公府,还要忍受外面那群人对我的议论纷纷!”
就因为这样,所以她算计自己,所以她对整个定国公府的人都带了恨意。
阮采苓摆摆手,青芮立刻就让楼下的江晨上来,压着沈芸韵离开。
“阮采苓,你们会遭报应的!”沈芸韵离开之前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突然之间,阮采苓觉得很累很累,高热一直未退,加上听到沈芸韵说了这么一席话,阮采苓全部心思都在阮苏氏和阮祁的身上,青芮担忧的过来,蹲在阮采苓身边拉着她的手。
咳咳咳。
阮采苓一阵剧烈的咳嗽,青芮连忙帮阮采苓顺了顺后背。
“小姐,你不要听表小姐瞎说,夫人不是那种人!你不能听信表小姐的一面之词啊!”
是,她也知道,沈芸韵那种人只会扭曲事实,当年的事情一定不是如沈芸韵所说的那样,至少,她娘温婉动人绝对不是横刀夺爱的那种人!
“青芮,我累了。”
“我扶着你上床休息小姐!”
这一觉阮采苓睡的很不安稳,她梦到了许多前世发生的事情,自己第一次见到沈芸韵的场景,她第一次遇到谢清远的场景,还有第一次见到顾瑾郗的场景。
她想要靠在顾瑾郗的怀中,可是梦中,她的身子一直都是飘飘忽忽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样子。
只要她一靠近顾瑾郗的身边,就会有人过来驱赶。
人常说,大梦三千。
可阮采苓却觉得,太累了。
阮采苓病了许久,只是偶感风寒后来居然演变成了高热不退,缠绵病榻半月有余。
这半个月定国公府也从未有一日安静,那天沈芸韵来找阮采苓之后,阮苏氏与成林氏就在大厅里讨论出了一个结果,沈芸韵一定要嫁给成暄,并且必须是正妻。
正妻的身份是阮苏氏强烈要求的,不然成林氏只想让沈芸韵做妾。
她还妄想着,能帮成暄找到一个有身份的女子,希望能借助旁人的身份来抬一抬成暄。
这不成器的儿子,只知道花天酒地,做娘的只能帮他筹谋。
但阮苏氏言辞厉色,一定要沈芸韵做正妻。
成林氏不敢反驳阮苏氏的意见只能答应,第三天彩礼就送上门了。
在彩礼送到沈芸韵房中的时候,沈芸韵也闹了许久,摔了不少的东西,说什么都不肯嫁人,还是阮苏氏过去奉劝了好久,才答应的。
“那谢清远呢?最近没有到山芸阁去?”
阮采苓坐在窗户边的软榻上,窗户开着,她正临摹一幅画,是前些天顾瑾郗找来给她解闷的。
江晨摇头,“近日都不见谢清远去山芸阁,倒是表小姐身边的婷菲去了好几次谢清远的住处,似乎是请他,但都未见到人。”
呵,谢清远勾搭上季婧妍,有大好的前程,自然不会被一个沈芸韵给毁掉,这次算是她帮了谢清远的忙,不然谢清远还真想不到什么借口来摆脱沈芸韵这个累赘。
当初谢清远会与沈芸韵苟且,便是需要沈芸韵的帮助,才能到她的身边。
但现在既然已经完全舍弃了她这颗妻子,要转身上更大的一艘船,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离开沈芸韵。
阮采苓抬眸看了眼架子上的画卷,用笔稍微比了比,刚要开口说话又是一阵咳嗽。
这时,青芮从楼下上来,小步跑着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帮阮采苓顺后背,“小姐,这是梅婶给你炖的川贝梨糖!止咳的!”
“世子已经到了府外。”江晨又说。
一听顾瑾郗来了,阮采苓眼睛一亮,摆摆手让江晨下去了。
最近顾瑾郗经常来陪她,倒是难为了大哥还得去关外帮顾瑾郗盯着,本来顾瑾郗也是要去的,但顾瑾郗见阮采苓久病不好,就对皇上说要照顾家中祖宗,皇上还以为是老太王妃病了,连带着送了不少的东西。
都被顾瑾郗拿到了阮采苓这里来。
在顾瑾郗上楼前,阮采苓就已经把画临摹了一半,她放下笔,端起小盅用勺子搅了搅里面的梨汤。
沈芸韵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沈芸韵就算是不想嫁给成暄也没办法。
最近外面风声鹤唳,都听说了成暄与沈芸韵的事儿,有人猜测是沈芸韵想要离开定国公府傍上成家,也有人说是成暄用强的。
众说纷纭,反正自打出事儿之后,沈芸韵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不过阮采苓的心情依旧不好。
那日,沈芸韵说的事儿就好像大石头一样压在心口上,她没办法开口问娘亲。
虽然她相信阮苏氏不是那种人,却还是要疑惑。
顾瑾郗坐到阮采苓身边,见阮采苓还在发呆,手中的小炖盅稳稳的端着,顾瑾郗瞅了青芮一眼,青芮对顾瑾郗说,“最近小姐的情绪不好,总是这样发呆,也不让别人来探视说是怕过了病气。”
多亏顾瑾郗还愿意时常来看她。
顾瑾郗伸手从阮采苓的手中把小炖盅拿过来,这下子阮采苓才回过神来,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顾瑾郗愣了下,随后换了个姿势,“你来了。”
“你大哥很担心你。”顾瑾郗举着勺子送到阮采苓嘴边。
“我知道,大哥的书信两天一封送到我这里,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龙叔不让出门而已。”
她这幅样子出了门,还怕吓到别人。
顾瑾郗一口一口的喂,阮采苓就乖乖地吃。
“既然知道阮诩尘担心,你就该赶紧好起来。”顾瑾郗又说。
这一次阮采苓没有回答,倒是顾瑾郗愣了半晌才对阮采苓说,“我今日要启程去关外,这就走了,我来跟你告别的。”
要走?又要去关外?
前些时候听说关外已经有了兵戎相见的迹象,但好在双方的大将军都镇得住,所以才停了下来,这次顾瑾郗去,会不会直接打仗呢?
阮采苓一把握住顾瑾郗的手,“你要走了?”
顾瑾郗点头,“嗯,时不待人,皇上的圣旨已经到了宣王府,我在京中逗留的日子太久了,皇上要我即刻启程。”
原来是这样,难怪今儿个是顾瑾郗一个人来,想必慕白一定在府外等候呢。
既然顾瑾郗要走了,阮采苓也顾不得心情好坏了,一心担忧顾瑾郗和阮诩尘的情况。
“你不要担心,我和你大哥都会保重自身的,况且还有白将军在,万事无忧。”顾瑾郗安慰阮采苓。
炖盅里的梨汤被顾瑾郗喂完,他才放回桌子上,阮采苓突然起身光着脚跑到梳妆前,翻箱倒柜找了好半天,总算是从一个密封的小箱子中找到一个护心镜。
她跑回来,跪坐在榻上,把护心镜递给顾瑾郗。
“这是大师开过光的护心镜,年前我帮大哥求了一个,这是前段时间我再次求回来的,是给你准备的。”
顾瑾郗低头看着阮采苓手中的护心镜。
小小的一柄圆盘,上面镶着琳琅的宝石,边缘是一圈紫色的小碎钻,与阮采苓最喜欢的颜色相同。
他伸手接过,连带着攥住阮采苓微冷的指尖。
“我会平安的。”
阮采苓趴在窗户边看了许久,风徐徐吹过,青芮很担心阮采苓的身体,只得把她拉回来,“小姐你不能吹风啊!世子已经走了许久了!”
“帮我换衣服。”阮采苓突然说。
“现在?小姐你要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