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有效，季如意神色一舒，谢大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坚定点头：“当然。”

两个字，似有千钧之力。

或许是因为男孩子本就应该由父亲来教导的缘故，不说以身作则，即便是说出来的话，也格外有说服力。听完了谢大牛这么一番，看似简单寻常的话，沈肆眼底的恐惧，逐渐退去。

感觉到他终于不再发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季如意才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抬手将沈肆给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边用手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压低嗓音道：“睡吧，娘亲陪着你，不用害怕。”

见此，谢大牛也没有多停留，默默转身走了出去。没有直接回去休息，而是再度去了院子里，一个人坐了很长时间。

黑暗的阴影里，也没人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

糟心而庆幸的一天，没法让人安然入睡的夜晚。除了谢大牛跟季如意之外，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张青青。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凭着自己豁出清白，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才精心编织好的全套，居然没一下子就直接定死了季如意。

就连本来怎么都应该是天大的事儿，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跟她一开始的想法，完全不同。

按照她的计划，在看到那么不堪一幕的时候，谢大牛就应该上去狠狠抽季如意那个荡妇几巴掌，然后怒甩下休书才是！

明明看着血气方刚的一个人，怎么做事情就那么优柔寡断的？

季如意，有什么好！

一夜辗转反侧，她时而想到后山上谢大牛惊魂一瞥的英姿，时而又想到他对待自己时候冰冷的态度，一颗心简直就像是被泡在了酸水里，万般滋味没法说。

亏得她都已经豁出脸面去那么告白了，换来的却还是谢大牛的冷言相拒。

这头不解风情的臭牛！

要是换了别人，经过这么一遭，就算是张青青有点儿心思，也早就恼怒的放弃了。偏偏一想到谢大牛那张脸，她的一颗心，就怦怦怦的乱跳，怎么都停不下来。

得又得不到，放又不放下，那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遭罪了。

也幸好最后她还是在院门外头听到了那两人的争吵，不然要是真的一无所获，她肯定得直接呕死！

也不知道季如意后来怎么样了，就算是谢大牛再怎么喜欢她，经过了这事儿，不知道悔改还跟自家夫君顶嘴，他也该不耐烦了吧？

好想看到后续啊。

最好是直接下休书！

一会儿惆怅，一会儿暗喜，张青青一整晚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等到天快亮的时候睡着，就梦到有娶亲的队伍停在她家门口。

最前头的新郎官儿身材高大，隐约有几分谢大牛的影子，可惜还没等她看清楚，就听到又喊叫声在耳边响起：“青青啊，闺女，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不起？不会是哪里感到不舒服吧？”

这两三天的日子，对于张媒婆来说，可不太好过。

这好端端当成宝贝疙瘩养着的闺女，脑子突然就不合适了。

她非但没有一如既往地仇视季如意家，反而还主动跑过去帮忙干活。

砍柴？就连自己的舍不得让自家丫头碰的粗活儿，如今却……

越想，就越是忐忑，加上张青青并没有同她道明其中的缘由，自己的小女儿心思，张媒婆生怕闺女被季如意那个小娼妇给折腾的神智不正常了，一颗心那可是担忧的厉害。

这会儿进来叫人，也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到了张青青。

即便是这样，张青青的火气，也还是“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被喊声惊醒，她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四下看看，别说是谢大牛的影子了，就连半点儿喜庆的影子都看不到。

一眼看过去，除了看了十多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朴素闺房之外，就是自家老娘那张殷殷的笑脸。

打小被惊心呵护着，以前做整个大石村人上人的时候，张青青还不怎么觉着，可是自从季如意这么个人突然到来，以及他们家跟她有了瓜葛之后，却突然发现，印象中的娘亲，居然是那么的无能！

不明白她的心思也就算了，还连一个显然成为障碍的季如意都除不掉！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慢吞吞地坐起了身子，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应声道：“我没事，就是昨晚睡的有点儿晚了。”

眼瞅着闺女不太正常的脸色，张媒婆哪里敢相信？神色更加紧张，上前一步就要用手去试张青青的额头，口中直念道：“没事儿怎么看着没有半点儿精神？青青不用担心，要是哪儿不舒服就尽管给娘说，咱家有钱，娘这就去请郎中来给你把把脉。”

原本是关心的话，哪知落到张青青的耳朵里面，却成为了另外一个意思。就连隐忍的火气也压不住，沉下眼一把就扫开了张媒婆的手。

口中的语气也越发不耐烦起来：“说了没事就没事儿，你怎么就不盼着我点儿好？”

与此同时，心底也是十分不屑。

有钱？有点又有什么用？谢大牛那么好的夫君都得不到，就算是有钱……等等。

谢大牛受伤回来，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还没完全恢复，想必是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

季如意一个女人家，还带着三个拖油瓶，能有什么钱财，为他提供好医好药的？

如果，自己能找人尽快治好他的身体，又是在他跟季如意起了争执的这个节骨眼儿上，那……

因为一瞬间的怒火，张青青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一双毛毛眼很快又重新亮了起来。但是张媒婆这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被自家女儿不客气地打开手不说，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发冷。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听话懂事的乖女儿？

不过转瞬的时间而已，又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这模样，该不会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这么一想，张媒婆登时更加没有底气了，这一回，连嗓音也变得巍巍颤颤起来。

经不住一脸的紧张，张嘴道：“青青，你到底……”话到一半，又突然想起闺女对自己的不耐烦来，只能悻悻然闭上了嘴。

张青青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把抓住自家老娘的胳膊，声线格外焦急：“娘亲，你能不能给我点儿钱？我要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