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哪里?莲生睁开眼睛,触目是绣花的帐子,她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劫持到此,急忙活动一下手脚,还好,全身能动,衣服也是自己早上穿的那身,但这是在哪里?
她忽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噌地跳下来,门开了一个小丫头冲进来:“哎呀,姑娘你醒来了。”
莲生问:“你是谁,我在哪?你们是什么人?”
“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小丫头睁大眼睛,眼睛水汪汪的,忽闪忽闪,格外的惹人恋爱。
“你是谁?”
“我是姑娘的丫头曼娘啊,郎中说姑娘摔倒了脑子,虽然没外伤,可是会失去一些记忆,难道真是这样。姑娘,你真不记得我了?”小丫头脸上满满的都是悲伤,莲生茫然摇头:“真的不记得,你是我的丫鬟?”
“是啊,是啊。”小丫头不住地点头。
莲生看着她,微微一笑:“那怎么还敢给我下迷药呢?”
小丫头猛然脸色一变“哈哈哈,果然骗不过你。”她的声音也随之变成粗哑:“我自认这张脸天衣无缝,你是怎么现的?”
“难道你有鼻炎,还是你身边的人都有鼻炎?换了两张脸,可是香料却没变?沉香味很浓,什么样的富贵人家,小丫鬟都用沉香熏衣服了。我自认可养不起这么贵的丫头。你这玩笑开的可不小。”
莲生站起身,走了几步,扶着桌子坐下:“药劲过来,口渴的很,还请拿些水来。”
那丫鬟开门吩咐了一声,马上就有真的丫鬟将水送来,放在桌上低头匆匆出去。
莲生倒上一杯,慢慢喝着。
“你不怕我下毒?”
“你若真有下毒的心,我也不会现在好好的坐在这。说吧,你们到底是想做什么,我该如何称呼你,小丫头或者小公子?”
“聪明,果然是个聪明人,败在你手下,也不算太冤枉。”
那丫鬟伸手在脸上一抹,一张绝美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只是这脸稍微阴柔了一些,眼神阴郁,随之身形也一下子高大许多。
这人看出莲生眼睛里的惊讶,得意地一仰头:“高了吧?最完美的易容术当然要搭配缩骨功,这方能随心所欲,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莲生嘲笑他:“我看这窟窿都能做渔网了,你还是醒醒吧,天还没黑就做梦了。”
“好一张利嘴,郁世钊就是看中了你这点?”
莲生听他说郁世钊,心里有了算计。
这不是顾廉永的人,易容随便改变声音,手法真的好熟悉啊。于是莲生放下杯子,正色望着他说:“我和郁大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且我答应他的事情也没做到,郁大人不会有兴趣赎我走的,如果是拿我换暗香姑娘,我觉得这也不成,暗香姑娘关在巡抚衙门,这案子负责的是秦王,郁大人怕是没那么大面子将人犯提出来换我这个无足轻重的。”
“哈哈,果然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这人伸手就要摸莲生的脸,莲生往后仰了一下:“请自重。”
“你说的很对,我就是打算用你来换暗香。”
“你是暗香的主子?”
“你可以叫我出云楼主,暗香是我出云楼的人。”
“似一朵轻云刚出岫,这意境还真是挺美,只接谋杀吗?一朵轻云,杀人于无形。”
“你知道的真是太多了,一般这种情况下,郁世钊不拿暗香来换人的换人的话,我只能把你……”出云楼主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莲生脸色忍不住一变:“我以为江湖人士都很仗义,不会为难一个小女子。”
“我过去以为这世间的小女子都安稳的在家绣绣花做做衣裳,第一次遇到一个抱着骷髅头还喜笑颜开的,这样的小女子,我一定会给你的头颅找个好归宿。”出云楼主极为恶劣的一笑:“用防腐的药物保存起来如何,一定会叫你栩栩如生跟睡着了一样,哈哈哈,不必谢我,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这么聪明的女子头颅我可是第一次见,爱不释手啊。”
“谬赞了。”莲生强忍住恶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出云楼主很欣赏自己这番话造成的后果,趁着莲生面色呆滞,伸手忽然在她腮边掐了一把:“这面皮也是极好的,我开始改变注意了,如果将这面皮据为己有,让我的人每次行动都带着它,你说郁世钊会不会疯?”
“你真是个疯子!”
“谢谢,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伟大的疯子。”
出云公子说到这里,眼睛中闪动着疯狂的光彩,莲生只觉得浑身冷,在他的眼中自己不是一个人,只是个可分解的物件,自己的头颅如何,脸皮如何,都在这一瞬间被出云楼主解剖的仔仔细细,这滋味真不好受。
“郁世钊此刻应该已经接到我的帖子了,你说现在会不会是全城大搜捕?”
