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森林里,冷风乍起,一个长相如绿孔雀般华丽,性格却和阴晴不定的罗刹似的,温柔缱眷的说着:“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他牵着绳子的那头,仿佛就把她的生命紧紧攥着了。
江火抿着唇跟在后面,一双美眸不住的在他身上打量,苍梧走在她前面,一身墨绿色华丽锦袍,如今腰带裂了,便松松垮垮搭在身上,行走间衣袂飞扬,气度高华又带着放~荡不羁。
明显的出自哪家大家子弟。
不同于夜摩天的那厮被宠坏的任性放肆,眼前的男子如孔雀之王般,带着漠然的无所畏惧。
很少有事情能入他的眼,将他的漠视打破。
他捂住她的嘴,是怕她引来流兽的攻击,祸及他自己吧,踹她的那一脚也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江火磨着牙,恨恨的想着,没听说风国那家的子弟有如此风采的,而京都大多数人也认得她。
对于整天专门到处溜达找是非的江火来说,京都中的纨绔子弟对她恨得是心痒痒,恨不得把她丢进护城河里!
可是他们不敢,所以江火越发的胆大妄为了。
可是面前的家伙面生的很,江火在脑袋里搜罗一番确定没有这个人之后,眼睛落在他滴着血的手指上。
莹莹如玉的手指,指尖圆润,大拇指上带着硕大的血红色的扳指。
款式又老又古板上了年头,看起来不适合他的风格,难道是家族传的?
苍梧偶尔侧身眯着眼看着江火,她就立刻低下头,一副认命的模样。
当他一回头,江火眼神又黏在他身上了。
“喂,我们要去哪里?”江火看着他越走越深入,不由得有些担心。
“苍梧。”他头也不会的说。
“什么?”江火歪头问道,那人却闭口不言。
江火撇撇嘴,抬头打量着周围,这个方向深入深林是没错的,只是不知走了多久,距离入口有多远,凤白来了能不能找到她,这都是个问题。
她上一世来,不过是为了追杀一个门派余孽,因为手里的宝贝,引的仇人出价追杀。
所以她对这里颇为熟悉,只不过在深入就没去过了。
“再走里面危险万分,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小命的,你确定还要走?”江火停住脚步,手腕上的绳子瞬间崩的笔直。
苍梧正在思考,没想到江火突然停下,手里的绳子一滑,掉在了地下。
江火蓦然瞪着那截绳子,这么容易就撤掉了?那她还傻傻的跟着走半天!
突然感觉胸口更疼了。
苍梧剑眉一挑,慢悠悠捡起绳子,然后绕在手上,在朝江火勾起得意的笑容。
他笃定了她逃不掉,所以又放心的一扯绳子,继续走。
周边树林不断倒退,呼啸狼吟不断从远处传来,却始终没有影子。
苍梧周身不断释放凌厉的气势,威压四散,如一块巨石压了下来,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东西,都畏惧的不敢向前。
偶尔不长眼的东西扑上来,他抬手间就消灭了。
江火还盼着偷袭来个猛兽把男子扑倒呢,不过他会把她踹出去,做挡箭牌吧。
江火一路郁闷的想。
不知走了多久,天际微微泛出鱼白,深林里不再是低沉的黑色,而且弥漫着雾气的白,朦朦胧胧,煞是好看。
俊男美女一前一后行走在其中,仿佛跌入人间的仙境,美不胜收,不知名鸟在枝头叽叽喳喳。
江火身在其位,却没心情看这景色,她脸色发白,行动间虽然利索,但仔细一看我就知道她的腿在颤抖。
“还没到?”这是她开口说的第四句话,呼出的气体都凝结成了白雾。
“快了。”他难得开口,面色如常,仿佛昨天的伤口不存在似的。
江火看着一望无际的深林,不知哪里才是终点。
她没受伤的时候,尚且不是这男子对手,何况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了,现在是蒸板上的肉。
她抿着唇,清亮的眸子幽深不见底,紧紧攥着双手,指尖泛白。
今日之耻,她必将百倍还之!
“到了。”苍梧开口,声音有些奇异。
江火闻声抬头,顿时脸色一黑,面前除了树还是树,哪里有什么区别?
等等!
难道又是阵法?
江火眉头深深皱起,大陆上通用的阵法也就那么些,兴兵打仗的时候能摆哪些个阵法,推算推算就出来了。
因为他们并不重视阵法,而且谋略。
但多活一世的江火,看到的比他们更多,犹记得大陆上曾经有个人,把阵法使的出神入化。
传说有次打仗的时候,仅仅一千兵马大败对方三万人!
都是那人阵法运用如神,而且拿的阵法从未有人见过。
若是当时的风国总有那样的人才,坐拥天下号令群雄指日可待,哪里会沦为灭火的下场?
可见这阵法的精妙神奇之处!
然而仅仅一天的时间,她就在这深林里见到两次阵法,什么时候阵法成了大白菜了?
江火的眼睛又放到了眼前的男子身上,墨绿色孔雀纹翎,身姿挺拔,眉目俊美高傲,仿佛众山之巅的孔雀之王。
高傲,神秘,而又目无尘埃。
昨夜天黑看的不甚清楚,现在天色大亮,这身姿逐渐和江火记忆中的人重合叠加……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江火眼神一震,真的是他!
只不过面色稚嫩了些,没有后来的老谋深算,一身神棍的气质。
江火撇开头,想安抚下激烈跳动的心脏,她这什么运气啊。
果真不是黄道吉日么?
这人正是苍晋国的王爷,苍梧!
说来他的生世也挺曲折的,他哥哥是皇帝后来死了,按照宗教礼法来说,他才是下任皇帝。
可就在接替皇位大典,文武百官皆跪扶地下,他龙袍加身准备说平身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刷的拿出皇帝遗旨,当众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