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最近有些上火,最明显的就是口腔里面长了好几个脓泡。他几次借着和亲一事前往西州王帐想要与小枫续上旧缘,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绊住脚步。
眼见太子哥哥的身体日渐好转,李承鄞心里偶尔竟然窜出一丝不合时宜的想法:要是皇兄像上一世那样,他就不用犹豫又畏手畏脚了。
这日是几人约定的对簿公堂的时间,李承鄞在拍马赶去迎接小枫的路上一不留神从马上摔了下来。
他本可以自救成功,却在拉紧缰绳的最后一刻想到:若是他因此受伤,小枫冰冷的态度是否会有所转变。
于是放任马匹将他甩下,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的碎石成了最具有杀伤性的武器,落地的瞬间他选择护住自己的脸颊,一袭底部泼墨白袍在地上滚了数圈后破乱不堪。
尖锐的石子刺穿衣袍在他身体四肢等各个部位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衣衫破损处隐隐渗出血迹,整个人狼狈不已。
裴照预估五皇子可以完成自救,一时失察便让他遭此劫难,内心愧疚极了。他勒紧缰绳翻身下马便要去扶他。
李承鄞拍了拍手上的石子碎屑后看着裴照:“怎么样?我现在看起来如何?狼狈吗?受伤严重吗?”
“……”裴照无语,五皇子竟是故意的。
“要不要再摔一次?就是感觉太过刻意了。”李承鄞观察周身伤势,好像不算严重,眼底藏着跃跃欲试。
“五皇子,您这样就可以了,看起来伤的不轻!”特别是脑子这一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那就行!”李承鄞接过侍卫追回来的烈马翻身上马,“快走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小枫见他受伤后的反应。
裴照摇了摇头后也翻身上马,五皇子又是何必呢?西州九公主本就是东宫太子妃,与他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伦理纲常。
他这么多天明里暗里的试探与表情感,都被九公主或直白或委婉的拒绝,奈何五皇子越挫越勇。
矫健的身影越靠近王帐,行为动作就越迟缓,裴照跟在后面配合着李承鄞的动作,照顾着他内心那点小九九。
“小枫……”终于在西州王帐的议事厅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女孩,李承鄞忍不住低声唤她一声。
小枫之前说的是若是准备对簿公堂,便要李承鄞派人告知她一声,她马上就能出发,没成想通传的人说是澧朝五皇子亲自前来传话。
裴照很有眼力见:“九公主,咱们的五皇子在路上从马上摔了下来,因为赶着过来告诉您要三方对质,还没来得及给伤口消毒,您看……”
小枫飞快的上下扫视了一番李承鄞的情况,发现他周身遍布的伤口,手臂处竟还有一颗细碎的石子黏在伤口处不愿脱落。
风光月霁的李承鄞何时如此狼狈过?一丝心疼的情绪从眼中一闪而过,不仔细捕捉是无法被发现的。
在两人的注视下,小枫的眼神不由的颤了颤,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心底的情绪,她努力稳住心神:“阿渡,你派人去叫医师过来给五皇子看看伤势。”
李承鄞故作坚强,熟练的命令着阿渡:“不用他们查看,小枫你让阿渡给我拿些外敷的膏药,我简单处理一下咱们就去安护府……”
“逞什么能!伤成这样还不安生?”一边安排阿渡去拿金疮药和合身的衣袍,一边骂着李承鄞,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从来不愿意展露自己的脆弱,固执至极!
被瞪了一眼的李承鄞心里却涌上了极大的欢喜,这么多时日是她第一次展露出如此明显的关心,他期期艾艾的往小枫身边蹭,举起之前毫不在意的手上的伤痕,像个被人欺负了找妈妈的小孩子:“小枫,我手疼。”
都说这十指连心,只见伸过来的这双手上布满了细碎伤痕,伤口因为要勒紧缰绳,有些地方已经撕裂了,像一张张嗷嗷待哺的燕子嘴,触目惊心。
“叫你骑马还分神!该!”小枫瞪了一眼李承鄞,眼神里饱含嗔怪,他却自虐般的咧嘴笑。
小枫将阿渡送来的金疮药拔了塞子习惯性的抹到了自己食指上,细心的给他的双手涂抹上药,动作轻柔,甚至不时的对着那些细碎伤口吹吹气。
李承鄞享受着难得的温存,他满目深情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像一只哈士奇一般乖巧极了,看着面前的小枫小心翼翼如获珍宝的对待自己的双手,他忍不住开口呐呐的喊:“小枫,我们能不能以后都这样和平相处啊……”
小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一把将金疮药和盖子一股脑的塞到李承鄞受伤的右手上:“你自己抹药!”
“嘶……”李承鄞现在是无限放大自己的感官,三分疼痛他能表现出十分。
小枫下意识的想要去查看他的伤势,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下意识,他们不能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了!
李承鄞见今日的苦肉计效果只能如此,便见好就收的让裴照帮忙换衣上药……
几人正准备出发之时,就看见一个身着安护府侍卫服短打装扮的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来不及行礼:“五皇子,裴将军!太子殿下他……他不好了!”
“什么!”李承鄞顾不得去向小枫求关注,本来委顿的身躯立马挺立起来,“裴照,我们走!小枫,三方对质怕是要下次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小枫生怕出了变数,强烈要求一起前往西境安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