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实体合同果然在下午到了。沈眠直接签了，发回去，然后继续回去找育幼院原来的那些教科书。
他最近事情非常多——距离龙族帝国的育幼院统一开学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星期，虽然育幼院只有一个崽，但沈眠还是想尽力比照着主流时间给捷安上课。
育幼院本来就有教科书，只是老院长去世后全都塞进了杂物间，原主来的时候每天都为生计奔波，也没有找过。
现在沈眠签了主播合同，每个月的基础工资也够养活捷安，终于可以把教科书找出来。
杂物间里堆了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两台旧型号的家务机器人，不过已经完全报废了，沈眠打扫一遍，好歹清出来一些能用的。
启明育幼院的教科书是基础套装。
捷安颠颠抱着一堆教科书出去晒，他知道这是自己会用到的教科书，捧着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星际时代的实体书籍不再采用纸质，虽然不会发霉，但在储物间里待了这么久，还是带着一股呛鼻的灰尘气。
贺醒袖子挽到手肘，面前摊着两个家用机人的残骸，看着捷安的背影：“那些教科书里有几本还是我上育幼院时候用的，版本已经落后了，有些信息错误比较多。”
沈眠点头：“有一本还是初始版，是该换了。”
他走到贺醒身边：“坏成这样还能修？”
“修是不能修了，”贺醒懒洋洋装上一个零件，“但可以重新装。我买了个零件包，一会儿就到，回头给你装个新的，不花钱还比外面买的耐用。你今天怎么直播那么久？”
沈眠今天早上五点就开始直播，炖了一只四斤多的羽亚龙，闷煮了三个小时，锅盖一掀开，鲜香席卷了直播间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没有动静的弹幕像是被叫醒了一样，刷了成片的好香，有不少人砸了礼物。下播的时候，直播间人数已经达到三万多人。
沈眠：“昨天签了猫眼的虚拟合同，已经开始生效了，多播一点混时长。”
贺醒笑了下，他面前能用的东西基本都拼完了，家用机器人的雏形隐约可见：“猫眼动作还挺快。”
沈眠：“嗯？”
贺醒笑着说：“就人龙和谐呗，猫眼接下来应该会重点推这个主题。你看啊，人类呢，来你这里看龙，龙来你这里吸人，促进两个文明交流。”
沈眠：“……”
贺醒捂住心口：“小哥哥人龙通吃，以后育幼院越办越大，院长身边群龙觊觎，哪里还有我的份。”
沈眠冷冷的：“你是部队里文艺团的演员吗？浑身都是戏。”
……
启明育幼院一直是一家披着育幼院外皮的福利院，所以在其他育幼院都高调打出招生口号的时候，沈眠并不觉得有龙会注意到自己这家小破育幼院。
全院只有一个育幼师，谁敢来。他这几天除了直播，都在专心预习捷安的教科书，半生不熟地做着教案。
反正沈眠是不敢的，所以当他接到一对夫妇的咨询通话时，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不是有学费可以收，而是——
“这是亲生的吗？”
沈眠被挂断通话后，再次拨打，显示对方已经关机，他一向冷恹恹的表情已经进化成了生无可恋。
贺醒刚刚吸收了异能因子，同时也被迫接收了随之而来的信息素，被那点存在感极强的酒气撩拨得脑子犯晕。
他从来没对什么人的信息素这么敏感过。沈眠的信息素和冷淡的本人截然不同，烈酒的气息，滚烫且似有若无的甜，alpha也比不上的霸道，多闻一点就好像要醉过去。
半醉不醉的贺醒实在没听清沈眠的话，“嗯嗯”敷衍了两声，全都在想怎么委婉告诉沈眠信息素的事。
沈眠翻过一页，还是不明白那对夫妇是怎么想的。
教育网下的育幼师官网有全帝国所有育幼院的信息，只要随便一查就能看到育幼院的基本情况。和他通话的家长从通话开始哭到通话结束，沈眠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只是从家长断断续续的哭诉里知道，那个下午即将到达的崽，是个小魔王。
贺醒正在倒背入伍宣言，愣了一下：“啊？”
沈眠放下书：“你是对异能因子过敏了吗？什么表情？”
贺醒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不要脸归他不要脸，但作为一个alpha，突然提到omega的信息素……怎么都有点骚扰的嫌疑。
因为沈眠显然不是故意的，传过来的信息素剂量很小，这要换了别的alpha，除非在发情期，否则可能都感觉不出来。按理说，贺醒也应该是那些alpha的一员，他并不是对信息素敏感的体质，但沈眠的信息素简直是贺醒的过敏原，沾到就有反应。
