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刘掌柜正拿着鸡毛掸子扫柜台,哗啦啦齐整的跑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药铺门口。
“官爷,您要抓什么药?”刘掌柜连忙出来招呼,转念一想这阵势又不像。
“你是药铺的当家?”打头的官差上下打量着刘掌柜。
“小的是掌柜,当家的还没来?”
“跟我们走一趟知府衙门。”
“哎哟,这怎么说的呢?我们是正经生意人……”刘掌柜在衙差的威视下赶紧噤声,回头跟伙计打了招呼便跟着走了。
小伙计赶紧去方家报信,宋福喜斜站在门里闲闲地看了一眼,转头锁上库房也出去了。
苏天歌在作坊呆到中午,等到了知府衙门的差役。八壹中文網
被她戳了两簪子的壮实丫头死了!
站在知府的衙堂上,见到宋福喜,苏天歌明白自己这是又犯人命官司了。
“城南方家药铺的一个粗使丫头,昨夜被人发现横死在了西郊的乱葬岗。根据药铺的掌柜交代,昨日午后是你跟死者一起的。究竟这丫头是怎么死的,你快快如实交代!”江知府坐在大堂上,盯着苏天歌,惊堂木一拍,两侧的衙差杀威棒敲得震耳欲聋。
“回禀大人,昨日午后……”苏天歌跪在堂上,一条一条开始交代事情来龙去脉。
知府师爷身旁的帘子后站着两个人,听了一会儿,江尘之敲了一下手掌,“真是苏姑娘下的手?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能杀人呢?我看不像。”
“杀人者可不会昭告四方说自己杀人了!”沈煜负手而立看着苏天歌。
“所以大人不妨派人到药铺的账房去看一看,杯子里是否有迷魂散?还有宋掌柜,下迷药给民女又意欲何为?”
“这么说你对死者的死因,并不知情?”
“民女喝完迷药之后就人事不醒,对于后来的事情一概不知。”
“那你又是怎么到的郊外作坊,还在那里过夜的呢?”
“是赶车的伙计放下死者之后碰见了民女的丫头,丫头觉得昏迷不醒回到方府肯定扰得家宅不宁,才临时起意去的作坊。”
呵,沈煜摇摇头,苏天歌这谎话还真是张口即来啊!
“你笑什么?”江尘之扭头看沈煜。
“无事。”
再看前堂,形势也跟着急转直下,药铺账房的空杯子取来了。不用查验宋福喜已经面带慌张,跪在地上抖个不停。
他心里却无比纳闷,赶车的毛头死哪儿了?不过他也有点庆幸,不过是失手端错了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再说就算真有事,东家夫人也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没有证据证明苏天歌知情,所以她被准许先回方府,随时等候召唤。
出了正堂,苏天歌捏了一下手指,眼尾扫到右侧的回廊过来一个人,下一瞬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再睁眼,就瞧见了四周的屋顶和脚边琉璃瓦上的金光,她上了房顶啊!
“沈大人,你干什么?”苏天歌站在三层阁楼的顶上,不敢往下再看一眼,只好瞪着沈煜。
“你原来也知道害怕。”沈煜看着苏天歌,神情带上了一丝讥诮,“杀人都不怕,你会怕高?”
苏天歌不言语,扭脸看着屋顶的飞檐,她眼里的怯懦再不能让人看见。
“人是不是你杀的?”
苏天歌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不是。”
“你躲那辆马车之前究竟在哪里?那丫头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苏天歌呼了一口气,“她听命于宋福喜将昏迷的我带去了一间院子,我用簪子刺昏她逃走了。至于她怎么死的,我不清楚。”
沈煜没说话盯着苏天歌,细细研究她的表情,她说的话他将信将疑。
“你在谋划什么事?”
“无可奉告!”苏天歌压低声音的一句无可奉告,再次表明了态度,她的事儿他少管。
“昨天发现那具尸体的地方还有一个乱葬坑,在里面居然找到了前任主簿的尸体。而且在还捉了一个人,他说认识一个叫艾虎的人。很不巧,昨天遇上你之后我的人又抓住了艾虎。”
沈煜顿了一下接着说:“他嘴巴很硬,不过我想你这里或许有线索。”
苏天歌心里的火腾一下子窜了出来,“沈大人不去抓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偏生要来为难我一个弱女子,这是为何?我已经说过了,对于那个丫头的死以及什么乱葬坑的事情一概不知,沈大人为什么还是揪着我不放?”
“弱女子?苏姑娘可不是弱女子。本大人昨天就警告过你,身怀利器杀心顿起,更何况你头上这一把簪子。”沈煜忽然身形往前就贴了过来。
苏天歌不由得往后撤,哗啦一声,脚边的一片琉璃瓦溜了下去,她一脚踩空往下掉。沈煜赶紧扑了过去,捞着苏天歌往怀里一带借力翻到了阁楼二层的廊檐下。
站稳了身形,苏天歌推着沈煜的胳膊从他怀里退出来,重新站到了一臂之外。
“沈大人如果真发现我有什么嫌疑,大可以抓了我,不必为难不知情的人。”苏天歌几乎是忍着情绪说完,然后微微一福转身走了。
沈煜空落的双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放,对上这么一个软钉子,他那些手段毫无用处。苏天歌就像包裹了一层盔甲的刺猬,从里到外全副武装,就算他敲开盔甲却还有一层竖起的尖刺,让他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