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朱拓刚想回驿舍,却见徐达笑眯眯的走过来行礼:“肃王殿下。”
瞧见徐达,朱拓忍不住吐槽道:“徐大人啊,你这可就太不仗义了,你说本王对你怎么样?岭南的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了,瞒得本王好苦啊,你们分明把本王当傻子耍啊!”
徐达笑着道:“肃王殿下聪慧,今日早朝可是大显神威啊!”
“哈哈!”一听这个,朱拓顿时乐了,傲然道:“本王勤政爱民,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今日父皇夸奖本王,那也是本王应得的!”
“对。”
徐达笑着说道:“陛下还在御书房等着殿下呢,让殿下现在去一趟。”
“好。”
朱拓一挥手,大声道:“前面带路。”
朱拓还未到御书房,声音便已经传到:“父皇,儿臣今日在朝堂上大杀四方,嘎嘎乱杀!就连那方孝孺见了儿臣,犹如老鼠见了猫一样,吓的战战兢兢、惶恐不已。”
那朱元璋瞧见自吹自擂的朱拓,眉头紧皱,一拍桌子大骂道:“你这竖子,做了那么多错事,你可知罪!”
一声大喝,吓的朱拓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讪笑:“父皇,不知道是哪个宵小之辈造儿臣的谣言,说儿臣要造反,这完全是无稽之谈。要是让儿臣抓到他,非把他烹杀,儿臣对大明向来……”
还没说完,朱元璋脸黑了黑,冷喝道:“不是这件事!”
“那是?”
朱元璋一把拿起桌子上的书信,朝朱拓砸了过去,骂道:“这是你三年给朕写的信,你瞧瞧里面的内容,哪一样和岭南的情况对的上?要不是朕亲自去了一趟岭南,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朱拓尴尬的笑了起来:“父皇,您听我解释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朱拓挠着头,叹道:“儿臣也是没办法啊,儿臣自幼孤苦无依,父皇也不宠爱儿臣,分封时,儿臣分了一块贫瘠的岭南。儿臣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岭南治理起来的,唉,儿臣担心岭南被人觊觎,所以言辞中才将岭南描写的那么苦。”
“真的吗?”朱元璋皱眉道。
“真的,真的!”
朱拓眨着眼睛,继续道:“我刚到岭南时,那些官员们见我年纪小,什么事都糊弄我,百姓们见我是稚子,也不敬畏我。我在岭南举步维艰,曾无数次梦到繁华似锦的京城,渴望回来……”
“儿臣虽苦,但不敢忘记父皇的谆谆教诲。”朱拓艰难挤出几点眼泪,叹道:“父皇只看到了岭南的繁华,却不知道儿臣付出了多大的艰辛……”
朱元璋点点头,道:“这三年来,也确实苦了你了。”
“父皇这一句话,儿臣付出再多的苦也值了,只要父皇不怪儿臣就好。”
朱元璋刚才在朝堂上没有指责朱拓,本想回到御书房好好整治他,但是现在看朱拓这委屈的样子,也清楚这些年确实亏待了他,一时间,朱元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朱拓瞧着朱元璋不生气了,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皇,现在儿臣述职完了,什么时候可以返回岭南?”
“你先不回岭南。”
“什么?!不回去了?”
朱拓一脸愕然。
朱元璋看着朱拓,缓缓道:“我打算把你送到国子监,国子监里面都是大儒,你跟着他们能学到不少治国安民的学问,等你学的本事够了,再回岭南。”
“什么?国子监?”
上学?
被前一世读书的恐惧占据头脑,朱拓连忙拒绝道:“父皇,儿臣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方孝孺见到儿臣的时候,也是掩面而逃。以儿臣的学问,这世上恐怕没人当儿臣的老师。”
朱元璋冷笑,又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岭南贫苦,京城繁华,现在朕把你留在京城,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呃……”
朱拓思索了片刻,义正言辞道:“身为皇子,当有守土保家之志,岂能因为个人的利益?我岭南是大明的藩篱,所以儿臣也应当返回岭南,治理好百姓,这样才不负父皇所托。”
朱元璋嗤笑一声,然后看着朱拓,突然认真道:“拓儿,你说岭南一地和大明一域相比如何?”
“自然是大明的百姓多、将士多、官员多。”
“你说的没错,所以,你能治理好一地,不代表你能治理好一国。朕本是淮右布衣,所认识的字不过数百,但是现在呢?朕可以通过这些奏章,猜到这些大臣心里在想什么……”
“你可以瞧不起那些大儒,但是你不能不学他们的本事。如果不学习,他们就会欺骗你、逢迎你。你要知道治国就犹如放牛,你要喂饱那些牛,同时还要驱使那些牛,懂了吗?”