贺醒实在说不出来，内心疲惫：“没什么。你接着说。”
沈眠并不是多话的性格，而且也没有倾诉欲这种玩意儿，正要反问说什么，智脑就嗡嗡震颤起来。
有人按响了育幼院大门的门铃，沈眠调出监控看了一眼，果然是一对领着幼崽的夫妇等在外面。
沈眠起身。
贺醒下意识跟上去，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叹气：他前几天几乎是离了沈眠就随时有可能变回去，这几天比之前出息一点，吸一点异能因子可以撑十来分钟，但是跟着沈眠都快成本能了。
沈眠并没有注意贺醒七拐八绕的心思，下楼到了育幼院门口。
正在看故事书的小捷安连忙抛弃看了快一半的书，小跑着追上来，小爪爪松开握紧好几次，还是小心翼翼牵住了沈眠的手指。
“院长，你要出去吗？”
捷安仰头问。
沈眠：“有只幼崽今天来报道，以后可能和捷安一起上课。”
等在育幼院门外的夫妇衣着整洁，看着应该是小富之家。而那位女士手里牵着的幼崽……
全身长着柔软的绒毛，有两只快要飞上天的椭圆形耳朵，四肢和耳朵是黑色，大脸盘子和肚子雪白。
一只绒龙属下的斑龙幼崽。
绒龙属的所有龙族都不长鳞片——他们有一身柔软的绒毛，主食全都是植物，脾气比较温和。但战斗力又奇怪地强。
斑龙虽然浑身绒毛，但背部的皮肤下有两块坚硬的骨骼，其硬度完全可以媲美宝石龙的鳞片和晶刺。
斑龙幼崽牵着母亲的手，目光虽然活泼地到处乱转，却没有其他出格的动作，发现面前的大门打开后，还向沈眠投去好奇的目光。
目光纯澈，跟沈眠想象中的小魔王不太一样。
贺醒双手搭在捷安身上，一大一小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冒出一个想法：斑龙很能吃/新的弟弟看起来好能吃。
斑龙母亲应该是一位女性omega，一手牵着孩子，脸上还带着泪痕。
斑龙父亲走上来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叫安垄，您就是育幼院的院长吧？”
沈眠和他握了下手：“你好，叫我沈眠就好。”
斑龙一族没有姓氏，也从来不讲究家族血统。
安垄脸上有很重的疲惫表情，他推了一把斑龙幼崽：“这是我的孩子，路原。他今年七岁半，因为工作原因，我们迁居到水都星，想让他在这里上完育幼院。”
路原是个很会交际的小胖子，挥挥自己黑漆漆的毛爪子：“嗨！”
沈院长：“……你好。”
如果接收路原，就代表启明育幼院会多一份学费收入。但是……沈眠有些头痛，他自己就是半吊子，捷安落户在启明育幼院，不好转去其他育幼院，而路原明显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启明是一个连硬件设施都跟不上私人育幼院，不适合收太多学生，只是该怎么拒绝是个问题。
沈眠很想说：不行不能接。
但这话显然不合适。
贺醒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安垄先生，你好。”
安垄连忙和他握了一下手，疑惑：“你是？”
“我是启明育幼院的安全负责人，我姓贺，”贺醒笑着说，“是这样的，我们育幼院注册时间较短，所以缺少育幼师资源，您看是否慎重考虑一下？”
安垄摆摆手：“贺先生。贵院的具体资料我已经看过了，我也在其他地方打听了贵院的历史。启明育幼院的上一任院长是位非常值得尊敬的长辈，接任的沈院长也是人类高等学府的优秀毕业生，我非常信任启明育幼院。”
路原的母亲甚至哽咽着开口：“我还在网上看了院长的直播，您是一位非常温柔的育幼师。我和路原的父亲都希望路原能够在您的教导下，学会和人与龙相处。”
贺醒闭上嘴：得了，正要拿直播作为拒绝的理由呢。
沈眠的目光落在路原身上：难道这是个打遍同龄无敌手的小霸王？要是这种类型的，他还真不怕。
贺醒咳了一声，沈眠抬头：“既然您这样说，那就先让路原入学吧。”
安垄松了口气，跟着沈眠进育幼院办了入学手续，还是全托式的。
他们办理入学手续时，路原慢慢走到捷安面前。
两个龙崽差不多高，都是矮胖矮胖的身材。
路原伸出爪爪，往肚子里一放——他肚皮上有个口袋！
捷安睁大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见斑龙，立刻被这个奇妙的小口袋折服了。
路原在口袋里掏了掏，抓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给。”
捷安犹豫，在他受到的教育里，从来没有白占便宜这一条。
路原另一手拍拍肚子：“我还有好多呢。这些都给你，做我小弟吧！以后我们一起征服星辰大海，我做舰长，你就是副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