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厅。
慕轲寒站在细竹帘前,背着双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墙上的一副山水画。八壹中文網
“启禀三王爷,肖五娘和傅翠娥的画像送到。”一名侍卫捧着两副画过来了,深深弓腰,把画抖开。
一副画上,女子眉清目秀,神情温婉。
一副画上,女子半颜如月半颜赛火,还肿得老高,丑如夜叉。
“肖五娘的生母是涂州春华院的头牌,原本是服了药要把肖五娘弄下来,没想到这女子命大,楞是生下来了。不过,脸毁成了这样。她的八字极好,是百年难遇的旺夫命,所以涂州城主安如意的叔父想买回去冲喜续命。”
慕轲寒手指在肖五娘的画像上戳了戳,笑了起来,“老七原本是想以毒攻毒,现在好了,弄了个大富大贵的命,我看他怎么续命。走了,回城。”
“是。”侍卫把画卷好,丢给了守在一边的管家。
十几艘大船呼啦啦走了个干净,留下满河风雨声,随着大船前行。
云长安躺在慕长情的身边,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要代嫁,怎么可能不提前打点好呢?她的脸,就是照着肖五娘的脸来易容的。
突然,慕长情翻身,手直接钻进了她的腰带,落到了她的腿间……
云长安的心脏扑通一声,差点没撞破胸膛。
他怎么摸她那儿呢!
“先前,这里是什么?”慕长情盯着她的脸,缓声问道。
啊?
云长安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难怪管家说她是男人。原来……他们以为滑进裤子的胖喜是男人的那啥……
她又羞又囧,尴尬莫名。
这让她如何解释。
“我弄了个母亲教我的小戏法……”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现在再变给我看。”慕长情的手还覆在她的腿间未动。
云长安想去死一死!
“每天只能变一次,爷想看,明天。”她硬着头皮说道。
“明天……”慕长情墨瞳微缩,盯着她不放。
云长安更想死了……
被男人摸了那里,她还能算冰清玉洁吗?
她眼眶红了,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还想留着清白的身子,以后找个江湖侠客,二人逍遥谋财,繁花一生!这一路无数艰辛委屈,她都悉数咽下,原本以为今天会是苦难的终结点,她能逃出盛元国了,却不想……又是一轮新的挣扎。
再说了,他这么倒霉,她可不想让他的霉运传给她。
她还不够倒霉吗?难道还要来个双份的倒霉?
“你自己有,自己变好了。”激怒之下,她突然也伸手,重重地往他的腿间抓去。
她抓得很重,能听到慕长情呼吸声微变。
帐中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一个倒霉鬼,一个丑颜女,两个人的手都覆在对方不可描述的部位,互相瞪着,都没撒手。
这是准备互相抓着到天明吗?
滴答、滴答……
雨声不停。
云长安渐渐地开始口干舌燥,心中烈焰滚滚烧。
她不是不害臊,只是在逃命的过程中,她为了藏身,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过了。男人女人是怎么回事,她在春华院里学得一清二楚。现在她只当他是一只黑乌鸦,抓乌鸦而已,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慕长情双臂撑在她的两侧,乌亮的眸子紧盯着她,须臾之后,手终于从她的身下撤了出来,往旁边一翻,手指飞快地在她身上点了几下,侧身睡了过去。
云长安被他点穴了。
她像木头人一样僵躺着,悲愤地盯着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大红床幔。
酒的功效在她体放火,让她燥热难安,而她不能动,这种滋味,简直比死还难受……
云长安发誓,有朝一日也要把慕长情绑起来,喂他十斤猛药!
第二日。
慕长情离开房间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带回去。”
云长安这是逃不掉了!
慕长情要把她带回去,用她的丑颜去恶心慕家人!但她易容的药粉早就不够用了呀,这样下去,她会穿帮的!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从涂州出关,到慕长情的封地河阳城,水路要走五天。
这地方原本是荒凉不毛之地,后面是大漠,前面是咸水湖,以前盛元国的囚犯就流放到这边。
慕长情在冷宫住到十六岁,被皇帝丢到了这里,封了闲王。
一个闲到长毛的王爷!
慕长情让管家把她丢到了闲王府最偏的一个小院里,给了她两个丫鬟,再没出现过。
看着小院里的四处乱长的野草,云长安愁肠百结。
要走,这不毛之地,能躲哪儿去?不走,这毕竟是慕家人。
算了,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暂时住着,算是有一个落脚之地。
屋子里陈设简陋,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她走到榻前,摸了摸虽旧,却还算松软舒适的被子,忍不住扑了上去。
合上眼睛,她脑海里浮出另一张俊脸。那是她原本要嫁的人,慕长情的四哥,盛元国权势最大的皇子,慕正曦。
那是盛元国最有才情、最俊俏的男子,满京城女子都心心念念想嫁的正曦皇子,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中了她,向她求亲。她也曾满心欢喜过,也曾恨过怨过,如今只剩下了求生的愿望。
她的爷爷云开城辅佐了两代帝王,父亲更是亲手扶着当朝皇帝坐上龙椅,何时有过反叛之念?
但君王心,岂能猜?
云家六族,毁于一日之间。云长安跌跌撞撞一路逃出来,路上不知道看过多少追捕斩杀告示,每一张都在她的心上捅上一刀子。
她不想报仇,她牢记着母亲的话,好好活下去。
对了,她的书!
她看了一眼守在一边的两个丫鬟,把她们支使出去,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两只鞋底的暗层,各拿出半本绸制的小册子轻轻合在一起。
这是云家传下来的《军师谋略》,逃出来的时候,娘亲把这本书给了她,让她去找岚师叔。
天下之大,去哪里找行踪飘忽不定的岚师叔啊?
两个丫鬟蹲在门口小声说话,声音隐隐绰绰地传了进来。
“哎,新夫人怎么这么丑啊?”
“对啊,又住进这里,肯定是出不了头了。”
咦,这里是王府冷宫吗?
看这院子如此偏僻,正合她意呀!也好,此值多事之秋,闲王的府第可能还真是一个合适的藏身之所。
云长安打起精神,把书藏好。