朱拓傲然道:“儿臣当年养猪的时候,哪个猪不听话,儿臣就把它宰了吃肉!”
“哈哈!”
朱元璋不由的笑了起来,缓缓道:“你这样可不行,等你和那些大儒学会如何治国,朕再让你回岭南。”
朱拓急了:“父皇,岭南百姓需要我啊!”
朱元璋呵斥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想回到岭南作威作福吗?我告诉你,朕还没给你算账呢?你在岭南干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朕都记在了心里。”
“儿臣干了什么事啊?”朱拓的声音不由的小了。
“干了什么?”
朱元璋一拍桌子,呵斥道:“你在岭南私自挖矿,私铸钱币、贩卖私盐,甚至兵甲之士也有数万,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要造反吗?就凭这些事情,别说是撤藩,就算把你砍头了也不为过!”
朱元璋气呼呼的道:“给你三个选择,第一,就是岭南撤藩,你这个肃王贬成庶人,以后想去哪就去哪,别说是岭南,就算是去了琉球岛,朕也不管你!”
“儿臣选第二条!”朱拓急忙道。
朱元璋冷声道:“第二条就是你意图谋反,抄家问斩。”
“那儿臣选第三条!”
“第三条就是乖乖的给朕去国子监,什么时候等你学到了治国的本事,什么时候滚回岭南!”
朱拓脸上露出苦瓜脸,见朱元璋很生气,只能无奈的说道:“是,父皇。”
朱拓走后,徐达有事启奏,将政事处理完后。
朱元璋叹着气,将刚才和朱拓的对话讲给徐达听。
然后不由的说道:“徐爱卿啊,你说朱拓这竖子,怎么如此难管教呢?国子监是大明最好的学府,其他皇子有进学的机会,无不欣喜若狂,可这小子呢?犹如要上刑场一样。”
徐达笑着道:“或许肃王殿下的学问真的很高深吧。”
“他那是诡辩,有个屁的学问!”
朱元璋咬牙切齿,骂道:“朕为他操了多少心?把他送进国子监,又将汤和的女儿许配给他,要是他聪明点,可以在国子监拉拢良才,可以靠着汤和的势力收服武将。”
“可这竖子呢?说不定躲在什么地方骂我是昏君呢!”
“陛下息怒。”
徐达劝道:“肃王殿下年纪还小,早晚会明白陛下的苦心。”
“昏君!”
朱拓边走边骂,骂骂咧咧了一路,愤愤的到了驿舍。
推开房门,瞧见吕青头上,系了一条白布,此刻正严肃的端坐在桌前,桌前放着一把长剑,寒光凛冽。
吕青一抬头,双眼里布满血丝,正巧看到朱拓,原本严肃担忧的脸上顿时变成了狂喜,急忙问道:“大王,您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朱拓打量了一眼吕青,狐疑道:“吕青,你这身装扮干什么?准备给你家大王我吊孝呢?还是准备拿着这把剑冲进皇宫呢?”
吕青没理会朱拓的嘲讽,赶紧上前打量朱拓,惊喜的问道:“大王,朝廷不是要杀了你吗?怎么把您放出来了?”
“放屁,本王又没有造反,凭什么杀本王?”
朱拓的脸色变得很得意,傲然道:“父皇在朝堂之上,亲自赞扬了我的功绩,说我是百年难遇的贤王。方孝孺那厮提出质疑,本王只用了三两句就将他骂的体无完肤。”
听着这熟悉的话,吕青更加欣喜:“大王脑子也没坏。”
“后来朝堂结束后,父皇求我去国子监,说是天不生我赵拓,国子监万古如长夜,只有我才能统领国子监那一群腐儒。”
“我当时还很纠结,父皇说了很多好话,甚至都哭着求本王。本王看父皇也一大把年纪了,惹他生气不太好,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他了。”
这话落在吕青耳中,他惊讶的问道:“国子监?”
“对啊,就是国子监。”
吕青狐疑的问道:“大王,国子监可是大明的最高学府,那都是进士、贡士才能去的地方,他们学问非常大,陛下为什么要把您送进去呢?您去了国子监,岂不是……很违和?”
朱拓摇摇头:“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本王想回岭南,父皇不许,非要我去国子监教导那些腐儒。”
“大王,我看您是被人教导吧?”
“放屁,这世界上能教导本王的人还没出生呢!”
吕青见朱拓没事,心中被狂喜占据,狂喜之后,他总觉得有件事被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算了,不管了,大王能活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