“我只是个小人物,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能做好一个女吏,贡院案我只是小小的参与了一下,暗香姑娘也守口如瓶,对你们组织她从未多说一句,楼主为何要和我过不去呢?我以为出云楼这样的组织定然是宽宏大量的。”
“错,我是个睚疵必报的人,否则为什么要经营杀手组织呢?杀人具有艺术感,也很痛快,自己亲手送走一条性命的滋味真是太美好了。”出云楼主又要故伎重演去摸莲生的脸,莲生这次有了戒备,急忙起身后退一步,那手指擦着她的脸堪堪划过,莲生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
出云楼主贴着她的脸吃吃地笑着,莲生又向后退了一步:“楼主这般厌恶我何必做出这等样子。”
“我厌恶你?”楼主笑的像一只魅惑人的狐狸:“这是从何说起,你这样的好头颅漂亮面皮,我喜欢还来不及。若是郁世钊不要,你就留在出云楼,我一定会好好疼你。”
莲生冷笑:“你看着我是在笑,可是笑容根本就没深入你的心、你的眼睛。你盯着我,瞳孔是缩小的,你不但是讨厌我,甚至可以说厌恶我。就在那摸我的脸的那一刻,我从你眼中看到了嫌弃。”
莲生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出云楼主的胸膛:“恐怕你讨厌的不仅是我,所有的女人你都不喜欢吧。”
出云楼主一直在调戏莲生,哪想到她一个女子竟然会伸手来反骚扰自己。于是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莲生见他面色呆,一张绝美的面孔却还顶着一头古怪的丫鬟头,恶从胆边生,索性又伸手在他胸口按了一下:“很硬,果然是个男子,肌肉不错。”
“你!竟然!”出云楼主指着莲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知廉耻?水性杨花?调戏美男?还是砍我的头颅剥我的面皮?你那么讨厌女子,还要顶着女子的面皮,半夜不会做噩梦吗?平时不会恶心吗?啊哈哈,难道说你真是个同?你喜欢男人!”
莲生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畅快淋漓过,自从来到这个时空的大顺朝就活得小心翼翼,憋屈着,现在忽然被人绑架了,生死难料,反倒能恣意起来。反正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不如气死这个出云楼主,也省得被他杀了还要砍头剥脸皮的,真把他惹毛了,见到自己的脸就心生厌恶,也能护得一个全尸了。
“你还真是胆大啊。”
“小女子一无所有也一无所长,不过是仗个胆子。”
楼主刚才还面色青,瞬间又和风细雨:“不要以为你能刺激到我。莲生姑娘,我是真喜欢你这脑子,涌来涮锅子想必是极鲜美的。你可知道世人是如何吃猴脑的?人和猴子也差不多,看来吃法应该也一样,都要趁热。”
“吃的时候还要提防着被吃的人不停叫骂哀嚎,那滋味定然是格外不同了。”
“这不用你担心,我就喜欢这般滋味,尤其是被美人骂。”
楼主忽然伸手掐住莲生的脖子,莲生浑身一紧,喉咙被压迫的透不过气来,她也不求饶,只是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她在赌。
果然,那楼主等着莲生变色,等着莲生哭嚎,等着莲生流泪,他们就这样对峙着,莲生纤细的脖颈在他的大手中,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拗断它,莲生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盯着他,露出毫无畏惧的神色。
出云楼主松开她的脖子,莲生捂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出云楼主又伸手轻轻抚过莲生雪白的脖颈:“呦,真是细皮嫩肉,这都伤到了,郁世钊看到会不会心疼。”
“楼主说笑了,我赌郁大人不会拿暗香换我。”
“是吗?那就等着看吧。”那楼主强忍着想要掐死她的**,转过身:“你赌?你现在命都是我的,拿什么和我赌?”
看着那楼主走出去,莲生这才浑身一软,瘫坐在床上。
她一直在坚持,在忍耐,她从出云楼主的眼神中察觉到他对女子有厌恶情绪,既然落在他的手上,若是表现出惊慌害怕,只会让这个变态的楼主感觉到刺激,会变本加厉的继续迫害她,倒不如表现的强硬一些,多点男子气概,果然,她这把赌赢了。她肯定出云楼主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和自己说话,他强忍着怒气,其实内心已经狼狈不堪了,被他瞧不起的女子看透,对他是莫大的打击。
莲生伏在床头一会,缓缓坐起,屏气凝神,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
郁世钊会用暗香来交换自己吗?这点她不敢保证。也许会有一半的希望?重点在于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他投资。
大家本来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郁世钊将芳生扯入谋杀案,当初可是手段卑劣,后来呢?后来他对自己很是关心,那种关心应该是出于护短吧?他已经当她是锦衣卫的人,自然是不许外人随便欺负。
莲生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脸有点烧,她必须承认,自己对郁世钊有一些好感。将心比心,郁世钊对她也会有这样的好感,问题是这好感度够不够拿来换重案犯的程度。
出云楼主气冲冲走出去,一个人迎上来:“楼主,消息已经送出去,现在全城戒严,锦衣卫和官兵四处搜查。”
“很好,秦王那里也送一份,告诉他我要暗香,只要暗香。”
“秦王要是知道了,郁世钊想偷梁换柱也没办法了吧?”
“暗香的命我是要保的,那个郁世钊我也想会一会。”出云楼主闭上眼,捻着手指,指尖彷佛还有一有一点滑腻,这是刚才捏住莲生喉咙的感觉。
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欣赏这样女子的你,会是怎样一个人呢?我真的很有兴趣知道。出云楼主忍不住嘴角一弯:郁世钊,郁大人,我真是很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