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去孤儿院踩点了两次。
第一次在附近的奶茶店里坐着,喝了一杯奶茶,顺带观察起了孤儿院。
奶茶并不好喝,都是粉剂冲出来的,寡淡无味。
第二次去孤儿院则是在白盛骅派人跟踪她,试图给她拍那种糟糕的照片后,她恨不得当场打得白盛骅脑袋开瓢。
她直接走进孤儿院,说要捐钱给孤儿院,院长便接待了她。
带着她四处逛了一通,等她装作不经意问了几个关于捐钱成立孤儿院的白盛骅的问题时,她又一直在回避。
等协议签了,卡刷了,院长脸色这才好了起来,不再一直跟在白霜身边看白霜的行为,让白霜自己和小朋友交流。
小朋友大多寡言,不会主动说话,只在院长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挤出一个笑容。
像是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像是被打骂过无数遍,只要收到信号,立马就笑出来的机器人。
白霜和一个小男孩聊了很多,最后给小男孩一颗奶糖,说,“房间是不是很黑?”
小男孩身子一瞬就僵硬了起来,他摇头,木木地说:“没有,没有。院长不让说。”
白霜摸了摸小男孩脑袋,目光投向坐在秋千上晃荡,眼珠一瞬都不转的小美身上。
整个孤儿院见不到什么十四五岁以上的孩子。
即便有,也是傻乎乎的,像是精神出了问题。
偏偏院长还伪善地说:“白先生有善心,连智障的孩子都没有抛弃,一直出钱让我们照顾着呢。”
“对不对呀?我们小美开心吗?”穿着黑色女士西装的院长摸了摸小美的脑袋,慈爱地问她。
小美晃着脑袋,眼神退缩又犹豫,避开院长的目光,点着头,手指一直抠着自己的衣角,口水从没有闭紧的嘴角往下流。
白霜用纸巾给她擦干净,院长则赔着笑,“还是白小姐心细。”
回过神,小男孩依旧挨着她,像是找到了依赖似的。
白霜剥开奶糖塞进了小男孩嘴里,“吃吧,不要直接吞下去,会呛到自己。”
她起身,往小美身边走,小男孩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小手紧紧捏着她的手。
“妈妈。”小男孩说。
白霜心一颤,疼得说不出话来。
小男孩会随意叫人妈妈吗?
不,不会。
要么就是被院长逼迫着,让他对每一个来孤儿院意图收养孩子的夫妻开口,这样,孤儿院就可以减少负担,再顺便收留更多的孩子。
为白盛骅的黑色产业链助力。
推动着白家发展的链子,不是金钱,不是资本,是这些被剥夺了自由和身体的孩子。
被白家黑心的资本齿轮搅碎,陷入暗无天日的崖底。
而后,在长大之后,在了解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真相之后,再次陷入深渊。
她握住小男孩的手,企图将自己的温暖传递到他身上。
小美还在秋千上晃荡,麻木,眼底一片漆黑。
白霜挡住了院长投过来的视线,递给了小美一颗糖。
她问:“吃不吃奶糖?”
小美眼珠转了转,看着白霜,阳光肆意洒在白霜清秀的面部,她注意到身后快速走来的院子。
语速很快,“宿舍。”
随后又垂着脑袋,双眼无神,口水往下流。
院长走过来,手搭在小美肩膀上,“白小姐,你的探望时间到了,小朋友们也该去吃饭了,饿久了可就不行了。”
白霜再次擦掉小美嘴角的口水,淡声道:“为什么不给小美准备卫生纸?明明知道她会往下流口水。”
院长视线闪躲了一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解释道:“小美不会自己擦,都是我们孤儿院的护工帮忙的。”
“哦。”白霜拉长声音,“原来如此。”
院长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不住咽口水,只觉得口干舌燥。
接着,院长听到白霜的声音,“难怪,父亲对这里这么上心。”白霜视线停留在她脸上,声音像是从古井中传来,“孩子们的确被照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