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相处了这么些天，不说多少，对于谢大牛，季如意多少了解一些，明白他当然不可能是吓得。
白天那么一折腾，原本就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才积攒出来的力气，这些日子以来的休养，算是白费了，这会儿又悄悄过来通知她家里面进了贼，这会儿，估计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意识到这一点，再想到睡在身边的孩子们，还有院子里那些宝贝，季如意心底的害怕逐渐被逼退。
松了手一把拽开谢大牛捂着她的手臂起身，一咬牙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砍柴的刀，蹑着手脚悄无声息地下了地。
慢慢地靠了过去，打开门闩，猛地拉开了房门，厉喝出声：“三更半夜的，哪里来的毛贼？今儿个我倒是要看看，这是人还是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后有人的缘故，季如意这一声，喊得格外有底气，沉稳而不慌乱。
反倒是院子里的人，被她这么一吓，脚下一慌，“噗通”一声竟被绊倒在了地上。
已经到了月中，月色十分的明亮。凭着心底的一股气走出了房门，季如意一眼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然后就被气的差点儿吐血。
原本整整齐齐的小院子，此刻只能用狼藉不堪来形容，她亲手搭建的鸡笼子，被拆了个差不多，偶尔还能听到两三声鸡崽子虚弱的唧唧声。
猪圈那边的情况还不太清楚，但是一整片原本喜人的菜地，已经被毁掉了一大半。乍然看到，季如意惊怒了。
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怒火冲天之下，根本没考虑到什么后果，几步冲了出去，手臂一挥，直接就将手中的砍柴刀架在了摔倒在地还没起来的毛贼脖子上。
这哪里是什么毛贼，分明就是恶心人来的。前面几次闹归闹，好歹也算是光明正大的来了，现在倒好，偷偷摸摸的就干出这种腌臜事儿来，这操作，是连脸都彻底不要了？
怒哼一声，季如意气到柳眉倒立。月光下的一张俏脸，愣是带上了让人不敢正视的怒气。
前来季如意院子打乱的，是一个年轻的村民。本来就有几分心虚，季如意之前那一声呵斥，已经让他乱了阵脚，哪里还招架得住眼下这架势？
眼见着刀刃近在咫尺，一下子就被吓得软了腿脚，再也爬不起来，甚至还没等到季如意开口问他什么呢，自己反倒一股脑地哆嗦着哭喊了出来。
“别，季嫂子手下留情，我家就我一根独苗儿，你要是杀了我，可就等于要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呵，”这年头，不要脸的人还真是多。自己上门当龟孙，毁了她这些日子以来辛辛苦苦才搞出来的劳动成果，结果现在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季如意是真被气笑了，俏眼一寒，嘴里冷笑，手中的砍柴刀却是再度往里送了送。口中也没示怯，厉声喝骂起来。
“你放心，我当然不会杀你。不过就凭着你毁了我的院子，我剁你几根手指头，也不过分吧？你是谁家的小子？或者我们也可以一起去找找村长。我看他老人家挺喜欢主持公道的，这一回轮到我季如意身上，看看倒是预备要怎么办！”
也不知道这村民跟那村长有什么牵扯，听到说要剁指头的时候，还只是害怕的样子，结果季如意一提到去找村长，脸色连就变了。
不管不顾地抱了过来，恶心的季如意直往后退。
“季嫂子，季嫂子我错了，都是我一时糊涂，就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吧。今儿个事，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损失，全部都我赔好不好？”
“你赔？”
说的倒是轻巧，那被恶心了这事儿，又要怎么算？
面色丝毫没有缓和，季如意皱着眉头，站定了脚步。
没想到也就是这点儿子功夫，那个村民见季如意手里的柴刀离自己稍微远了点儿，趁着她不备，眼珠子一转，小心地朝旁边挪了两步，然后迅速爬起来就往院子外头跑。
院子门是拴着的，打开需要费时间，也不知道那人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居然就顺着来时的路，再度蹭蹭蹭地爬上了墙头。
别说，那动作倒是足够利索。
眼看着对方就要跑了，季如意脸色冷了个十足，抬脚要追，就听到耳边有什么东西快速地飞了过去。
下一秒，只听到“哎哟”一声，坐在墙头上的村民一个倒栽葱，直接跌到了墙的另一边。
这一幕，似曾相识，季如意扭头看去，果然就看到谢大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出来了，此时正靠着门框坐着，双眼紧闭。
在皎洁的月光下，脸色看着格外苍白。
院墙外的哀嚎声，也不住地传来。
犹豫了一下，季如意还是有些不放心，过去想着要探一探谢大牛的鼻息，哪知手才伸过去，就被对方给一把攥住。
微凉。
“放心，我还没死呢。已经跟你们娘几个分离过了一回，咳咳，总不能再来一次不是？”
季如意：……
语气虚弱，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咳嗽声，不需要怎么用心，也听得出来此时的谢大牛状态有多么糟糕。
但是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这人就不能再不要这么油腔滑调了不成吗？
迅速抽回手，季如意也放了心。这才过去开了院门，优哉游哉地顺着墙根儿去会刚才那个村民。
谢大牛这一回打的倒是妙，可能是正中对方穴位一类比较要紧的地方，这么会儿功夫，人还没爬起来呢。
季如意心中有气，过去之后也没客气，抬脚一踹，直接踩在了那人的膝盖窝里。
“跑？你再跑一个试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记下你的脸了！等回头……”
“啊……”
剩下的话，埋没在了杀猪一般的嚎叫里。跟刚才不一样，这回那村民是真哭了。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别提有多恶心了。
就连眼神里面都有了惧怕的意思，那模样，就差直接磕头了。
“季嫂子，这……真不是我故意要跟你过不去，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